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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晋始终认为掘垮大堤谋害钦差一事,绝对与镇守太监罗祥有关,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自己和萧淮遭了洪水后刚好跑来濮州找黄锦。说得不好听一点,假如自己也在洪水中遭了难,黄锦肯定已经被罗祥搞定了,兖州府的粮仓亏空案也会草草了结,最多只是抓几名知县作为替罪羊。
所以说,即使没有今天的刺杀,徐晋也誓必要将罗祥拿下绳之以法,否则如何对得起至今还下落不明的萧老,如何对得起那些枉死的锦衣卫,如何对得起数以万计的受灾百姓?
当然,罗祥毕竟是山东省的镇守太监,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显然还不能动他。而就目前而言,以徐晋钦差的身份要动罗祥,可以有两个罪名,第一就是粮仓亏空案,第二就是掘毁大堤谋害钦差案。
恰巧这两个案件的关键人物都是兖州知府宋驰,如果宋驰肯招供指证罗祥,那罗祥死定了,可惜宋驰宁愿揽罪自杀也不肯供出幕后的罗祥,这一度让徐晋十分不解。
幸好,宋驰虽然撞柱自杀,但目前已经被李言闻父子救活过来了,近日伤势也大有起色,徐晋有信心慢慢撬开宋驰的嘴。
徐晋将那柄火铳递还给金百户,淡道:“告诉黄公公,那些在茶楼中抓来的人,审问过没有问题后便放了吧。”
“好的!”金百户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薛冰馨低垂的眼睫毛稍抬起,有些意外地睇了徐晋一眼,她本来还打算劝徐晋把茶楼那些无辜的人放掉,没想到徐晋反倒自己下令放人了,嗯,这家伙跟其他当官的相比,确实与众不同。若是其他钦差被人刺杀,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人吧,尤其是那茶楼的老板,不管最后有罪没罪,总之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跟徐晋相处的这段日子,薛冰馨感触最深的是这家伙十分平易近人,没有架子,有时自己说些刺耳的话他也毫不在意,而且薛冰馨能感觉得出,这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大度,而是一种发乎自然的与人平等相处。
另外,无论是赈灾抢修大堤,还是处理瘟疫事件,抑或调查粮仓亏空案,徐晋的表现在薛冰馨心中均符合“好官”的标准。
此时薛冰馨不禁暗问自己,假如徐晋不是这样一个人,自己即使打赌输了,还会如此尽心尽力地给他当一个月的保镖吗?
薛冰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替徐晋擦拭着跌打酒,不知不觉间,一根指头竟然围绕着徐晋脚踝肿起的部位,无意识地画起圈圈来。
徐晋有点哭笑不得,轻咳了一声,薛冰馨这才回过神来,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气氛尴尬而微妙。
“今天多亏薛姑娘,又救了本官一次!”徐晋主动出言缓解气氛。
薛冰馨脸色恢复正常,淡道:“本姑娘既然答应保护你一个月,这段时间自然会负责你的安全,不过明天就是一月之期,后天一早我会离开。好了,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薛冰馨说完站起来,转身便走出了大厅,随意束在脑后的马尾辫,随着长腿的迈动而左右晃荡,充满青春的气息。
……
傍晚时份竟然下起了一场细细的秋雨。悦来客栈的丙字号房间内,瘦子丘富双手抱胸倚在窗边,沉着脸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赵全和孙才坐在桌旁,面前的茶水已经凉透了,前者神色平静,瞧不出喜怒。荆震坐在靠近门边的凳子上,无聊地把玩着一枚铜钱。
忽然,房间门被敲响了,三慢两快。荆震连忙站起来打开房门,笑道:“薛师姐来了!”
一条窈窕的身形闪了进来,赫然正是薛冰馨,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头发被雨丝沾湿了少许。
赵全和孙才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倚靠在窗边的丘富也站直了,拉长着脸望来,今天要不是薛冰馨,那徐酸子已经被刺客的火铳打爆头了,所以他颇为恼火。
“赵师兄,孙师兄,丘师兄!”薛冰馨有点心虚地唤了一声。
赵全瞪了一眼意欲上前质问的丘富,和声道:“薛师妹来了,坐吧!”
薛冰馨行到桌旁坐下,赵全替她倒了杯茶,微笑道:“见到薛师妹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对了,薛师妹怎么会跟那徐晋在一起的?”
薛冰馨原本以为会被训斥一顿,闻言不由心中一暖,于是便一五一十地将经过说了一遍。
赵全听完后不禁暗皱了皱眉道:“这么说是徐晋救了你,这段时间你都在给他当护卫?”
薛冰馨在赵全的注视下有点赧然地点头:“我打赌输了,答应给他当一个月的护卫,得信守承诺!”
赵全心里极不舒服,幸好,薛师妹眉毛凝而散,处子腮红明显,应该还是完璧之身,否则他非抓狂不可。
丘富忍不住怒道:“薛师妹,你怎么回事?不趁机杀了徐酸子就算了,竟然还给他当护卫,难道你忘记了那狗官杀了咱不少人?”
薛冰馨分辨道:“丘师兄,徐晋他救了我,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丘富冷笑道:“有恩要报,有仇要不要报?”
“自然要报!”薛冰馨点头道。
丘富一拍胸口道:“好,就等你这句,今天你已经救了徐酸子一次,也算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接下来该报仇了,正好你也有机会接近徐酸子,今晚便取了他的狗命咋样?”
薛冰馨摇头道:“可是我还答应保护他一个月,怎么可以趁机杀他,这不合道义!”
丘富怒极而笑道:“薛冰馨,我看你是跟那小白脸好上了,舍不得杀他吧!”
薛冰馨俏脸瞬间胀得通红,感觉像受了极大的侮辱,怒目圆睁地道:“你胡说八道!”
“咋的,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赵全面色一沉,喝斥道:“猴子,闭上你的臭嘴,别他妈的乱放屁!”
丘富愤然地道:“难道我有说错吗,瞧瞧她今天保护徐酸子多积极,要不是她多管闲事,姓徐的早被那刺客干掉了!”
“滚出去!”赵全面色铁青地冷喝一声,手指几乎戳到了丘富的鼻子底下,后者神色变幻,最后悻悻地走出了房间,还顺势一脚把一张凳子踩烂掉。
“丘师兄!”荆震趁机追了出去,他在教中地位低微,自然不想掺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