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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在酒肆之中待了七天,陈天泽每天都是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每天清晨,严剑三势必会在陈天泽的体内注入一道纯净却又无比霸道的罡气,由丹田入体,遍布体内,一次次冲击着陈天泽被死死压制住的经脉。
每次的过程都要持续三个时辰之多,而这期间,陈天泽的五脏六腑便像是不断被撕裂,不断被重组一般,体内的经脉也不断在被强行拉扯拓宽,疼痛无比。
一旦罡气窜入陈天泽的体内,陈天泽都像是疯了一般,在地上不顾一切的疯狂打滚,整个身体都剧烈的扭曲起来。
这个举动,让酒肆的老板以及那厚脸皮蹭吃蹭喝的穆孝天惊讶无比,数次穆孝天都要忍不住伸手去拉陈天泽,可是都被严剑三阻止了,而老瞿每次都只板着脸看着这一幕,攥紧拳头。
连续几天的时间,都是这般。
不明情况的穆孝天和酒肆老板都只知道陈天泽是得了一种怪病,而这个性子古怪的老头之所以每天都这般折磨陈天泽,只是为了给陈天泽治病。
虽说从未见过这样的治病法子,可作为病患的陈天泽每次都不会拒绝,其他人便只能心疼的看着。
临近中午时分。
酒肆内的客人依旧不减,热闹无比。
前几日,陈天泽在酒肆之中与人争斗的事情也早已经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游侠蜂拥而至,一来是有神迹可看,另一个是因为此处还有热闹可看,听闻一个年轻的游侠出手揍了南方最大门派狄龙门的亲信,还和一个不知名的黑衣高手大打了一场,虽然身份不知道,可是足以勾起江湖侠客们无限的好奇心了。
穆孝天这几天白吃白喝的蹭在这里,自然觉得过意不去,便在酒肆之中帮忙,和桑榆两人主要负责点菜上菜,好不热闹。
严剑三依旧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拉着老瞿坐在一张桌子上抿着小酒,优哉游哉。
简单的房间内,陈天泽将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衣衫脱下,简单洗了洗便换上一身干爽的衣物。衣物是陈天泽在离开万兽山的时候洪荒妍准备的,材质不错,难怪穆孝天一见陈天泽的衣服就嚷嚷这家伙是不是偷鸡摸狗了,要不咋地能穿得起这般昂贵的衣服。
走出房间,穆孝天和桑榆两人忙的焦头烂额,只是简单和陈天泽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去忙活了。陈天泽便独自走向严剑三的那一桌。
老瞿拉开椅子,等陈天泽坐下了才自顾自的坐下。
“娃娃,咋样?是不是觉得很爽?”严剑三见陈天泽的脸色依旧苍白,便笑眯眯的打趣道。
陈天泽苦笑着摇了摇头。爽?爽个屁!每天这三个时辰仿佛让陈天泽死了一次又活过来了一样,用痛不欲生形容都不为过。
“七天时间,破了三道经脉,这样下去估摸着有个半年时间,你这娃娃就能摆脱那重重阻碍了。”严剑三笑眯眯道。
“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陈天泽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玄天体魄自出生以来便封住了九道大脉,每破一道便如同在鬼门关兜了一圈一般,生死只有五五分,所以几乎是逆天篡命的行进。可换言之,玄天体魄一旦冲破一道经脉,修为便可再上一层楼,为何我七日之内破了三重经脉,可修为始终停留在了脱胎境?”
“你懂个卵!”严剑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武学修为是过家家呢,你说升境就升境?去市场上买个白菜都要掏钱,即便你是玄天体魄那也不能这么逆天,如今能一鼓作气跨入脱胎境,已经是那洪荒空山老头帮你重塑内脏之后带来的意外之财了,别不知足!”
