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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二属于那种瞬间就能从一种心态跳到另一种心态的奇葩,一跟着孙思邈出来,便有些着急的问道:“孙伯伯,那个躺在木榻上的是什么人啊,我怎么感觉不像好人呢?”
孙思邈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口里“呜呜”两声算是做了回答,脚下却一步不停,引着小二到了厢房中。这里是这间小院里唯一一间可以招待客人过夜的房间了,此时李淳风已经待在这里打坐了。
推门进屋,孙思邈指指里边的铺着厚厚干草的垛子便去找纸笔了,留下发呆的小二挠着头看着自己的“床铺”。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年代像孙思邈这样医术高超的大夫,怎么生活条件会这样差。
难道就不懂得收个红包或者向病人推荐用点儿贵的药?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时候的人们思想还是很单纯的,黑心医生还真的不多。
管他呢,起码这里要比曲江边上那间茅屋要好的多。小二同志阿Q了一下,便施施然躺在了草垛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张口和孙思邈说说身份的问题。
门再次打开,孙思邈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管毛笔,还有几张皱皱巴巴的草纸,比较兴奋的来到小二面前,也不讲究,直接蹲下身子,满脸笑容的望着小二。都不用说话就知道老道这是要李小二赶紧把太极拳的拳谱写出来。
大概老道也知道这么晚了让小二忙乎,实在是有失主家的待客之道,可自从看过小二表演太极拳后,心里就像猫爪了一样难受,只能舔着老脸来求人了。
算了,还有求于人呢,那就起来写吧。李小二倒是无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天下就没有白来的吃食。小二翻身起来,老道直接将毛笔和草纸一股脑都塞给了小二,之后便兴奋的搓着双手,来回走动,就等着小二写出来了。
拿着毛笔看了看,小二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老道,自己的毛笔字估计只有自己能认识,便尴尬的咳嗽一下道:“那个孙伯伯,我不会用毛笔。”
孙思邈停顿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小二挠挠头道:“有没有炭笔啊,就是那种黑的,能划出道道儿的,我可以用那个写的。”他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该用什么替代毛笔,只好随口说了一句。
“有!”孙思邈根本没有打硍,直接就出去找了,没一会儿就拿回来一队东西,有草杆儿,有鸟毛,还有许多不知名的东西,乱七八糟全堆在草垛上,让小二选。
看了半天,李小二也只能用那根鸟毛了,虽说不怎么好使,但好在比毛笔用着顺手。蘸了点儿墨,趴在草垛上开始用功,问题又来了。那草纸也太脆了,都没用力就破了,根本没法写。
李小二快疯了,看着孙思邈也着急的抓狂,小二左右看了看,直接起身,抓了把干草就把屋子的一面墙用力的擦了擦,之后便用鸟毛笔开始在墙上写画起来。还别说,这次倒是顺利的多了。
没一会儿墙上就出现了小二同志的鬼画花儿,虽说不怎么顺眼,但勉强还能看懂。孙思邈眼睛亮的就像几十瓦的灯泡,跟在李小二身后,出着粗气,手脚乱舞,简直是全情投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二终于将三十六式陈氏太极的招数全写画到了墙上,这才嘿嘿一笑道:“终于完工了。”将鸟毛笔一扔,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李淳风居然也在后边手舞足蹈起来。
好吧,服了你们了,不就是太极拳吗?至于这样不要命,连觉都不睡了?不管两人抽风,他自己一倒头便躺在草垛上进入了梦想,在梦里还和妍儿小萝莉来了一次无人打扰的亲密接触。
正要拉起小萝莉的小手儿时,就觉得身子突然晃了起来,惊吓了一下,随即便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孙思邈那张老脸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直接出现在眼前,这时才发现外边已经天光大亮了,自己就是被老道晃醒的。
哎,连做梦都不叫老子舒服!小二的起床气颇为无奈。
“小二啊,醒了?昨晚睡的可好?”孙思邈带着讨好的语调问候没睡醒的李小二。
