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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啥,作者的话会跑到正文里头。秦凡的年龄也只有十三岁,面对整个花满楼数万人的目光,他有些如坐针毡,尽管他没有坐着。
虽然熟读道藏古籍无数,但是他明白那些都是死记硬背下来的知识片段,虽然他也能够作诗,却绝对不可能做出惊艳之诗,更不要说远远超越那个王爷的诗句。
但此刻他却不想要拒绝,不想要拒绝眼前这个满眼期待自信的女孩。眉头微皱,却又瞬间舒展开来,有些散漫的缓步走上二楼窗前,用着尽管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声线,缓慢开口道:“洗漱罢。”
声音缓慢且有些轻微的颤抖,尽管他竭力的想要让这声音更加平稳成熟些,但却不知是太过于紧张还是那上万人的目光太过犀利,如同一把把利剑似的将他所有酝酿好的情绪瞬间割碎,那声音愈发颤抖了起来。
但眼前女子的目光却依旧坚定充斥着自信和期待,他不想要让她失望,更不想在这数万质疑嘲笑的目光中认输。所以他还在出声作诗:“独倚望江楼。”
所有花满楼宾客举子闻言纷纷了然,微微点头。更有人出声低低道:“这应该是目睹窗外女子洗漱完毕,一人独倚楼亭望着江面有感而发。”
“过尽千帆皆不是!”秦凡继续念道,在场所有人一征,瞬间觉得内心沉甸甸的一片,仿佛看到了一个女子洗漱完毕,倚靠在江面楼阁,仔细看着江面万千帆船景象。
这景象在大荒城京都并不罕见,没有任何人甘愿沦落风尘做那为人所恶的妓女花娘,每个女子心中都有一个纯洁的梦,梦里有一个甘愿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好男人。
而身为花娘的她们自然也不列外,她们都在等待着一个甘愿为自己赎身为良人,不嫌弃自己过去的好男人。哪怕为这付出一切,故而才子佳人的故事每每皆有流传,经久不衰,无论或悲或喜的大结局。
但却也有不少负心人,欺骗花娘妓女的情感,卷了她们积蓄了无数个依靠身体赚取来的钱财口中迎合着甜蜜的承诺,一去不复返。
故而每每这护城内河多有女子洗漱完毕,倚靠江边,仰望船帆,企盼着那男人迎面踏船而来,为她们赎身良人,再续情缘美梦,尽管知道那可能性小的可怜,可仍旧不愿放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青丝变白发,美妇化老妪。
这七个字一出,所有人皆呆楞在了原地,这七个字犹如最锋锐的利刃,狠狠地刺进了每个人的心口鲜血淋漓。又如同世间最沉重的石块,压抑在每个人的心口喘不过一丝丝的气来。
艺妓痴恋的画面,望着江中船帆一艘艘迎面而过,可却没有一人出现,双目落下泪来,眼中的企盼变成失望,又从失望中振作精神,继续注视着下一艘船帆行驶而过。从一次次的失望中绝望,又从一次次的绝望中挣扎着。
他却依旧未曾归来吗?
“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秦凡幽幽一叹,似也被那绝望孤苦所感染。安乐王更是心神一跳,脑海里浮现出一女子望着江中湖畔船帆艘艘行驶而过,却始终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只能落下泪来,满眼绝望凄然却不愿放弃,继续等待着,等待着那人带着承诺全身散发着金色的希望之光前来解救自己,想着想着眼中又是一阵期望。
是啊!那个男人说最喜欢看自己这尽是期望的双眼,从不绝望。
瞬时,整个花满楼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皆被这痴情女子的情绪所感染,无法释怀,甚至于许多人脸上表情在刹那凝固,更有许多花娘已是不知觉的落下两行清泪,原来不知何时自己也曾像是那般期待过,只是那梦到底破碎了多久了呢?
自己又到底在期待和失望中被碾压了多少次,挣扎了多少次,才会变得如今这一副放荡堕落模样彻底被绝望俘虏了呢?
“洗漱罢,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有人轻轻念诵,叹息声四起。
“啪啪啪……”阵阵鼓掌声先是稀稀落落的响起,随即变得整齐响亮无比,远比那鼓缶威力还要大的多,数万人齐齐鼓掌,前所未有,声势浩大,一时无两。
“好好好,好一个过尽千帆皆不是!”安乐王连续叫了三个好字,大声感叹最终道了声“此诗句可谓是道尽了那些情痴女子的心呐!”
