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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琴派来的官吏,在夕阳余晖的黯淡中缓步而行,按时从高台那边,朝着天权殿后殿这边而来。
他尽量把步子控制得小一些,让自己走的慢一些,保证萧石竹能不比青丘狐王早一步,抵达高台那边。
缓步徐行的这个鬼官,走了半晌,才慢慢来到了天权殿后殿这边。
他还没有登上台阶,走向殿门那边,就被萧石竹的值殿将军金累,给拦了下来。
“金将军,麻烦通告大王一声,该赴宴了。”被拦住的鬼官,给金屋笑着行了一礼。
手持金戈的金累,也不通融,不苟言笑的回了他一句:“这位大人请你稍等,主公正在殿内和其他大人们商谈要事呢。”。
来请萧石竹的那个鬼官也不着急,应了一声,就退到一边去候着去了。
大殿之上,萧石竹走回了自己的宝座上坐下。
他坐在宝座上,还是满脸肃色,紧锁眉头沉思着。
这将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不仅仅是在于坚守的时间长短,更是在于到时候九幽国也要不断的给守军运送物资的问题。
双方将会在这小小的方圆两百多里的土地上,进行互相消耗。
你来我往,九幽国可以断了联军的粮道,敌人的联军自然也不列外,可以断了九幽国的粮道和物资转运路线。
就算是靠空运,九幽国也需要大量的飞雷车和仙槎来运输。
如此来看,就算要求东瀛洲大军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也不能单一的死守,绝对不能如此。
想到此,萧石竹的战术思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春云也走回了自己的座椅上坐下,耐心等待萧石竹答复之余,也在沉思着对策。
君臣二鬼,这一时间都晚了不远处的高台上,马上就要召开的晚宴。
这后殿之上,也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紧张感和压抑。
“不行,不能只靠这八路大军死守。调集给阎罗王的补充兵源和驰援兵马,大量的飞雷车和仙槎,还有几天才到东瀛洲中?”许久之后,萧石竹对春云忽地问到。
那边,沉思入神的春云猛然一怔,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想了想,答到:“还有十天左右。不过,可以先从东瀛洲的南部后方,给阎罗王调集八万大军,这八万大军三天就能赶到东瀛洲的度朔山,就是得南方的东夷洲中,在调派八万大军,到东瀛洲之中去。”。
一听这话,萧石竹紧锁了半晌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再次霍然起身,大步走到了地图之前,又是一扫度朔山附近,最后把目光快速锁定在地图上,度朔山的东北面。
在度朔山东北面,方圆七八十里的地方也是多有山林河流,据险而守之地。也形成了一条南北长,东西狭窄的山陵地带。
如果敌人联军大举南下,这地方就是敌军的东面左翼,而且再往北,也多有丘陵地带,无险可守,正好连通着大举南进的联合敌军后方。
而从这片狭长地带再往北的丘陵和平原地带,正好适合大军运动,尤其是精锐的骑兵,简直是来往自如。
九幽国有着强大的骑兵,一部分就驻扎在度朔山地区。而且是空地骑兵,既可空袭,又可以地面上驰骋来往。
结合这些,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萧石竹脑海之中已经萌芽。
“如果我们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顺着这里一路北上......”萧石竹抬手起来,手指顺着地图上目光所及之处向上一画,对已经跟了过来的春云说到:“顺着这条路线开辟一个东线战场,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从这里绕道突袭到敌人后方,给他们来一个后方奇袭,打乱他们部属。如果他们后撤,就趁其立足不稳,打一下袭扰一下就沿路撤退,减轻正面我国的八路大军的压力,我看也未尝不可。”。
萧石竹料定一点,就是敌军联军百万之众,已经是抽调空了自己后方的大多数军队。
也就是说,敌人必定是后方空虚。他正是要钻这个空子的。
“这也未尝不可,但是要保证这支奇袭部队不被其他鬼国趁火打劫......”沉思片刻的春云点头着,把目光落到了地图上,东瀛洲的中部地区上。
这里,现在还既不是九幽国的国土,也不是青丘狐王的国境。它隶属于那地方的三个小鬼国,其中两个之中,还一共驻扎着被北阴朝遗弃了十一二万酆都军。
战斗力虽然不是很大,但数量不小。
这些大军要齐发,给九幽国再来一个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在东瀛洲的九幽国军都将面对一场在被措手不及的打击下,一定会死伤惨重厄运。
“我们就得提前行动。”沉吟一下的春云,继而说到:“除了面对青丘狐国的其他边境上,已经准备了数月的大军,必须也在两三日内,就对国境之外敌人发动进攻。”。
“我正是这么想的。”萧石竹嘿嘿一笑,转身走回了宝座上再次坐下,语气平缓的说到:“既然这伙联军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和部属,那我们也就别跟除了青丘狐国之外的其他敌人客气了。反正这些地方的敌军军营,敌军防御工事,早已在东瀛洲前线各个指挥官的地图之上标注好了,无非是不等到夺取了猗天山之后再开战的原计划而已。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僵局。才能让那敌人的百万联军,不过是孤军奋战。”。
春云也又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坐下,再次沉思起来。
虽说时间紧迫,但是她也不愿意草率,一定要思虑周全了。
否则的话,她春云就没有必要到此来面见萧石竹,商讨这些事情了。
沉思片刻后的春云,也觉得这计划确实可行。再者,战争本来就要不断的变通的才行。可不能一味死板,不知道变通。
既然这么稍微变动一下,东瀛洲的战局就不会让九幽军陷于被动和不利之中,那何乐而不为呢?
