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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死而无憾
凉夜此刻刚刚进入医院的住院部大楼电梯。
她买的饭菜还要酒店的厨子现做，所以等了小半个钟头，来回交通耽误了一会儿，现在12点了才匆匆赶来医院。
接到乔歆羡的电话，她当即道：“我在爷爷这里，爷爷说想我，叫我过来吃饭。”
她刚刚说完，电梯门关上。
信号不是很好，听不见什么声音，人又多又挤，她就结束了通话。
而乔歆羡则是面色一怔：“凉夜？凉夜！夜儿！”
一连好几声，电话没有回应，再打，不在服务区，司南的手机也是一样的。
乔歆羡冷着脸，刚要离开包房，又顿步望向一脸阴郁的萧觅云，眯了眯贵气的桃花大眼，往前两步冲上前一手抓住萧觅云的衣领、一手狠狠砸上去一拳、一拳、又一拳！
看着滑到餐桌下的狼狈男子，乔歆羡吹了吹自己的拳头，赠他一个字：“贱！”
医院——
电梯一路向上，陆陆续续病人家属都走的差不多了，到了VIP病房的楼层，只剩下凉夜跟司南。司南双手提着满满的餐盒，里面的饭菜还都是热腾腾的。
仰望着头顶不断变化的数字，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凉夜踩着高跟鞋走出去，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循着凉沛给的房间号，司南第一眼瞥见：“左边第二间！”
凉夜走过去，站在门口，发现房门口的牌子上写着：08床，凉易白，主治医师：周勇。
鼻子一酸，想起这件事跟自己有关，差一点害的爷爷一命呜呼了，凉夜的心里还是自责不已。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不过两三秒，当即有一道脚步声快速袭来，将门打开。
凉沛穿着休闲装站在眼前，瞧着一身女装打扮的、美的不似凡尘女子的女儿，他睫毛湿漉漉的，往后让开身子就放他们进去：“快、快进来，你爷爷都等你好久了。”
这一道声音透着暗哑，沁满了愧疚。
于凉沛口中溢出，或许是他有心而发的，但是落入凉夜的耳中，就成了负担！
母亲的一生已经落幕，这样的悲剧不可逆转，即便是凉沛现在真的悔恨了，又能有什么用处？
反倒是凉夜原本对父爱已经心如止水，他再这样摆出一副真的愧疚的姿态，就令她困扰烦躁！
她宁可，他就一直那样混账下去！
凉夜有些不自在地侧目，看了眼病床上的凉易白，进去与凉沛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道：“爸。”
简单的一声，像是敷衍，凉沛闻言大手抖了抖，却是不敢跟女儿计较什么，瞧着女儿女装单薄的背影，终于懂了她的身高。
司南向来很懂事，进去将手里的饭菜往茶几上一放：“你们慢用。”
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他就看见对面有家韩国料理店，于是跟凉夜说他去吃五花肉拌饭了，如果凉夜要离开就给她打电话。
房门关上，三代同堂。
凉易白坐在床上，床头摇高了，看见凉夜，缓缓地伸出一只手去：“夜儿！”
那手背上还扎着针头，因为是最小号的针，再加上凉易白心脏、血管都不好了，别人半个小时一包水，他要两个多小时。
所以，架子上挂着的四大袋水，他基本上要输到晚餐前。
凉夜捂着嘴，又勇敢地放下，擦擦泪，再放下，几经挣扎冲到了凉易白面前，也只能哽咽着说：“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要爷爷发心肌梗塞的。
她就是心里恨。
母亲临死前给了她一个名字，一个地址，让她找父亲。
她不想伤人性命，毕竟他们跟自己有血缘关系，她又不解气，干脆将母亲孤独一生的怨恨全都撒在博易集团上，她要夺了他们的江山来解气！
然而这个孩子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对浅浅的对不起中，飘然落进了凉易白的心里。
就连一边的凉沛，也是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
他想起年轻时候最爱的女人，老爷子说的不错，凉夜长得像极了那个女人！
凉夜握住凉易白的手：“我、我从来没想过要您死。”
“好了，傻孩子，不哭了。”
凉易白闭了闭眼，眼角的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淌入耳蜗里。
他道：“我给律师打过电话了，律师上午来过，你爸爸也是同意了的，我也签了字。我凉家大宅，跟名下所有不动产、现金、基金、博易集团之外的副业公司，一共还价值60个亿，统统都留给康康，在他十八岁之前，交给我的孙女，凉夜代为监管！”
说完这句，老爷子嘴角噙着微笑，痛快的很。
枯槁的大手，轻轻抚触在凉夜柔软的发上。
凉夜的脸伏在爷爷的肩头，泪如雨下。
凉易白深吸一口气，又道：“你跟乔少，是恋爱了？”
凉夜摇摇头，道：“康康是乔歆羡的亲生子。我跟乔歆羡，领了结婚证了，是合法夫妻。”
“哈哈哈～！”
凉易白笑了，声音却是越来越轻，带着愉悦：“老天有眼啊，我凉家的江山，灭不掉了。谢谢你，凉夜。爷爷九十岁喽，死而无憾。”
凉沛在一边静静听着。
从小到大，他跟妹妹之间关于家产的争斗从未停止过。
江南首富，除了博易集团之外，自然还有其他的家业，比如商铺、地皮、别墅、房地产公司、投资公司等等，老爷子80岁的时候玩心大起，还搞了养殖，专门养价值千金一条的风水观赏鱼，每一条鱼身上都有全球唯一编号的电子芯片做身份证，有的鱼甚至一条的价值就过了百万。
凉倩跟萧觅云在博易集团输了，就连凉沛，也是虎视眈眈盯着这些的。
可这一切，从凉易白上午签了遗嘱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是凉夜母子的了！
凉沛却从未觉得，将财产拱手让给他人，也能令自己如此心悦诚服的，而今天他却是感受到了。
他真心愿意让女儿跟外孙继承这一切。
房间里，只剩下凉夜低低的哽咽声，当那只温暖的大手忽然从自己脑后的发上滑落下来，凉夜大惊失色地抬头：“爷爷？爷爷～！”
凉易白面色安详地睡着，嘴角，甚至噙着若有似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