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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来的时候,真是挡也挡不住!”高强一边说着,一边洗牌坐庄,二十局过去了,他由负数变成七百了,有六百多都是夏夜之贡献的。
见自己大几百的战绩转瞬化为乌有,还倒贴了快一千,夏夜之耷拉下脑袋:“这局再输,我就不玩了!”
“呵,你前五把不就说不玩了?”
高强捋了捋用啫喱水固定的背头,露出一脸憨厚笑意圆滑笑意,乐道:“年轻人,别泄气!玩牌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运气!一会你运气顺过来,老哥我估计都得把裤子当了!”
“算了,咱们事先说好就是小赌怡情嘛,老高,你也别拉着大学生不放,快成高衙内了!”
周康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虽然他这一来一去输了一千多,不过丝毫不像夏夜之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杨宏看出夏夜之举棋不定,也说:“小夏,不行就别勉强了!你输给我那七十块钱老哥也不要了!周科长说得没错,就是图个高兴!”
然而,听到两人劝他歇牌,本来迟疑不绝的夏夜之骤然下了决心,咬牙道:“他妈的,我就不信手气一直这么背,再玩最后几把,输到二千绝对不玩了!高哥,开牌!”
高强灌了两口啤酒,随大流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道:“小夏,你在学校没毕业或许不知道社会上的道道,其实,很多时候,不管处朋友还是办事,人家看得就是你这个人!咱就算输牌,也不能输了这门面,是不是?”
夏夜之眼神灼灼看着他,半晌,点点头:“是!”
“对!这才像个爷们!”
高强拍拍他的肩膀,也没好好洗牌,随意插了两下,就在他要发牌的时候,躺在旁边看杂志的眼镜男起身来到他们旁边。
“加我一个玩两把,成吗?”
想起刚才叫他被冷冷回绝,高强略带讽刺道:“我还以为朋友是正人君子,不屑于我们这些左道旁门呢?怎么一阵冷,一阵热啊?”
“耍牌这东西真是上瘾,我躺那看杂志,一行字都没入眼,耳朵里全是这的动静,心里又痒,又难受!”眼镜男从身上掏出一盒黄色硬包装熊猫烟,按例散了一圈,道:“也不怪你挤兑我,我刚才确实装蒜!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怕你笑话,为了打麻将玩牌,我媳妇跟我闹过好几次,光保证书都不知道写了几份,所以……”
周康吐了口烟,看着这个挺孬的男人笑道:“这年头要说什么难找我不知道,但是女人这东西,还不是随便一拎一大把?她离就离,你能亏什么,今天离了,明天再找一个不得了?”
“你当我不想?结婚七年,连个种都没我弄下,先不说赚钱赚多赚少,光想想死后连个送终的都没,咱这奔四的男人还有个什么盼头?”
周康见他抽档次不低的熊猫烟,又听到他话语中的苦涩猜到个大半,惧内。
至于为什么,就像某人说得,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都跟钱离不开关系。
“朋友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能重活,我宁可跟你换换位置少奋斗二十年,哪怕伺候的是个脾气大的富家小姐!咱有了钱,自己再外面盖个金屋,藏个乖巧会伺候人的妞,还不是照样开心,你们说是不是?”
这么赤果果的话从他这个在官场厮混的人嘴里说出,众人更能体会个中三味。
“包二奶?哼,说得容易做得难!”眼镜男对这个抽中华烟的副科级公仆的轻描淡写满脸苦笑,咧开嘴巴,指着三颗镶的牙,“这就是代价!”
一直看笑话的杨宏眨了眨眼:“家庭暴力?操,你老婆彪悍,不是东北妞吧?”
眼镜男冷哼一声,干脆卸下斯文的伪装:“这都是她那个哥哥干的,我的牙硬是被钳子揪下来的……”
这话一出口,几个人脸上的戏谑都扫光了。
这事要说是哥哥替妹妹出气把牙打掉了有情可原,说明哥哥疼妹妹,可要说用钳子一颗颗硬生生揪下来,这东西就邪乎多了。在坐几个除了夏夜之,都是四十里外在社会大染缸里淘洗了好多年的人,谁还听不出道道?
周康有意无意地跟高强对了个眼神,后者立马挪了个地,让眼镜男坐下,他一边发牌,一边宽慰道:“哎,啥也别说了,玩牌,玩牌!”
随着十几局玩过去,夜幕来临,黛色渐起。
白天车水马龙燥热的空气慢慢散去,带着酒瓶相撞清脆声的夜市喧闹起来,几缕烧烤排挡飘出的炭火青烟划过窗际,香味四溢,夏夜之一天没吃饭,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这局高强坐庄。
几轮高式风格的暗牌之后,已经积累了七百多,结果他一看牌,叫了“一百”之后,眼镜男也跟了一百。
眼镜男开始一直输,直到上上局夏夜之坐庄的时候,一把赚回输出去的不说,还捞回一千二,底气足了不少,看到高强又是老一套,立马跟了。
杨宏搓开手中的牌看了一眼又扣下。
“这牌值一百,轮周科长!”
一副自始自终高深模样的周康很少说话,不管输赢,不管好牌差牌,都惜字如金,戒骄戒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优秀品质在这位副科级干部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周康看了眼手中的顺子,细碎的牙咬了下嘴唇,没多犹豫便将牌扔了。
听到夏夜之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杨宏戏谑道:“小夏,这局完了就不玩了吧?”
夏夜之点点头,道:“玩完这把,吃饭去!”就在杨宏和高强都以为他要飞的时候,他居然跟了。
一圈走完,又轮到的高强说话,握着一手带同花高强看着牌面累积的钱超一千了,但是还有四个人继续跟,心里有点没底,转脸对下手位的眼镜男道:“五百——看你底牌!”
看底牌,俗称见面。
各地见面的筹码并不一样,但是至少要比每轮的下注高几倍,否则万一拿到好牌,被哪个胆小的见面,让其他人成了惊弓之鸟,纷纷飞走,哪里里外外就亏大了。
眼镜男啧啧嘴,有点不乐意,不过还是将牌凑到高强面前缓缓搓开,“高老板这么沉不住气?呵呵,怎么样,谁大谁小?”
“草!”
高强骂了句,将牌扔一边,没说多余的话。
这是玩牌的规矩,比输了,不能说话,否则连底带赌注一人全包。
眼睛男呵呵一笑,给高强递了支熊猫,算是安慰,然后加码道:“五百!”
这时杨宏有三种选择。头一种当然是刹车扔牌,那就是对自己牌不自信,不敢玩下去的表现。第二种,像刚才的高强那样,见面,可是现在他还隔着夏夜之,要想跟眼镜男见面,必须先看夏夜之的牌,按照五倍原则,先不说能不能赢,光说看两人牌就要五千,所以隔人见面这种找死策略除了夏夜之这个菜鸟用过,谁都不用。
至于第三种选择,就是继续跟。
这个除了对牌特别有把握,或者铁了心诈牌比忍耐外,也是找死。
杨宏搓着牌,手心里全是汗,他撩了眼高强,看到高强左手握拳,夹着烟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按在左手凸起的关节上,三个指头动了一下。
很轻微。
杨宏出了口气:“跟!小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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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章!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