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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的黄巢起义,席卷了大半个唐朝的疆域,连唐都长安都拿下来了。
起初,黄巢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到最后,却落得个兵败身死族灭的下场。。
没有战略指导的战役,无论打赢多少次,只要输一次,就完了!
相类似的,还有李自成。一片石大战,李自成输给了吴金联军之后,就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机会。
李中易看得很清楚,偶然击败几次契丹人,这个很容易。想要一战定乾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契丹人采取不战而撤的策略,汉军除了徒耗钱粮之外,还可能因为深入埋伏,或是被切断粮道,而导致惨败。
这也是汉武帝晚年所面临的最大困境!
汉军来,匈人走!汉军退,匈人来!
反反复复的草原游击战,将强盛的大汉帝国,拖得精疲力竭,无力再战。
既然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李中易就需要厚积薄发的战略。大汉朝有幽燕十一州在手,契丹人无法直接南下,而只能选择从太原侧击华北平原,或是袭扰西北秦夏之地。
傻子都知道,李中易平定了江南和蜀地之后,太原的刘汉政权必为下一个目标。
所以,银夏地区乱了,草原各部被汉军要全部消灭他们的谣言,蛊惑的人心惶惶。
李中易明白得很,耶律休哥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拿下太原,彻底关上契丹人挺进中原的大门。
西北不宁,何以伐太原?
太原不下,契丹人稳如泰山!
这些都是军事常识,无论是李中易,还是耶律休哥,都不可能不懂!
太原大战,一触即发。
可是,李中易却没有直接去打太原,而是高高的举起了屠刀,把不想臣服的西北蛮子各部,杀得血流成河。
七万人的沙角部落,杀得只剩下了女人和小孩子,这极大的震慑住了西北各部。
草原上,别谈什么仁义道德,礼仪廉耻。李中易有能力杀光他们,他们就只能趴在地上,乖顺的称臣。
有朝一日,大汉帝国衰落了,他们就摇身一变,成为给帝国送葬的最凶残的敌人。
晚霞映衬下的银州,到处都是人,将并不宽敞的街道,挤得满满当当。
大汉朝的征西将军下令,草原各部的长老和族长们,必须于今天日落关城门之前,赶到银州将军府。
宋云祥有言在先,不来者,即视同叛逆,全族鸡犬不留。
所以,害怕灭族的,琢磨着捞点好处的,想看看风色的,别有用心的各个部落,长老和族长们全部来了。
这么多有钱有兵的土皇帝来了,银州市面上物价,居然涨了五成不止。
李中易是个格外重视民生物价的皇帝。银州城里的粮食和菜价,刚有一点上升的迹象,皇家专营的粮行,就已经飞马传书,让附近各城的粮行往银州送粮食。
官营粮行,早有规定,若是市面上的粮食涨幅超过了50%,有人必须掉脑袋了。
官营的商业机构,必然有老鼠,这是不可能禁绝的。小贪点,能干实事,还是好掌柜。
尤其是,粮食专营的体制之下,各级粮行的大掌柜,对于政权的稳定,起到了不可低估的重要作用。
李中易向来喜欢抓牛鼻子,他对于粮行的要求,就一条。粮食不够供应或是粮价大幅度的上涨,他就摘了掌柜和大管事的脑袋。
对事不对人。对人就很难管了,那么多的掌柜和大管事,他也管不过来。
中原地区的大官僚大地主,在乎的是,司法特权,土地兼并的便利性,免税的特权。
草原上的长老和族长们,最关心的则是,草场是否肥沃,部落断粮的时候官府是否会接济。
俗话说的好,万贯家财,带毛的不算。带毛的,指的就是牲畜。
在这个缺少兽医的时代,牲畜随时可能因为疫病,而大面积的死亡。
更可怕的是,寒冬降临之时,大部分牲畜被活活冻死了,草原各部来年靠啥生存下去呢?
自从本朝建立之后,宋云祥就是征西将军了。在他的主导之下,凡是顺从朝廷的部落,到了饥荒之时,都会官营粮行的人,送粮食给他们,以度过难关。
所以,官营粮行承担的不仅仅是平准粮价的重任,还有维持汉蕃友好关系的战略意义。
李中易身穿一袭青袍,轻摇折扇,领着张雪仙从将军府的后门,溜到了街上。
随行的人,除了带御器械的近卫之外,还有颇超勇,也就是骑兵厢都指挥使李勇。
故地重游,李勇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当年的银夏之地,乃是党项人的天下,党项人里又是拓拔家说了算。
如果不是拓拔彝殷太过于专横贪婪,颇超勇也不至于走上反对拓拔氏的道路。
谁能料想得到呢,党项八部内讧,却白白便宜了李中易。
宋云祥派人监视李勇,李勇岂能不知,他不过是有意装糊涂罢了。
这都啥时候了,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谁敢忤逆当今圣上?
