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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简陋的小院子,四周是黄土砖砌起来的围墙,小院中有一株长得歪歪扭扭的老枣树,农历七八月份本是枣子将要成熟的时节,但这株老枣树却已光秃秃的了,别说树叶,就连树皮都快被剥光了。
呜呜的胡笳声从屋内传出,如泣如诉,让本来就了无生机的小院平添了几凄清和寂寥之感。
此时,一名梳着双丫髻的婢女从屋里摇摇晃晃地行出来,她左手提着一只柳枝编成的篮子,右手握着一把匕首行到枣树下,掂起脚尖,试图用匕首剥下高处的树皮,只是她太虚弱了,只割了几下便累得跌坐在地上直喘气。
婢女休息了片刻,又站起来试图爬上枣树去继续切割树皮,结果摔下来,把篮子也压扁了,痛得眼泪在眶内直打转。
这时一名体形高壮的男子正好从院门外走了进来,见状连忙跑了过来把婢女扶起,一边嗡声嗡气地道:“雁儿,哪儿受伤吗?”
婢女摇了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壮汉顿时手忙脚乱,一边帮婢女擦眼泪,一边笨拙地安慰着。
良久,婢女的情绪才稍平复下来,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咕噜声,顿时尴尬地红了脸。
“呵呵!”二牛露出憨憨的笑容。
“你还笑。”婢女秋雁略带羞恼地嗔道。
二牛挠了挠后脑勺,又作贼般从怀中取出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递到秋雁面前低声道:“给!”
“什么东西?”秋雁好奇地打开布,见到里竟是一只烤熟了的蝎子,不由眼前一亮。
二牛小声地嘘了一下道:“这是我在东城墙脚下蹲了一晚上才逮到的,你赶紧吃,莫声张。”
“二牛哥!”秋雁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流了出来。
“雁儿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二牛手忙脚乱地嗡声道。
秋雁抹了抹眼泪,把蝎子的一半拧了下来塞回二牛手里道:“二牛哥,你也吃点。”
二牛连忙摇头摆手? 拍着肚皮道:“我早就吃过了。”
“真的?”秋雁将信将疑。
“真的,你瞧,肚皮都撑圆了? 饱饱的。”二牛努力鼓起肚皮? 可是整个人瘦了大圈? 宽大的衣服还是显得松松垮垮的。
秋雁伸手戳了二牛的额头一下,板起脸道:“别装了,你这只大傻牛? 半夜里跑到院子打水喝? 以为人家不知道,快点吃,要不然我可生气了? 仔细你的牛皮。”
二牛一听立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把半截烤蝎塞到嘴里? 带硬壳卡嚓嚓地嚼碎吞了下去? 秋雁见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自己拔了两根蝎子腿细吞慢嚼起来。
“怎么不吃了?”二牛见到秋雁只吃了两条腿便把剩下的包了起来? 不由愕然道。
秋雁却不理他,站起来往屋里行去,二牛见状欲言犹止,最后无奈地捡起秋雁的匕首去刨枣树皮。
秋雁进了屋中,只见一名女子正坐在桌旁吹胡笳? 身形纤弱? 一头长发披散在背后? 发梢几乎垂到地上了? 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如泣如诉的曲子从她唇间娓娓地流出。
毫无疑问? 此女正是王翠翘,不过此刻看上去清减大多了,本来水润晶莹的皮肤也黯淡了不少,圆润的下巴也变尖了,看上去弱不禁风,不过那股出尘的气质却一点也没变,尤其是乐器在手的时候,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和端庄,让人赏心悦目。
显然,王翠翘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面了,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秋雁静静地站在旁等候着,直到一曲吹罢,这才上前唤道:“小姐。”
王翠翘缓缓睁开眼睛,瞬时如春暖花开,又如雨后的第一缕阳光,那双充满灵气的明眸依旧清澈灵动,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咳……咳咳!”王翠翘放下胡笳,却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潮红。
秋雁连忙替她轻轻地抚顺后背,片刻之后,王翠翘才平复下来,拿起桌上一杯凉水喝了一口。
“小姐,你的病还没好,眼下又断了粮,营养本就跟不上,你就别再摆弄乐器了,免得伤身又伤神。”秋雁低声劝道。
王翠翘轻摇了摇头道:“不妨,若不摆弄乐器,整日个天昏地暗的反而不好。”
秋雁无奈地撅了撅嘴,把半截蝎子捧于王翠翘面前道:“那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正在此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二牛的喝斥声,紧接着是打斗声。
王翠翘和秋雁正想行出去看个究竟,数名士兵已经冲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那个帕勒塔洪,秋雁吓得尖叫出声。
王翠翘一把将秋雁拉到自己身边,冷静地质问道:“不知这位将军突然闯入,有何贵干?”
帕勒塔洪的目光落在王翠翘脸上,禁不住失了失神,心里不由暗赞,好一个病美人儿,虽然消瘦了许多,但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娇弱,这一双美眸真是水灵得人见人爱,可惜大汗诏书上明写着要交出此女,否则此刻倒是可以趁机一亲芳泽。
“王大家,请了!”帕勒塔洪拱了拱手,伸手作了请的姿势。
“去哪?”王翠翘不动声色地问。
“嘿嘿,去了你就知道了。”帕勒塔洪笑道。
两名弱质女子而对一群壮汉,反抗只会自讨苦吃,所以王翠翘牵着秋雁顺从地行了出屋去。
“二牛哥!”秋雁见到倒在地上二牛,不由悲呼一声欲扑上前,却被一名士兵横刀拦住。
“呜呜呜!”二牛手脚被捆绑住,嘴里塞了一块布,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叫声,眼神愤怒无比。
秋雁见人还活着倒是松了口气,王翠翘俏脸微沉,冷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台吉殿下的客人,你们怎敢如此无礼!”
帕勒塔洪嘿然一笑道:“王大家,对不住了,现在不怕跟你直说,大汗已经下诏赦免台吉殿下了,不过前提是要把你和黄使者交出去,所以只好委屈你们了。”
王翠翘闻言摇头叹道:“你们上当了,这想来只不过是哈斯木的阴谋罢了,城门一开,哈斯木断然不会放过台吉殿下。”
“嘿,是大汗亲笔下的诏书,假不了,不过,这也不劳王大家你费心。”帕勒塔洪说完一挥手:“统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