春云想到此,重重地点头一下,道:“这确实也不失为一种战略和办法;而且,可以让我们的骑兵安然无恙,一往无前的奇袭到敌人后方去,一举两得。只要骑兵能把这百万联军后方闹得天翻地覆,断其后路。”。
“下令,度朔山地区作战计划按八路鬼军先行,夺取度朔山已被地区八个首要之地死守。阎罗王派出骑兵,绕道袭扰敌境后方。”萧石竹不再犹豫,对春云说到:“其他地区的大军,也在三日内发动进攻。此后作战,各地将领可以根据战场实际情况,各自变动和制定计划。我只有一点要求,徐徐图之,别急于求成,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把所有敌人都一定要步步蚕食,能吃掉一个敌人那就吃掉一个,不要急攻进切,妄图一时间灭掉所有敌人。宗旨不变,还是削弱青丘狐国的盟友实力,争取把这些敌人变成我们自己人更好。”。
“是。”春云随即应声,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就要离去。
“快发出去,立马就发出去,千万别耽搁了。”萧石竹心情好了不少,压力感也不见了,叮嘱春云道:“发完了赶紧来吃饭,今天可是大宴席,好吃的可多着呢。”。
萧石竹这终于是想起来了,今天还有宴席这事。
春云经他提醒,也想起这事情来了,赶忙应了一声就大步走出大殿去。
宴席什么的可以迟点再去,但是这个军令,一定要尽快的发出去才行,不容耽搁,否则迟则生变。
春云也不敢怠慢,赶忙按萧石竹的要求,去给东瀛洲各地的将领们发军令去了。
春云刚走,殿外那个长琴派来的官吏就大步走了进来。
他来到了萧石竹身前站定,微微行了一礼后,道:“大王,**,长琴大人让臣来通知你们,该去赴宴了。”。
鬼母放下了手中长笔,示意青岚把奏案收拾一下,而萧石竹则是说了一声知道了后,抬起双手,深深地伸了个懒腰之后,站起身来。
“你先去吧,我们收拾收拾就过去。”萧石竹放下双手,对那个官吏说到:“告诉长琴,把青丘狐王给招待好了。”。
那个官吏应了一声,微微垂首着退了出去。
“还真有点饿了。”等着青岚和辰若收拾好桌子后,萧石竹又目视着前方大殿门外,肚子忽然咕噜一叫,让他尴尬的笑了笑。
而鬼母也起身,带上辰若到偏殿上梳妆打扮去了......
