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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污言秽语,来人啊,把他给我叉出去!”那个男子彻底抓狂了,他在这里待了两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敢和他顶牛的学生,而且说的话还这般刺耳。最关键的是看样子小二同志根本就不像是哪家的贵族子弟啊!
弘文馆的护卫是由左卫负责的,此时听到有人闯馆马上就有四五个全身铠甲的兵士跑了过来。小门内的那些二世祖们一看这阵势,呼啦一下瞬间就没影儿了。
倒是李承乾还是比较仗义的,毕竟人家小二是他的伴读,这时候他要是还不出场,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住手!”李承乾在关键时候大喝一声,制止了左卫兵士的行动,然后端着步子从小门里走了出来,此时那些二世祖再次齐刷刷的又回来了。
这些孩子们基本上都是功臣之后和皇族子弟,一天到晚被管束在这弘文馆里,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好不容易有热闹看,傻子才不看呢。
果然还是太子的命令管用,兵士们住手后,齐齐向李承乾行礼,之后站在那里等着看那个男子和李承乾如何商量。
那名男子此时已经气的高冠乱抖,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早就握出了白印儿。好在他还有一丝清醒,先朝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因何阻止本官?”
李承乾可以对兵士们下命令,但在弘文馆里却没有胆量和这里任何一个文人摆谱。所以小正太很恭敬的给那人行礼道:“学生给于学士见礼了!”
小二眼睛盯着于学士心道:“到底是大唐国都啊,随便见个看门的都是学士。”那边于学士已经冷着脸道:“太子严重了,下官现在可不怎么好。”
李承乾也不着恼,而是笑着道:“都是学生管教不严,这人是学生新的伴读,得罪了于学士,还望学士海涵!”
于学士眼睛在李小二身上打量半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怎么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太子的伴读呢,这不是在毒害太子吗?他正要说话,不料小二同志却先不干了。
“太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怎么是我得罪他呢,明明就是他看我不顺眼,一进门就拦着我,还说我撒野。”小二是对着李承乾说道。
然后转过头就朝着于学士道:“我倒是要请教一下,你说说看我是怎么撒野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撒野了,再说了,我又不认识你,犯得着跟你撒野吗?”
李承乾快昏倒了,这个李小二生下来就是为了得罪人的吧。昨天救宇文统领时得罪了那个太监,给皇后看病时得罪了御医,今天还没进门呢,就得罪了于学士,真不知道这么个人是怎么活过这十五六年的。
“你,你,你,”于学士指着李小二连着说了三个你,已经气作一团,“竖子敢尔!”
没办法,于学士学了一辈子诗书礼仪,讲起大道理来自然可以之乎者也侃侃而谈,可要是比起骂人来,别说是李小二了,就是随便找个街上的百姓都不一定说的过,何况他现在挑战的可是有史以来无赖、胡搅蛮缠估计排在前十名的选手。
何以不败?
“怎么,没话说了?刚才不是还叫嚣着我是怎么撒野来着?当着这么多人,你也知道造谣是不对的了?”小二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老子第一天进学,要是就被你欺负了,以后还怎么在这里面混!
于学士彻底倒下了,两眼一番,就昏了过去。小二看了一眼还低声道:“你就装吧!”
“小二,还不住口!”这是李承乾在一边喝止他的声音,李承乾很清楚,一旦叫李小二说顺嘴了,估计于学士今天就是今天了,明天的太阳是什么颜色的,大概得靠于学士有个好的心脏才能等到。
而且今日的事情已经闹大了,李二一定会知道,到时候李小二会是什么下场,连李承乾都不敢想,他阻止李小二也有保护他的意思。
“是,太子殿下!”还以为李小二还会反驳一下,哪知道这次小二却非常有礼貌的给李承乾施了礼,然后乖乖的站在了一旁。
不过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时间,整个弘文馆就炸了锅了。那些二世祖们真真是开了眼界了,太子这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奇葩,生生将于学士给骂倒了。
此时这些家伙们的眼睛里闪着贼光,心里都盘算着等事情过去后,要是那小子没事的话,就去找太子殿下把那小子要过来,带在身边。这以后出去到了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形象啊!
