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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这会儿挺矛盾。
约了倾颂过来,要不要提前告诉珍灿?
她怕说了珍灿就带着麦兜躲回夏阁去了,又怕万一不说的话,珍灿一会儿见了吓着。
边上,夜康温声道:“今夕,去楼上把瑾容叔叔留下的酒取一瓶下来。”
如今费氏庄园已经是樱硕的天下,每年樱硕都会往各大王府送一些外边有钱也买不到的好酒,往皇宫里送的更是极品中的极品,而当年瑾容在的时候留下的酒,因为年份久远,更加增值了。
今夕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不让她跟女儿说了。
她转身上楼去找酒,之前丈夫说过晚上招待方沐橙一家用樱硕五年前送来的白葡萄珍酿,那个已经很贵,市值在80万一瓶左右。
而瑾容当年留下的,如今最便宜的也不低于200万一瓶。
中午招待倾颂,自然是与珍灿的婚事有关;晚上招待方沐橙一家,自然是与恩灿的婚事有关。
倒不是说丈夫对两个女儿有所偏颇,而是今夕看得出来,对于倾颂,夜康更多的是心疼与愧疚。这份情谊,是再贵的酒也无法弥补的。
今夕上楼去,麦兜已经凑到夜康怀里。
她霸道地往夜康腿上一坐,双手搂住夜康的脖子,笑嘻嘻道:“爷爷~”
夜康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怕烫着小孙女,将她抱起走到另一边沙发上重新落座。
他眸光里有化不开的宠溺,尤其这小丫头长得跟珍灿小时候特别像,漂亮极了,夜康笑着问:“什么事情呀?”
麦兜笑了,脸颊贴着他的胸口:“没事,抱抱~”
夜康也笑了:“好,爷爷抱抱麦兜。”
原来,孩子只是为了撒娇呀!
珍灿在一边瞧着,心里温暖,却也赫然发现意见不容忽视的事实:麦兜很喜欢跟男性长辈互动。
也不能说很喜欢,而是只要有男性长辈在,麦兜都会黏上去,求抱抱,求关注。
比如她念着文琛,甜甜地唤着:“未来姨父!未来姨父!”
比如她靠着夜康,甜甜唤着:“爷爷~”
她可以一动不动,什么也不做,只要安稳地待在男性长辈的怀里,仿佛找到了依靠。
珍灿心下忽然变得刺痛起来。
这算不算是孩子渴望父爱的一种标志?
今夕从楼上下来,夜康瞧着她手中的酒瓶,目光柔了柔:“交给孤白吧,等贵客来了再醒酒。”
珍灿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为了晚上招待方沐橙他们做准备。
今夕瞧着女儿脸上还带着笑意,就知道女儿依旧一无所知。
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
即便不做情人,做亲戚,倾颂与珍灿也迟早是要碰面的,再说了,今日碰面有她跟夜康在,横竖有人暖场。
万一瞧出倾颂不介意麦兜的事情,对珍灿依旧有意,那么,她跟夜康是说什么都要撮合他们的。
十点半。
孤白枫忽而惊喜地走过来:“王爷,王妃,郡主,四殿下到了。”
珍灿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
回过神来,她猛然望着夜康:“爹地!”
“愣着做什么,还不起来?”夜康温声说着,将怀中的麦兜放在地上,麦兜牵着爷爷的手,一脸莫名地朝着门口看过去。
珍灿缓过神来,冲上前抱起麦兜就要往楼上跑。
可是,她还来不及转身,就听见一道温润有礼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如春风般徐徐吹来:“乔将军,王妃,倾颂过来叨扰了。”
麦兜趴在妈咪的肩头,朝着那人看过去。
他穿着粉蓝纯色的圆领毛衣,下身是简单的牛仔裤,头发洗的很干净,没有做任何造型,自然地飘散着。
他浑身上下透出的清新感实在是平易近人。
刚刚进门,一个简单的造型,还有温柔的打招呼,已经将今日会面的基调定下了:温暖。
孤白枫从倾颂身后走过来,手中拿着一件灰色大衣跟白色围巾,去往衣架上挂着,明显是他进门的时候脱下来的。
今夕连忙道:“四殿下辛苦了。”
夜康脸上满载着笑意:“昨晚演唱会刚结束,今天都没让你好好睡一觉,就请你过府一叙了。
主要是为了麦兜的事情,四殿下劳心劳力,我们一家铭感于心,无论如何也必须表示一下。
又怕万一表示的晚了,怕诚意不够呢。”
“乔将军客气了,春阁若是有需要用得着倾颂的地方,倾颂自然是随传随到的。”倾颂的目光落在珍灿母女的身上,淡淡一扫,笑着望着夜康夫妇:“麦兜的事情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四殿下,快请!”夜康笑着问:“我刚好沏了一壶功夫茶,四殿下可要尝尝?”