“青丘狐王。”站在了暂时作为馆驿,安置青丘狐王一行鬼的院门前的长琴,对出门而来的青丘狐王,微微行了一礼。
长琴身后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候着青丘狐王。
跟着好好地休息了一个下午的青丘狐王出门来的,还有狐十斗,和他带来的那几个贴身卫士——胡氏四兄弟。
今日的夜宴,青丘狐王可不是能带多少人进宫的,除了这几个精通神鬼术的卫士外,只能带上狐十斗了。
不过,青丘狐王也不惧。他料定萧石竹,是绝不会对他动手的。
于是,大部分随行的官吏和卫士们,都留在了馆驿之中了。
“请青丘狐王登舆。”长琴毕恭毕敬的,把青丘狐王给请到了车舆上。
几个鬼才在车舆之中坐稳,车夫就驾着车朝着宫中,载着青丘狐王他们赴宴去了。
“长琴啊,你家主公今天吃完午饭,做了什么啊?”坐在车上的青丘狐王,随口一问。
他想借此知道,这萧石竹是不是真的已经开始昏庸了。
“我家大王就直接回了寝殿上睡大觉去了,临走前,让人通知我今天下午派人去传他开席呢。”长琴尴尬的笑了笑,很是自然的回答道:“现在只怕是还没有睡醒呢。”。
末了,长琴又赶忙给青丘狐王赔罪道:“要是一会儿狐王你要是见我家主公没到,要等候一会儿,还是请你一定要多多见谅。”。
说着这话,长琴脸上的尴尬神色不减反增。
无论是青丘狐王还是狐十斗一看之下,都已经信以为真了。
青丘狐王赶忙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相比是这中午喝的酒,有点烈了。”。
“才不是呢?”长琴撇了撇嘴,压低了嗓音的争辩道:“散了席后,我家主公又喝了些酒。说是没喝得过瘾没有喝得够,狐王你说说,这酒有喝得够的吗?”。
青丘狐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想了想后,也只能道:“他爱喝酒,就喝吧。这东西,反正只能让他醉了,没有什么坏事。”。
长琴一听这话,佯装沉吟假装思索一番后,欣然道:“也是,醉了睡一觉就好了。”。
“不过,趁着进宫赴宴这段时间,我给你讲个事情。”然后,长琴话一转,继续压低声音,对青丘狐王道:“这次,我多方打听到一个事情,我家主公过些日子要和你签订的协议上,有一项是大量购买粮食的。青丘狐王如果有心,最好说国中没有存粮一事。”。
“买粮?”青丘狐王微微一愣后,眼含困惑,一头雾水。
青丘狐王这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也不知道萧石竹掌管着如此地大物博的九幽国,怎么忽然要跟青丘狐国买粮了。
一旁的狐十斗却是稍稍思索,就知道了其中的门道,于是也压低嗓音的问到:“是不是九幽王的借口,想要借此削弱我国实力?”。
车厢外的兽蹄声和车轮声,完完全全盖住了他们的话音,让车厢外的人对他们谈什么都一无所知。
而长琴却还是保险起见,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然后,才缓缓说到:“不过不是我家主公自己想的,是陆吾那老不死的想的办法。”。
他长琴和陆吾,本来就暗暗有所党争,这一下把话说的,还真有几分提起陆吾就不来气的意思。
“这老头,蔫坏蔫坏的。”紧接着,长琴又转头看向了狐十斗,继而数落着无辜的陆吾,道:“一肚子的坏水,尽想着替主公做主了。以前还好,主公也不全听他的,现在可好了,主公有点爱玩了,玩的没有时间处理政务的时候,很多的事情就都是陆吾说了算了。”。
顿了一顿,长琴又提醒了狐十斗,道:“到时候会谈的代表,青丘狐国的可是狐十斗大人你啊。你可得对这个陆吾,多留点心眼。”。
狐十斗笑着捋了捋须,对长琴拱手行了一礼,客客气气的道:“老夫在此多谢长琴大人的提醒了。”。
长琴一摆手,豪爽的道:“别客气,想当初我在你们狐国的时候,二位对我可有大恩的,请各位放心,长琴不是知恩不报,忘恩负义的人的。”。
说完,车中三鬼都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这时候,车队停了下来,车子挺稳后,车夫在门外禀告道:“长琴大人,宫门到了。”。
“二位稍等,我去给看宫门的禁军说一声,让这车能进一下宫。”长琴说着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他下车后大步来到了宫门前,对那些看门的禁军亮出了自己的入宫腰牌,道:“各位,奉大王令,带贵客青丘狐王入宫赴宴。”。
禁军们自然知道此事,但是还是按程序验了验长琴手上的腰牌后,对长琴说到:“长琴大人,方才主公传令过来了,让你好好招待青丘狐王,别怠慢了。”。
长琴闻言,顿时会意,这是他和萧石竹早已约定好的一些暗号,于是对那个禁军说到:“好的,那我这就带青丘狐王的车舆进去了。”。
禁军应声退到一旁,让开一条路,好让车舆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