用脚趾头去思考,都知道的结果:李勇今日谋反,明日就是颇超家被灭族之时。
李勇追随于皇帝的左右,时日并不比宋云祥短多少,皇帝对草原各部的态度,李勇也看得很清楚。
所以,李勇反复告诫颇超家,朝廷让干啥就干啥,千万不能有怨言。
跟着李中易这么多年,李勇心里异常敞亮,当忠犬才有出路。
总之一句话,皇帝让咬谁,颇超家就去咬谁。假如实力损失过大了,皇帝自然会体贴的予以弥补。
毕竟,草原各部不可能都杀光了吧?
这次,李勇跟着皇帝来了银州,除了颇超家的族长和长老们之外,他谁都没见。
张雪仙发现,李中易逛街有个鲜明的特点,他尤其是喜欢询问粮价和菜价。
“夫君,此地的粮价竟和成都大致相仿,实在是奇怪了。要知道,成都附近可是产粮之地,这西北银州地力贫瘠,亩产不高,何以如此?”张雪仙很好奇的问男人。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就是官营粮行的厉害之处了。各地的粮价皆不同,官营粮行低买平卖,略有盈余即可。
“此地建了几十座大型粮仓,各地丰收的粮食,一时吃不了的,就运来银夏诸州,囤积备荒。”李中易笑着解释说,“前唐也有存粮制度,但是,粮商嫌弃路远利薄,不乐意运来银夏等地。”
张雪仙读过不少史书,李中易所言的路远利薄,她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民以食为天,真遇上了大灾之年,非本地实力派的粮商,若敢卖出天价粮,地方官就会动刀子下手了。
“夫君,如今的粮行为何愿意送粮过来?”张雪仙一下子就问了关键性的节点之上。
李中易轻摇折扇,笑眯眯的说:“因为,全国的粮行只能由你夫君来办。若是银州无粮,就有一大批人要掉脑袋了。”
张雪仙听懂了,敢情先后进去的五家粮铺,竟然都是官家垄断经营的私产。
“我刚进开封的时候,有些乡绅不服气,非要私下里囤积居奇。哼哼,结果呢,他们都被砍了脑袋,妻女也进了教坊司。”李中易说的比较隐晦,张雪仙一听就明白了,男人对乡绅们存有极大的恶感。
在李中易看来,两百亩地以下的小地主,大多靠着勤俭节约,头脑灵活,发的家。
乡绅们则不同了,除了少数乡绅之外,几乎个个可杀!
在小农经济时代,皇朝的经济根基,除了勋贵、高官和宗室之外,至少有一半是被乡绅们挖断的。
李中易上台后,各项史无前例的“与民争利”的政策,让乡绅们受损最大,这也是他在民间的声望不高的根本性因素。
在乡下,说李中易坏话的读书人,可谓是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目前为止,民间舆论权一直掌握在读书人的手里,乡绅们又是读书人的中流砥柱。可想而知,李中易这个开国皇帝的名声,也就被黑的体无完肤了。
不过,李勇却知道,皇帝在草原上的名声,着实不坏。这主要是,跟着皇帝的部族,即使受了损失,也都给了充足的补偿。
就说颇超家吧,这么些年下来,跟在征西将军宋云祥的后头,参与了五、六次灭族之战。每次作战中损失的战士,都有俘虏的精壮奴隶分配补充进来,人口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两万人。
草原人,就喜欢看实实在在的利益,不喜欢各种口头许诺。
张雪仙的精神很振奋,但是腿脚不耐远行,才逛了两条街,就嚷着走不动了。
李中易是个疼女人的男人,于是,领着张雪仙进了一家茶楼。两人坐进茶楼的雅间,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人潮涌动的盛况。
这时,居然有人主动凑了过来,想从李中易的手里,买下张雪仙,娶回去当正室。
李中易并不是滥杀之人,只要不是想明抢,他倒也有心情和那人逗逗趣儿。
“你打算出多少钱呐?”李中易无视于张雪仙的白眼,笑眯眯的问那人。
“一万贯。”那人竖起一根手指头,颇有行家派头,“这是未曾生育过的行情。”
言外之意,张雪仙若是生过小崽子,就没这么值钱了。
李勇暗暗叹息不已,仅看长相和穿着,他就知道,这人不是族长就是长老家的得宠子。
李中易倒是觉得,草原上的权贵,没胆子明抢女人了,何尝不是大汉朝军威鼎盛,震慑力足够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