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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允灏听说吴子薪又来了给琉璃开药方,十分紧张,但显然消息得知的慢了点,直到这日早上去后园子里练了回拳脚回来,才捉住琉璃的手说:“其实你不想吃,可以不吃的。反正我注意下就好了。
琉璃瞄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道:“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莫非我就不能调养调养自个儿,让自己过得舒坦点儿?”说着把吴子薪的药方塞到他面前,他一看,这才明白她原来不是开的原来那方儿,也就放心了。
今儿因淑华要来,琉璃送走祈允灏后,便让小厨房准备了几样她爱吃的菜,然后便唤来范云,了解府上往年过年的定例。
这么一问,才知道王府这些年过年不过就是除夕夜里吃顿团圆饭算数。因为只有祈木兰一个小孩子,所以连拜年这项也免了,直接由定北王夫妇以及祈允灏三兄弟直接给压岁钱算数。二房成亲之后,倒是也多了初一早上在正院吃饭这项,而祈允灏一年都难得上正院两趟,这个时候多是不在的,祈允恪年少,也有自己一套班子,自然不陪了。第二年更是连祈允靖都不在府里过了,这么一来,王府打初一起就开始到不齐人,也就难怪定北王抱怨不热闹了。
于是琉璃就面临一个问题,如果说今年她接手操办过年,这几兄弟还是一大早就出门各自找乐子去了怎么办?虽然琉璃没有借机显示自己的心思,可好不容易定北王有了这么一番心,也不能垮在自己手里不是?她还指望着讨好了老爷子,然后从他手里把叶夫人的嫁妆要回来呢。这要是令他失望了,不又离目标更远了吗?
所以首先头一件事,就是得想办法令祈家三兄弟捧自己的场才好。祈允灏这里她倒是不担心,祈允靖那里则要费点工夫了。她找来海棠:“告诉如意,让她这两日就开了门让二爷进去吧,然后交给她一个任务,就是务必想办法让二爷大年初一留在府里。”
祈允靖这两日要是进了如意的房,听从如意劝说留在府里过年,这点倒是不难保证的。
可是还有个祈允恪又要想什么办法留住呢?他身家尚算清白,房里也没有人,她跟这小叔子可没打过几句交道,连面子情都谈不上的,一时还真想不到什么法子可以把他绊住。
不过,这个虽然重要,却是不急,眼下还是大方向要紧。
看天色还早,她便拿着列好的一些条款去荣熙堂,打算跟梅氏认真商量这事。梅氏歪在贵妃榻上,端着桂圆莲子汤喝着,听她说了半日,最后瞄了她一眼,说道:“大奶奶这么上心,可是急着在王爷面前表现?我劝你收了这份心罢,王府自打原先老夫人在世时,年就是这么过的,王爷也就临时来个主意,你当是真的要大操大办?”
琉璃原是一番认真与她操办这事的心思,这里说得嘴都干了,听得她这么一句,立时便也没了好脸色:“夫人这么说,是不打算照王爷的吩咐做么?若是这般,那我便原话去回了王爷,也省得我这跑上跑下的了。”
说着便是要起身。梅氏哪敢当真拂逆定北王的意思,见状便就立马坐起来了,沉声道:“我不过说两句,你倒还来劲了!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
琉璃回过头来,笑道:“原来夫人只不过随便说说。那倒罢了,既然如此,方才我说的那么些,夫人就给个话吧,同意咱就办,不同意,咱就回了王爷,大家清静。”
梅氏忍着气,夺过她手里的单子看起来。看完后脸上那怒意便又升起来了,单子拍在案上,斥道:“你都料理好了,这倒是没我什么事儿了,还用得着跟我商量什么?”
