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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康很是尴尬。
看得出来，整个宫里都在期待珍灿能跟四殿下再续前缘。
只是……
夜康沉吟了两秒后，望着倾慕：“陛下，我有点事情想要跟陛下单独回禀。”
倾慕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幽幽地问：“乔将军是想谈公事还是私事？”
很明显，倾慕已经从夜康的表现上明白了什么。
并且，倾慕不高兴了。
夜康陷入两难，倾慕丢下的问题，实则是个坑，他怎么回答都是错。
倾颂将杯中米酒一饮而尽，抬头望着夜康：“乔将军，如果你要跟皇兄回禀珍灿的事情，那我自然不可能退避。”
那一双黑亮的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夜康，仿佛做好了珍灿各种不要他的准备。
但是，他的态度从始至终，从小到大，从未变过！
面对倾颂的痴心一片，夜康也是万分惭愧！
他倒不是非要避开倾颂，只是，当倾颂一旦知道珍灿现在的状况，只怕会伤上加伤！
夜康希望倾颂死心，却不希望倾颂伤上加伤啊！
夜康唯有真挚地望着倾慕：“陛下，事情比较复杂，已经……不符当初的模样。必须跟您单独谈谈。”
“不可能！”倾颂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不走！”
夜康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倾慕闭了闭眼，倾颂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是倾慕一手带大，自然是疼惜的不得了，也了解的不得了。
想来夜康是真的有难言之隐，才会如此坚持吧。
倾慕将倾颂手中的杯子拿开，温声道：“你乖，先去院子里散散步，一会儿工夫，等乔将军说完了，你再上来，我保证一字不差地说给你听，如何？”
倾颂深深凝视着倾慕的眼，小声道：“皇兄，你知道我的，别骗我。”
倾慕认真给出承诺：“不至于。不论何时何地，我一定将你的心事放在第一，我保证！”
倾颂沉默着，眼眶越来越红：“小五信你。”
他起身出去。
倾慕对着云轩递了个眼神。
云轩会意，亲自监督倾颂去院子里逛逛去。
时光缓缓而逝，茶几上，一壶米酒下点着一盏粗胖的蜡烛，时刻保持酒汁的温度。
倾慕将倾颂刚刚那杯喝了。
落杯之后，一言不发地走到窗口，望着外头。
当他看见云轩陪着倾颂在院子里的鹅卵石上散步聊天，这才拉上窗帘，转身望着夜康：“小五在花园里了，小叔叔有什么事情，可以说了。
咱们是自家人，若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道来，我们该体谅会体谅，能帮忙会帮忙。
但是，如果不存在我定义之中的难言之隐，就算了！”
夜康心中是有愧疚的。
但是不论如何，那是自家女儿，犯了错，父亲只有替她兜着。
他起身，迎上倾慕的双眼：“陛下，我也是一周前才有珍灿的消息的。
当时定位到她在医院……”
夜康对于国家、对于君王，自然是忠贞的，他有什么说什么，几乎是将事情的前后娓娓道来。
说完之后，他也痛心难过地道：“陛下如果要责罚，尽管责罚乔家！
这件事情，我们从头到尾对四殿下都非常愧疚！
但是如今珍灿已经不适合嫁入皇室了，她不配做皇子妃，我很想将这件事情告诉四殿下，又怕他情绪冲动。
所以我只能先跟陛下商议！”
倾慕握紧双拳，额头上青筋暴起：“我们小五痴心一片等到现在，这么多年放空青春，结果纯灿无缘无故甩了他，前脚甩了他后脚就谈了男朋友，还生了孩子！
你们让我们体谅，我们如何体谅？
别说你不知道如何跟小五开口，就是我这个把小五一手带大的哥哥，都无法开口！
你们看着教女无方，看着你们的女儿沦落至此不忍心责备，我们小五一片真心就活该倒霉？
我这个做皇兄的也一样不忍心看着他发疯发狂！”
夜康愧疚地垂下脑袋，根本不敢与倾慕的那双漆黑愤怒的双眸对视了。
虽说他是倾慕的叔叔，但是，君臣有别！
更何况，他们乔家确确实实是理亏！
倾慕气的胸口起伏，转过身，再次拉开窗帘，看着楼下的傻弟弟还在寒风中煎熬地等待！
他冷声道：“乔将军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但，小五结婚之前珍灿不许结婚，这是我当初的口谕，也是你们乔家答应了的！不管她是未婚先育也好，还是怎么都好，君无戏言！你们乔家如要抗旨，我必然依法论处！”
欺君之罪……并非儿戏！
夜康焦急地望着倾慕：“陛下！珍灿她……”
倾慕没有回头，强势地打断他的话：“你乔家的女儿是女儿，我洛家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等着吧！
天下好女子多的是，并非只有你乔家才有！
我们小五早晚会找到比珍灿更好的女子！
到那时，你们珍灿再嫁不迟！”
夜康对着倾慕的背影鞠躬：“是！”
倾颂在院子里等着。
却等来夜康面色凝重地下楼，并且急急上车离开。
倾颂赶紧冲上楼去！
他猛然打开房门，望着里头倾慕的背影，隐隐感觉到刚才有股不欢而散的气息。
倾颂心慌了！
他一步步走进去，关了门，望着倾慕：“皇兄？”
倾慕轻轻应了一声，还算温和，只是暂且没有回头。
倾颂接着往前走，问：“皇兄，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你……刚刚乔将军说什么了？”
“哦，没什么。”倾慕转过身，望着他慌张的样子，笑了笑：“过来坐，没事。”
他走上前坐下，倾颂也跟着上前坐下。
只是，倾颂明显感觉气氛不对：“皇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小五了，我有承受能力的，你尽管如实跟我说就是了。
是不是珍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的，她当初就是嫌弃我不够好，我现在……我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我相信我的付出她一定会看的见的！”
“小五，”倾慕凝视着他，有些心疼地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守着最初的，你懂吗？”
倾颂刚刚坐下，忽然弹起身，望着他：“皇兄，你什么意思？”
“珍灿爱上别人了。”倾慕凝视着他：“他们有孩子了，珍灿这次带了个孩子回来。”
倾颂：“……”
整整三分钟，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
倾颂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如天雷炸开，只有晴天霹雳！
他摇头，用力地摇头：“不可能！
我昨天抱着她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在挣扎，我能感觉到她有一瞬间是非常依赖我的，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是我感觉到了！
她不可能爱着别人！”
倾慕定定地望着他：“那个男人死了！他死的时候，珍灿已经怀孕了！
小五，虽然我刚才对小叔叔发脾气了，但是那只是为了你出一口气而已！
要真是讲道理的话，男欢女爱的事情，你们又是成年人，本来就已经分手了，你凭什么不准人家谈恋爱啊？
珍灿就算是跟你分手之后谈恋爱生孩子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小五，你是男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开点吧！”
倾颂的双眼瞬间载满了雾气，晶莹的液体一滴滴顺着脸颊滚落。
他知道男人哭鼻子很没出息。
但是，当你从小爱一个人，从三岁爱到二十多岁，这样的感情要如何割舍？
倾颂垂下头，抱着脑袋。
倾慕上前将弟弟紧紧抱住：“坚强点，不过是失恋而已，坚强点，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倾颂哭了十多分钟，又平复了二十多分钟。
等他再次起身的时候，倾慕道：“回寝宫住吧，陪陪父皇母后，好好准备演唱会的事情，别的暂时别想了。”
倾颂拿着外套穿好，出门前，温声留下一句话：“皇兄，不论如何，我相信珍灿。
我相信她，信她的人品跟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