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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诗人白居易有一首诗叫《卖炭翁》,诗中如此写道: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全诗把唐朝烧炭工人的困苦生活描写得淋漓尽,让人油然而生出同情之心。时过境迁,到了明朝时期,煤炭已经被广泛应用于北方城市的居民取暖,鲜有人再伐木烧炭,不过煤矿工人依旧跟烧炭工一样,处于社会底层,饱受压迫和剥削。
正所谓士农工商,工人虽排在第三位,但商人能赚到钱,生活总比工人要好过,尤其是那些苦哈哈的矿工。只有实在走投无路的失地流民才会去当矿工,拿最低廉的工钱,干最苦最累的工作,还得冒生着危险,一旦发生矿难,连尸骨都难找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矿工中大部份都是些素质低下的亡命之徒,平时偷抢拐骗,矿区附近的百姓住民都深受其害,视之如贼寇。
而此刻冲进破庙的六人正是附近的煤矿工人,为首者叫王堂,山东颜神镇人,没有表字。
相比于其他矿工的小偷小摸,王堂的“买卖”显然干得更大,他联合了几个同乡,经常跑到外面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家破庙正是他们的“捞外快”的踞点之一。
话说刚开始时,王堂也只敢小偷小摸,但后来胆子越来越肥,竟干起了拦路抢劫的营生,每次干活都必然杀人灭口,十分之凶残。而且王堂每次都选在天气恶劣的时候行动,因为这样行事方便,更有利于躲避官府的追捕。
今天恰好天降大雪,于是王堂便约了几名同伙出来碰运气。当王堂等人见到停在破庙外的两辆豪华马车,不禁喜不自胜,都以为今天捞到大鱼了,所以兴冲冲地撞开门冲了进来。
然而,当王堂等人冲进了破庙同,却发现有情况有点扎手,因为此刻庙里的“鱼”有点多,而且其中四个还手执兵器,目光犀利的盯来,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王堂心念电转,立即装作进来躲避风雪的样子,抖了抖身上的雪屑吐槽道:“他奶奶的,这鬼天气能冷死个人了。”
“可不是么,俺的鸡、儿都要冷没了!”其他矿工配合着把倒地的庙门扶起来。
王堂试探地往篝火旁的四人行近,一边陪着笑道:“哥几个,借个火暖暖身成吗?”
那名瘦子铮的拔出一半腰刀,冷冷地道:“不想惹麻烦的,给老子滚远点。”
王堂眼底闪过一丝忌惮,缓缓地后退开去,目光投向了位于破庙角落的徐晋等人,当看到堆在旁边的大堆行李物品,顿时眼前一亮。
徐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剑眉,美婢月儿有点害怕地往他身旁靠了靠。王堂悄然打了个眼色,身旁的五名矿工立即围了上去,在铁锅的四周好整以暇地坐落。
以王堂“干活”多年的眼光,自然一眼就看出徐晋是个有钱人,而且行李中有“干货”,估计还不少,而且跟另一边篝火的四人似乎不是一拨的。
当然,在没弄清楚之前,王堂不会贸然动手,他瞄了一眼徐晋抱着的包袱,不由一阵心热,嘿,估计这小白脸抱着的就是金银细软吧?
与王堂一道的其他几名矿工也禁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么沉的一包金银,要是能抢到手就发财了,所以都把目光投向老大王堂,等他拿主意。
王堂不动声色地在铁锅旁坐下,假惺惺地道:“这位哥儿,咱坐这暖暖身行吧?”
徐晋一眼就瞧出眼前这些家伙不怀好意,所以并没有作声,只是暗自探手进包袱中握住了手铳,手铳里面已经镇装了弹药,只是还没有插引线罢了,插入上引线后马上能用。
徐晋紧抱着包袱的这种表现,看在外人眼中,自然都以为他是在害怕。不过一个文弱书生面对六名凶神恶煞持械大汉,害怕也很正常,不是吗?
王堂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像徐晋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自问一只手就能捏死,要不是忌惮庙中另一拨携带兵器的四人,他已经出手了。
王堂伸手从锅里拿了一块面饼吃起来,其他五名矿工见状纷纷伸手,锅里的食物很快就被拿精光了。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不问自取,太过份了!”月儿又惊又气。
王堂瞟了一眼长相甜美的月儿,不禁吞了吞口水,心中暗叫可惜,要是这庙中没有另一拨人,自己今天肯定要尝尝这女人的滋味。
王堂双眼一瞪,目露凶光地道:“小娘皮,哥几个吃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咋的,有意见不成?”
月儿吓得俏脸发白,下意识地躲到了徐晋的身后。
王堂眼角斜光瞟了一眼庙内另外四人,见他们无动于衷,不禁心中大定,看来这两拨人果然不是一路的,嘿,那事情便好办了。
王堂三两口把面饼啃完,然后拿着镐头站了起来,老神在在地道:“这位公子,还有吃的吗?拿点出来分呗,不要那么小气!”
另外几名矿工也跟着站了起来,手中的铁钊、铲子跃跃欲试地轻敲着地面,一脸不怀好意的狞笑。
徐晋淡道:“没有了!”
王堂迫前了两步,冷笑道:“没有?那包袱里面装了什么,拿过来俺瞧瞧。”
这时那名混血女子似乎瞧不过眼了,提剑站了起来,为首那名青年却是猛使眼色,显然在示意混血女子不要多管闲事。那名混血女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重新坐下,冷着脸往这边盯来。
王堂见状暗松了口气,嘿笑道:“小子,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哥几个动起粗来可没你好果子吃。”
徐晋剑眉一挑,正要把火铳亮出来,昏睡中的谢小婉轻咳了两声,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徐晋吃了一惊,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小丫头,月儿急忙上来帮扶,吃吃地道:“夫人,你还病着,快点躺下!”
谢小婉倔强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护在徐晋身前,虚弱地喝道:“不准你们伤害我相公!”
徐晋既感动又心疼,连忙把谢小婉抱了回来,柔声道:“傻丫头,病成这样还逞强,乖乖躺着别添乱,相公应付得了。”
王堂愕了愕,继续轻蔑地笑起来,这小白脸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自己六个大汉,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他应付得了?
“嘿,这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其中一名矿工举起鎯头便向徐晋行去。
就在此时,那名混血女子突然站了起来,铮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寒声道:“一群不要脸的强盗,欺负一个文弱书生和带病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马上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姑娘剑下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