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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福海带着苏月涵钻了小树林,这种事情对于几万人逃难的大队伍而言,就像是一朵小雨滴掉进了湖泊之中,根本起不了水花,甚至连老板娘和掌柜都不会留下来去等她。
小竹子哭着闹着想要去救她最喜欢的月涵姐姐,可是,老板娘将她抱得死死的,任凭她如何哭闹也还是将她带走离开。
这支庞大的逃难队伍缓缓的行走着,直到夜里才停了下来,当所有人都悄然无声的歇息了,苏月涵才静悄悄的回来。
小竹子听见动静,扭头一看,顿时她黑漆漆的眼珠子在夜色下兴奋得发亮,她刚要一声大喊,却被苏月涵捂住了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竹子年纪小,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但苏月涵返回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他们斜眼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目光各色不一。
有人心中鄙夷,有人心中同情,有人心怀不轨企图趁火打劫,也有人心中暗骂贞女失节。
可他们都没有想到一个问题:那位疤哥去哪里了。
正如同疤哥所想,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谁又会去注意这几万人中的那几个人呢?
更何况,失踪的是几个地痞流氓,其他人只会拍手相庆!就算是他的同党也不会在意他的失踪,因为老大失踪了,那岂不是正好是上位的好时候么?
这时候还去找他?莫非是洪水冲进了脑子?
苏月涵的小波折没有惊动队伍,直到第二天一早晨,队伍重新开始赶路,苏月涵才继续用头巾包裹着头发和面孔,悄无声息的跟在马车的后面。
掌柜和老板娘没有多说什么,但看向苏月涵的目光中多了许多的愧疚与感激。
……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的山洞之中,李乘风也睁开了眼睛。
刚一睁眼时,李乘风便觉得身旁空荡荡的,晚上那贴身的温暖已然不在。
赵飞月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晚睡,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没有阻拦,他无法阻拦赵飞月去固执的追寻前世的感情,可是他能选择控制自己与这份温柔而又深沉的感情保持距离。
在这份感情中,他既是当事人,又是局外人。
这种怪异的感受让他很是惶恐。
李乘风摸了摸旁边,那里已经一片冰凉,显然人已经离开一时了,他又看了看旁边,那位太子殿下被赵飞月很好的安置在火堆旁边,身上盖着枯草。
他起身后往外走去,却见洞口处流淌着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青色波纹,这道波纹像镜子一样挡在他的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愣了一下,随即用手碰了碰,发现触手处一片冰凉,很快他听到赵飞月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宫主,你醒了?”
李乘风一身手,手臂从这波纹中穿了过去,紧接着他往前迈了一步,整个人从这波纹中都穿了过来,他豁然开朗,洞外的景象一下出现在眼前。
李乘风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洞口处却是一片结实崎岖的山石岩面,根本没有之前那个洞口。
李乘风好奇的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却发现手指刚接触到洞口处的岩石,这岩石便扭曲了起来,似波纹一样荡漾开来。
这时候李乘风便明白过来,这显然是赵飞月布置下的幻术。
“你还会幻术?”李乘风好奇的问道。
赵飞月将头发扎了起来,原本华贵的衣裳也有些染尘,不复之前的出尘高贵,可那张面孔即便是素面朝天也美得惊人,她朝着李乘风嫣然一笑:“是呀,以前在凤梧阁修行的时候,学了一点。”
赵飞月此时正在削着鱼,她仔细小心的将鱼鳞鱼皮全部剃下,然后将鱼肉一片一片的削好,层叠摆放,周围放着青色的酸果片和黄色的杏果片以及红色的野果片,她将它们放置在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石盘上,光是摆放的模样便让李乘风觉得这已经不是一道美食,而是一件艺术品。
“宫主,早点做好了,你尝尝看……”赵飞月像献宝似的将这盘生鱼片献到李乘风跟前,待李乘风接过后,她小心的看了李乘风一眼,抿了抿嘴,有些紧张期待的看着他,又为了掩饰这份紧张,她挽了挽耳边垂下的秀发,露出微微有些发红的耳根。
李乘风拿起放在石盘上的一双削成的木筷,他夹起一块鱼片,发现居然薄得跟蚕翼一样,几乎透明。
在赵飞月期待的目光中,李乘风尝了一块,顿时眼睛一亮,震惊的看着赵飞月。
这鱼片被赵飞月削得极薄,入口即化,仿佛像含了一块棉花糖,就算是鱼腥味也被果汁冲淡,反而又酸又甜,无比开胃。
李乘风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这绝对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种鱼,这让他一时间有些发呆。
这位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殿下居然还有这般的好手艺!
赵飞月见他这神态,有些心慌,她低声道:“是不是奴奴的手艺退步了?”
李乘风哪里敢接这个话题,他连忙道:“不是,太好吃了!只是没想到……公主殿下也会做这般的美食。”
赵飞月像是没有察觉到李乘风言语间故意拉开距离的用词,她笑吟吟的说道:“这些可是宫主以前最爱吃的。”
李乘风有点躲不过去了,他索性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情?”
说着,他将筷子放下,石盘往赵飞月跟前送了送,道:“你也吃点。”
即便是这小小的举动,也让赵飞月喜上眉梢,她眼角含晕,嘴角含笑:“奴奴吃过了……”
李乘风却盯着赵飞月没有说话,只看得赵飞月抵受不过,只得面颊红润的拿起李乘风用过的筷子,轻轻夹了一块后,然后偏过脸去,微微用手遮掩着嘴将这鱼片给吃了。
李乘风见她虽然看起来落魄,可举手投足之间带来的贵气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掩,可这样高在云端的贵人,却如此低在尘埃的服侍自己……
人心都是肉长的,李乘风心里面难受得很,最难消受美人恩可不是一句未赋新诗强说愁而吟出来的诗句。
赵飞月对李乘风的心思毫无察觉,她嚼了几片鱼片后,又将石盘推给李乘风,然后托着腮帮子看着他,道:“那时候……宫主和奴奴经常四处游玩,好像整天无所事事,却又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每天……都很开心,每天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奴奴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奴奴最开心的就是……宫主第一次遇见奴奴的时候,宫主……还记得么?”赵飞月带着期待和怯怯的看着李乘风。
李乘风低头吃着鱼片,不敢抬头去看赵飞月,他闷声摇了摇头。
赵飞月顿时有些黯然,但她很快又笑道:“没事的,宫主一定会想起来的。”
李乘风不敢往下聊了,他想了想,岔开话题道:“你那三哥什么时候醒?一会我们就出发,去泰阳!”
“不能去泰阳……”冷不丁旁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温和而充满磁性。
李乘风回头一看,却见是这位太子殿下已经苏醒,他一只手扶着洞口的岩壁,微微弯着身子,头发散乱,面容憔悴,形容狼狈到了极点,可他微微笑着,仿佛穿着天底下最华丽的衣服。
赵飞月瞧见他,顿时大喜:“三哥!你醒了?”
太子朝着赵飞月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李乘风,像是在审视着未来的驸马。
李乘风没有失了礼数,恭敬一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苦笑着说道:“这时候就别客套了。”
李乘风见太子出来后,之前的尴尬气氛荡然无存,他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殿下为何说不能去泰阳?”
太子笑了笑,说道:“因为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现在我的那个人已经被策反了。”
李乘风点了点头:“也并不意外。那我们去哪里?”
太子道:“过安州,去成安!”
李乘风大惊:“啊?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