陈天泽讪讪一笑。
“武道一途,贵在勤练明悟,玄天体魄之所以逆天不是因为与生俱来就可以达到高修为,而是筋骨好。换言之,就是说你这玄天体魄一旦被击破,那么在武道修为一途之上就如同顺水行舟一般,畅通无阻。可想要升境,不还得用力划桨,让前行速度增快才行,否则等到猴年马月你都别想进入地仙境了。”严剑三嘀嘀咕咕了半天,总算将陈天泽给说通了。
陈天泽不禁嘿嘿一笑,给严剑三倒了一杯酒,笑嘻嘻道:“这样说来,还是麻烦老前辈了,这段时间多亏了前辈的指点,否则我恐怕这辈子都无缘武道了。”
严剑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指了指老瞿,道:“我也是受人之托,马屁拍拍就行了,废话那么多让人烦。再者说了,玄天体魄一旦开始破除,那就停不下来了,没有回头路,只能全部破除才可,否则即便是你现在这种状态,如果不接着破除,用不了两年的时间,你的丹田罡气冲撞过猛,就会暴毙而亡。”
刚刚端起水杯的陈天泽一口酒水喷了出来,咋呼道:“啥?没有回头路?为啥不提前告诉我?”
严剑三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陈天泽放下水杯,不停的告诉自己镇定镇定,反正都已经开始了,而且这也是自己要求的,那么现在就希望严老头能够一鼓作气的帮助自己破除玄天体魄了,反正只要破除了,那以后自己就可以真正无所畏惧的走自己的路了。
一念至此,陈天泽松了一口气,随口问道:“前辈对于玄天体魄这般了解,莫不是以前帮人破除过玄天体魄?据我所知,这种体魄极为罕见,没有千年难得一见那么夸张至少也算的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了吧?”
严剑三点点头,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老瞿,然后抿了一口酒,道:“神圣帝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啥千年百年的,告诉你,这世界上多的是你这种玄天体魄的人,只不过这些人要么是寻常人,并不知晓,要么出自于武学世家一出生便会被溺死,所以才变得罕见无比。至于破除玄天体魄这种事情,老夫倒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听闻此话的陈天泽不禁一喜,急忙给严剑三再度倒上一杯酒,嬉笑道:“那前辈给我讲讲呗,那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成为高手?修为高不高?”
严剑三再度一口酒灌下,看着陈天泽急切的眼神,伸出手指了指天空,神色怪异起来。
陈天泽迷惑不解。
“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瞿突然插嘴道,一双眼睛低沉的看着地面,用沙哑的嗓子沉声道:“因为中途吃不了苦,认为停留在当时的境界也挺好的,便拒绝了继续破除经脉,两年后丹田碎裂暴毙而亡。”
陈天泽猛然瞪大眼睛。
“对不起少爷,这件事情我没能提前告诉你,是老奴不好,但是老奴希望少爷可以撑下去。”老瞿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是陈天泽明显感受到了老瞿的一抹黯然。
严剑三只是自顾自的喝酒,眼神瞥向远方,不再说话。
陈天泽猛然记起一件发生在自己年幼时候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老瞿虽然沉闷,可至少在众人面前能做到有说有笑,他人在陈家的地位并不算低,也颇为陈天泽父母重视和敬重,和年幼的陈天泽关系也极好,整日带着陈天泽出去钓鱼骑马。
有一天,还并不老的老瞿带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长相陈天泽记不清了,可性子极为活泼,爱玩爱笑,还整天给陈天泽讲笑话,总是拉着陈天泽笑着说他俩都是被上天抛弃的人,所以都要好好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老瞿和那女子双双离开陈家,告别之极老瞿和那姑娘揉着正在哭鼻子的陈天泽,轻声道说如果姐姐回来了,你也就有救了。
可后来,老瞿回来了,那女子却不见了踪迹。陈天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自从那个时候,老瞿便成了一个彻底的闷葫芦,不爱说话不爱笑,只是发了疯一般的练武,闲暇之余总是沉默的看着陈天泽,一言不发,却满脸哀伤。
呆滞了片刻之后,陈天泽回过神来,看着沉默不语的老瞿,轻轻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果不是你老瞿,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所以我们只见不说对不起,也不说谢谢。”
“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的,其实从走出刘家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选了这条路了,横竖是个死,总得有个牛掰哄哄的死法才算对得住自己吃得苦不是吗?”
“再说了,你家少爷像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嘛?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没烧死你家少爷,一月前那混蛋的手刀没能捅死你家少爷,如果我不放弃,我看谁能带走我?”
“咱俩相依为命了十年,如今你老瞿就是我的亲人了,你会害我不成?”
“还有啊,等再过个两三天,我身体稳定下来,咱就回并州,杀杀那帮崽子的威风,好解解气。”
“顺带着去给我爹娘上一次坟,十年了,总该去看看他们不是吗?”
老瞿抬起头来看着陈天泽,重重点头。那一刻仿佛是风沙太大,迷了眼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