倾颂笑了:“好啊。”
他往前走了几步,今夕在一边催促:“珍灿,见了四殿下怎么不打声招呼?”
可以说,整个春阁都屏住了呼吸!
珍灿没敢抬头,她穿的也很随意,本就是在家里的,更没有梳妆打扮的意思,甚至脚上踩着拖鞋、头发随意披着,空气里有淡淡的儿童乳液香气,是她蹭了女儿的,擦在脸上的。
要说亮点,她如今埋着脑袋,浑身上下唯一可圈可点的,便是那一头精修过的头发。
灯华落在那两缕紫色上,抢眼的很。
麦兜瞧着倾颂,两眼都在发光!
她根本不敢相信颂会来她家里做客,她昨晚才听过他的演唱会,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原来私下里还能跟他接触吗?
由于太过激动,所以忘记尖叫、忘记开口,只直愣愣地望着他,傻傻地忘记了一切。
“四殿下。”珍灿轻声唤着,只当是打过招呼了。
麦兜也迅速回神,激动地从珍灿身边冲出去:“颂!”
小家伙跑到倾颂的面前,浓烈的喜悦洋溢在稚气的小脸上,盯着他,仿佛盯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别说珍灿了。
就是夜康夫妇,这会儿也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毕竟是珍灿跟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倾颂即便是大度,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亲眼看见这个孩子,那心中的疼痛,只怕是无法掩去的!
倾颂望着面前的孩子,忽而缓缓蹲下身子。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麦兜的双眼,一动不动。
这一刻,不会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着的,竟然是从麦兜身上看出麦兜父亲的影子。
他想知道是怎样的男人,会让珍灿这样懦弱的性格不惜牺牲一切,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麦兜没想到自己会距离倾颂这么近。
四目相对间,她忽然倾身上前搂住了倾颂的脖子,小身子如考拉般挂在他身上!
所有人始料未及,又不敢乱动。
天地间,只有一道天籁在游荡:“颂!我爱你!”
但见倾颂面无表情的俊脸破冰而笑,终是伸出手将怀中软糯的一团抱住。
他双眸一片清明,眉宇间坦荡辽阔。
那温润的笑容似是可纳百川,掌心小心呵护住怀中的小人儿,抱着她一起起身。
他凝视着她的笑颜,坦言:“你长得跟你妈咪小时候真像!”
“哈哈哈,”夜康笑着帮倾颂沏了一杯茶:“四殿下,快坐快坐,尝尝这茶。”
倾颂抱着孩子走过去,珍灿唤住:“麦兜,到妈咪这边来,四殿下是客人,你这样不礼貌。”
麦兜努努嘴,明显不乐意。
而倾颂大大方方坐下来,任由麦兜坐在他怀里。
他一手揽着孩子的肩头,一手接过茶盏,尝了口,笑道:“好喝!”
夜康刚要开口,倾颂又抢了话去,笑着道:“但是,我对于茶艺一窍不通,乔将军如果让我再说出什么个所以然来,我只怕要露馅儿了。”
夜康夫妇扑哧一笑,都很喜欢倾颂的直白。
今夕打趣道:“都说男人要不懂装懂,茶嘛,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么几句夸赞而已,什么清澈醇香,余味悠长,都可以说的。”
倾颂沉吟了两秒,落杯时,小杯中滴水不剩:“我虽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喜欢就是喜欢。真心该抵过万千浮华词汇才是。再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