废话,睡没睡好你不知道?李小二白了孙思邈一眼,随即又想到自己是在人家屋子里,还有求于他,便压住起床气喃喃道:“啊,还行吧。”
“那就好,那就好!”老道仿佛就是随口问他一句,接着便说道:“小二,今日和贫道出去一趟,昨晚贫道好好研究了那套拳法,真的是妙趣无穷啊。咱们就去见见病人,让他也练练,应该是有作用的。”孙思邈依旧沉浸在昨晚的兴奋中。
“孙伯伯,你一晚没睡?”小二神奇的看着孙思邈,实在想不通这个老道是有多么沉迷医术,看样子只要给他本好的医书,估计连吃饭都省了。
孙思邈根本没有听到小二说的话,自顾自的愁道:“哎,你这身行头也该换换了,不然也没法去见人啊!”摇着头踱着步居然就这样又出去了。
李小二同志实在受不了这个人来疯的神医了,一骨碌身儿爬起来,伸个懒腰,将衣服拉了拉,抬脚也出了门。
昨晚又下雪了,小院子里一片银白。石桌子旁边小萝莉正在噘着嘴扫雪,一边扫着还一边低声抱怨:“一天扫八次,老天爷太可恶了。”小女儿不甘心的姿态跃然纸上,看的小二激动的不行。
“那个小妹妹,早上好啊!”小二讪讪的过去搭讪。
“哼!”妍儿轻哼了一声,翻个白眼儿道:“谁是你妹妹了,明显我就比你打,叫姐姐。”
小二舔着脸嘿嘿一乐道:“这大清早的我说怎么心情这么好呢,原来是有个漂亮的小娘子在窗前走动啊,不错不错,银霜在地,美人在前,妙啊,妙啊!”李小二无赖般的摇头晃脑。
“登徒子,口花花,不要脸!”小萝莉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小二的本来面目,然后直接将雪扫到了小二的鞋上,随即便噗嗤笑了起来,边笑边指着小二的脚道:“原来是驴粪蛋儿表面光啊,就知道耍嘴皮子,脚趾头都不和你过了。”
小二这才发现自己脚上的那双草鞋昨日走的路多,已经露脚趾头了。可他一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还抓住了萝莉的话头嬉皮笑脸道:“它不和我过,你和我过呗!”
“啊!真不要脸!”小萝莉何时被男子这样轻薄过,一时大窘,不知如何是好,将手中的扫帚直接扔向小二,转身捂着脸就跑进屋里了。小二微张着嘴心道:“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这都受不了,那以后你可怎么办啊!”仿佛人家小姑娘已经成了他的盘中餐一样。
院子里没人了,小二无事可做,拿起扫帚开始替妍儿清扫战场,扫了几下,觉得没意思,便扔掉扫帚,直接用手捧着雪开始堆雪人。本来院子也不大,雪就不多,没一会让小二就堆出了一个福娃一样的小雪人,又将扫帚横着放到雪人身上,看看还不错,拍拍手施施然进了正屋中。
孙思邈见他进来便说道:“来,小二,过来试试,看看大多少,一会儿叫妍儿帮你弄弄,时间不早了,咱们还要出去呢。”说完就将手中的几件衣服扔给了李小二。
小二看看手中长长短短的几件衣服,心里忽然暖烘烘的,从小到大,从那一世到这一世,估计孙思邈是第一个对他嘘寒问暖的人了。人说缺什么,就会觉得什么弥足珍贵。
李小二缺亲情,此时的他觉得这个老道还不错,起码看上去没有刚起床时那样讨厌了。
接着衣服展开,上下比划一下,李小二才感到这应该是孙思邈自己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一定很大,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有衣服穿就好。他也没有去找妍儿重新修改,直接就那样套在身上,来回走动了一下,还算合身,也就将就了。
孙思邈看了一下,也没再管他,直接道:“收拾好,就跟我走吧,去迟了不好。”前脚便出了院子,身后小萝莉此时说道:“师傅,中午早些回来,路滑小心些。”然后附带的送了小二一个白眼儿。
“切!”小二对此有超强的免疫力,根本就没当回事儿,抬脚就追上了孙思邈,这时他才想起来,还有李淳风那个牛鼻子呢,好像在屋里边没看到他。
“孙伯伯,那个神棍去哪儿了?”小二一只手拽着长袍的一边,一面影响走路,一边问孙思邈。
“神棍?”孙思邈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即便笑道:“小二啊,你这张嘴,呵呵,真是够损的。李道友一早就回去了。”
“哦!”李小二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口又道:“孙伯伯,不是我损,那个神棍本来就到处招摇撞骗的,一天到晚把钱都花到了那些乱七八糟上边,连口饭都不舍得给我吃,我不说他说谁去!”
孙思邈突然站住了,转头看看小二,语重心长的道:“哎,是你不了解李道友啊,今早他走的时候还担心你在贫道这里能不能住的惯,叫我一定要给你弄个合法的身份。”说着又从腰间的褡裢里掏出一把铜钱道:“这不,还给你留了点儿钱呢。”将钱塞给小二,摇着头继续前行。
李小二怔怔的握着还有余温的铜钱,鼻子有些酸,眼睛怎么进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