除了这些学子们外,弘文馆中今日留守的几位学士也得到了消息,前后脚的赶到事发现场。这一看不要紧,他们的同伴儿,自命风流倜傥的于学士被人扶着躺在地上,有进气儿,没出气儿,看着马上就奄奄一息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尔等不去好好读书,聚在这里成何体统!”这一声喊立马让弘文馆中除去李小二同志外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没错,发出这声呼喊的不是别人,正是弘文馆创立以来最严苛最强势的先生,大学士,国子监博士,孔颖达。
虽然弘文馆馆长是虞世南,但虞世南一来年岁已高,二来现在被李二任命为中书舍人,负责处理每日奏章的首发,还要替李二写乱七八糟的圣旨、纲要,反正忙的要命,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弘文馆。
于是孔颖达用他强势的言行,成为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
孔夫子一声断喝,堪比当阳桥头的张飞张翼德,所有学子们立马作鸟兽散,乖乖的回去读书了。剩下的除了李承乾李小二两人,就是跟着孔颖达一起到这里的三名学士,还有地上的于学士和几名左卫兵士。
此时孔颖达皱着眉头看看于学士低声道:“仲谧,醒来。”
仲谧是于学士的字,他叫于志宁,是李二潜邸时府里的十八学士之一,在这弘文馆中,他的年岁最小,所以这看大门的事情便只有他来做了。
于学士也不知道是真的昏过去了,还是实在没脸说话,孔颖达连问三声都没有回音,便赶紧叫兵士们抬着去找御医了。这要是于志宁在弘文馆中有个三长两短的,今日坐馆的这几位都得跟着吃瓜落儿。
送走于志宁,这里就剩下五六个人,孔颖达冷哼一声道:“太子,你们跟老夫到后堂来。”然后一甩袖子,当先进了小门,接着后边那几位也是一一甩着袖子跟了进去。
李小二一副“关我啥事儿”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看李承乾,然后低声道:“哎,我说,这些学士们是不是都训练过啊!”
李承乾还以为这家伙要问问这些学士的底细,好做个应对呢,没想到说的是这个,一下把他问住了,不知道李小二什么意思。
随即李小二嘿嘿一笑,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学着孔颖达几人的样子,将袖子也甩了一遍,这才道:“你没发现,那几个学士甩袖子的动作完全一样吗?连时间都把握的刚刚好,简直就像一个模子脱出来的,不是训练过不可能这么齐的。”
李承乾满头黑线,这家伙心到底有多大,难道真的不知道今日这件事情的影响有多坏吗?居然还有功夫去研究人家甩袖子,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哦,就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也没办法,谁叫李小二是李二陛下钦点的太子伴读呢,现在就算李承乾抽身离去,他也逃不过李二的诘问了。只好压着火气,低声给李小二简单的说了说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又介绍了一下那几位学士。
李小二听的很认真,然后非常理解的点点头,提起竹筐,跟着李承乾往后堂走去。半路上李小二神神秘秘的拉了一下李承乾,低声道:“刚才忘说了,那个什么够破于学士是装昏的。”
“什么?”李承乾瞪着眼睛再次确认一下,李小二又点点头道:“那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他不装昏过去以后还怎么在弘文馆里混啊!”
李承乾彻底服气李小二了,连这事儿他都能看的清楚,最关键的是李小二在那个时候居然没有当场揭穿于志宁,这就说明这家伙非常懂得分寸。
其实他哪里知道前世的李小二同志可是混社会的,当然懂得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既然知道于志宁没有什么大碍,李承乾也放了不少心,便带着李小二穿过前边的书堂,又过了长廊,这才到了后堂。
后堂其实是一座大的院子,里边有多间独立的屋子,是专门给这里的学士们提供休息用的。有时候那些勋贵子弟午时也不会去,就在这里将就一中午,等下午还要进学,省去了路上来回走的时间。
现在两人要去的就是孔颖达的屋子,也是他的办公室,就在后堂的中心位置,大概是最好的一间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