“诗是好诗,只是为何却没有好诗的快感,听毕之后反而感觉内心阻塞不已。”有位中年举子感叹道。
“过尽千帆皆不是太沉重了,重的令人再也兴不起一点其他的念头。一句话,道尽千万愁苦。”
“相信这诗词会立刻以风一般的速度席卷整个九州花楼,只怕这位少年郎又会不知令多少花娘情伤神往。”
“比诗词潜力极大,当为凤鸣之词!”终于有位老举人为此诗词下了评论,此评语一出再无一人反对,所有人都有默契似的,齐刷刷的盯住三楼安乐王爷,看他如何反应。
那安乐王眉眼微闭着,像是在沉吟和思考。终于好一会,他才开口道:“大荒诗词以远古异兽为品,异兽强大种类繁多数不胜数,但细细划分开来,可分外四大类鳞毛羽昆。鳞指的是水族毛指的是走兽羽指的是飞禽昆指的就是昆虫。而走兽以麒麟为帝,鳞甲类以龙族为首,羽禽类又以凤凰为长,故而好的诗词以龙凤相称,已是极大的荣耀了。”说罢,谓然一叹。
众人再度沉默了下来,秦凡和伏陵已从二楼缓缓踏步下来,消失在了花满楼中,待到那关门声陡然响起,众人才缓缓回神,那安乐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一拍脑门,惊呼一声道:“竟还不知那少年举子住在哪里呢!”
众人愕然,随即想起安乐王爱才珍才的性格,不由长笑不已。顿时,整个花满楼再度喧哗如初,只有那姑瑶仙子站在白玉莲花台上不断低吟刚刚秦凡念诵过的诗词,眼神中闪烁着莫名复杂的神光。
……
太阳西斜,长长的光辉洒落在青灰色的玄武大街上,整条大街都显得懒洋洋的,熄了吆喝和断了叫卖,没了人来人往的人群,来往匆忙的百姓都准备赶在宵禁之前回家。
“不用找间客栈住下吗?”秦凡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道:“若是再晚上几个时辰,可就要宵禁了,逗留长街是要被处罚的。”
伏陵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只是嘻嘻笑着,看着那熟悉的笑容,秦凡一窒,眨眨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闷声跟随在伏陵身后行走着。
二人随意吃了些东西,正欲起身,却忽听闻楼梯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只见一黑衣大汉面色冷峻,容颜有汗,正是之前那安乐王的护卫,只是他全身已然湿透了,应该是寻找他们废了好一会功夫。
“请二位去一趟安乐王府!”那黑衣大汉依旧面色冰冷,口气生硬,只是却见他一副狼狈模样,令人生不起一丝厌恶感。
秦凡愕然,有些不知所措,堂堂一个王爷级别的人物,竟是要邀请他去安乐王府?与陛下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同样的喜爱文乐,如此集富贵权势于一身的人竟要邀请他一个平民举子?
秦凡如坠梦中,不知所措,不明所以。但却转头看向面色笑容更甚的伏陵,她好像对于这一切早就有所预见,脑海里那丰韵俊郎的王爷形象再度浮现,心中虽迷茫不解,但却见伏陵这般模样,内心深处竟也放松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询问,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当先迈出酒楼,那护卫紧随其后。出得酒楼,一间沉香马车当先映入眼前,稍一犹豫,便抬脚跨步进去了其中,整个马车内一片空旷,只有一张方形桌子,桌子上一炉熏香正冒出丝丝缕缕的香烟,闻之不禁令人心神一震,头脑清晰,竟具有提神醒脑的上佳功效。
于此同时,马车前端“嘎吱”一沉,应该是那护卫上来充当了车夫的角色,随即马车碾压过一块又一块整齐的石板,直奔安乐王府而去。
挑开一端的轿帘,车轮辚辚。马蹄阵阵,望着大荒城池的景色和着那西坠的日头,他兀的明白了什么,从开始伏陵拉他进那青楼又至众多举子文会,最终实在无法又不忍心拒绝伏陵的要求,一段前世应景的诗词自然而然的背诵而出,只是却想不到收获甚大,这一切难道她早已为自己预料好了吗?
一念至此,既惊又喜,偷偷撇了一眼笑容嫣然的伏陵正欲道谢,却不知为何脸色涨红,张口说不出话来。又想到伏陵这般好,自己却在她拉住自己进入花满楼时候那一副踌躇不决的样子,心中顿觉悔恨万分,都怪自己错怪了她,实在是该死。
脑海里一旦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眼前的景色纵然再是繁华也没了趣味,掩住轿帘,将眼前最后一幕纵横的古街朱墙收入眼中,原本的感谢话到嘴边却成了“对不起。”
伏陵一怔,车子这时候却一停,那大汉的话缓慢却依旧生硬道:“安乐王府到了,请二位下车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