琉璃原就只打算让她出钱,没打算让她真插手的,所以几项大的方面都列明了要点,其中包括所需的花费,该配备的人员,大部分当然是她自己的人马。所以除了拿钱出来配合,其余还真没梅氏什么事儿,她这样怒气冲天,便就在琉璃意料之中。
“也可以这么说。”琉璃点头。“所以还请夫人支出相应的银子出来,我好回去筹备去。要不然到时耽误了正事,回头王爷责怪起来,可就要难为夫人与我一同担责了。”
梅氏气得脸都青了,瞪了她半日都说不出话来。
琉璃也不急,对于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没什么好客气讲的。
“现在手头没这么多银票,你明儿个再来罢。”
气闷了半晌,梅氏忽然说道。
堂堂王府主母的手上,怎么可能会连几张银票都没有?这是在跟她玩拖延战术么?琉璃笑了下,说道:“手头没有银票,库房里自然有现银的。我也不嫌麻烦,反正朝庆堂离这也不算远,叫人抬过来容易得很,夫人让人去大库里取现银来给我带回去也成。”
梅氏气得发抖,但是又挑不出她什么理儿来,指了她半日,最后砸了手畔的汤碗在地上。
琉璃坐在那里盯着她,愈发气定神闲了。“夫人要是不给,那我去问王爷要也成。”
她是越来越看出来了,梅氏的死穴就在定北王身上,所以即使自己也有逼迫之嫌,但是梅氏更加不敢让她去跟定北王告状。有时候当当小人,看着那些心眼更小的人吃亏,滋味也是不错的。
梅氏又砸了个杯子,喝令顾嬷嬷道:“去让吴忠抬银子过来!”
琉璃预算计划里的银子共有两千两,十两一锭的元宝也有足两百个。叶同刘威抬了两大筐子去到朝庆堂,正好淑华已经到了,见得她这么阔气回得房来,不由道:“你这是打劫了王府大库还是怎么着?”
琉璃扬唇引着她进门坐下,说道:“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儿。”
听蕊儿说了经过,淑华看了她半日,接了月桂奉来的茶,悠悠道:“大老爷死的还真不冤,要是再活一回,他真应该好好攀住你这条线,有你这么样能把王府的夫人都治得服服帖帖的闺女,他还去走那么多关系往上爬做甚?”
琉璃笑了下,没接她茬。
淑华道:“你就不问问何府如今什么样了?”
琉璃看了看天色,说道:“反正你会说的,我又何必问?”
淑华冷哼道:“冲你这话,我还就不打算说了。”
“那好。”琉璃起身道:“厨下备好了酒菜,我们这就吃饭去。”
淑华瞪她,但是人已经被她拉到了小花厅。
琉璃给她亲手盛了汤,然后道:“孩子出水痘的事儿都过了吗?”仿佛真的不在意何府眼下什么状况。
淑华叹道:“算了,你不问,我还是要说的。”说着拿绢子印了印唇,看着她:“老太爷自打大老爷被带走那日起,便病倒不起。何廷芳夫妇俩日日在正院里闹,埋怨老太爷不出面保他们的爹娘,又闹着要分家。老太爷愈发病重,这两日连饭都吃不下了,餐餐只进些粥水。何廷玉带着谢氏及瑞敏瑞惜出府另住,倒是每日里还回府来看看老太爷,陈姨娘如今则被阮氏挤兑得难以容身,手头一些私房也被阮氏搜刮去了。可以说长房这一脉,气数几乎尽了。而余氏在牢里,听说毓华连她的面都见不着,前两日她送药进去,结果也被狱卒挡住了。”
琉璃默然喝了半碗汤,半日才道:“她怎么着也是定北王府的少奶奶,怎么会连狱卒都挡她?”
淑华微哼了声,说道:“定北王府的少奶奶也得看是谁,狱卒也是有眼力劲儿的,那些证据是祈允灏交上去的,主办的又是当年大老爷任征粮使时购买发霉饷粮送边的案子,谁会想不出来他是在为当年的事报仇?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大老爷乃是死于他手,狱卒又怎么会为她而得罪大将军?”
琉璃听得这个,倒是怔了怔。她原以为祈允灏会将这些证据的来历说出来,自己也正在暗中为将来事发后如何应对而作准备,可没想到他不但没说,反而故意引导外人以为是他为了当年的事报仇而杀死何苁立的,作为当年的受害者,他这么做,没有人敢说他不对。而这么一来,压在她头顶的弑父的帽子也一下就去除了,她在天下人眼里,除了心狠一点,又还是个名声清白、不曾做过有逆天道之事的人——连淑华都没有怀疑到她身上,别人自然更不会怀疑了。
“祈允灏虽是为自己报仇,可却同时也替你报了当年之仇,你应该不会因为大老爷的死恨他吧?”
淑华略带试探地道。语气里对她与祈允灏的关系的忧虑显而易见。作为利益关系的其中一方,她当然不会希望琉璃与祈允灏之间再产生什么嫌隙,琉璃与他的关系越牢靠,对于期望借着她这条线而获利的人则越有利。
但是,她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主凶其实是琉璃本人而非祈允灏呢?
琉璃笑道:“我与他很好,你放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