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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阙宫中,林立在泉水清溪之畔,雪蕊琼葩和珠翠玉树之间的琼华之阙和光碧之堂,在雨后阳光中流光溢彩。
这雨后这整个宫中还是泉清石寒,桂淡兰雅,烟飞雾散之间鹤唳声声,响彻天坑之中。
内庭的绝香苑中,院落里遍地的五色香草上,有晶莹剔透的水珠倒垂叶尖。被那空中洒下的阴日一照,流光七彩聚于珠内。
萧石竹负手而立院落之中水渠盘,远望着萧茯茶和萧茯雷,在几个宫女宫人的带领看护下,在院中远离假山和水渠的草木间嬉戏玩耍。两个孩子像是有着无尽精力,疯闹半天还能笑得响亮。一旁看着的萧石竹却是一直都心不在焉,想着的都是怎么尽快稳定东面局势,把东瀛洲占为己有。
徐徐阴风,吹动萧石竹身上玄袍。
他和酆都大帝有着一样的问题和麻烦压在心头,不同之处在于麻烦发生之地方位不同而已。酆都大帝考虑的,是如何在两国和平之时,怎么把西面两洲平定下来。
而萧石竹所忧之事,是如何夺取东面东瀛洲,占据阴曹地府东面两洲。
一旦东瀛洲在手,阴曹地府两大粮仓,雨水充裕的丰腴之地就尽在九幽国的掌控之下。此两洲地势均为纵横山岭分割平原,可依山河之险要据守。且东临凤麟洲与四周弱水,西临六天洲东面诸地,北拒酆都北阴朝北地三大洲兵马,使其形成大合围之势。
纵然与北阴朝再开战,九幽国也可以多路进兵,直取酆都六天洲各地,让对手北阴朝左支右绌,双拳难敌四手。
更重要的是,被誉为天下粮仓之地的东方两洲在手,九幽国用不了几日,必然让各地的军民粮库与仓廪充裕。大军征战,不缺粮草补给而不至于因此军心大乱。
但这等战略大策,却是来自于一个已死之鬼的遗计——吾丘寿。
萧石竹每每想起此事,都痛心不已,心如刀割一般。
像吾丘寿这等忠臣又有大智慧的鬼,是可遇不可求,偏偏这吾丘寿的命似上天捉弄他与萧石竹一般,就是要应了天妒英才那四个字。吾丘寿的英年早逝,为整个九幽国的历史上平添了一笔遗憾。
“真的是好鬼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想着想着的萧石竹,就不由得张了张唇,开口就感叹出这句话。
“大王,你说什么?”此时正好是阴风呼啸而来,就侯在一旁,为他萧石竹怀抱着灭月剑的青岚听得模糊,也没有听清他说什么,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吩咐,不敢怠慢,赶忙问到。
“没什么。”萧石竹闻言定了定神,不再乱想,也从伤感中缓过神来,面色很快就恢复如常。
同时感知到一股鬼气,正朝着绝香苑这边而来。再细细感知一番,知道那股鬼气正是林聪的。
于是,萧石竹转头朝着宫门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不一会后林聪已在宫人引路下进了宫门,一见萧石竹,就朝着他这边急匆匆而来。
见他林聪面色匆匆,必有急事要事,而这院中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林聪才到萧石竹身边,还未开口,萧石竹就抢话先说到:“楼中说话。”。
说罢,转身拿过了青岚怀里的灭月剑,拔腿就走,却把那青岚暂时留在了院中。
青岚也是萧石竹身边的老人,深知这林聪疾行而至必有急事,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林聪也二话不说,大步跟了上去。
萧石竹大步前行,来到这花草丰茂,百鸟啼鸣的主楼中,在奏案后批阅奏本的鬼母抬头看了一眼丈夫,好奇的问到:“怎么不去看你儿女玩耍了?”。
“林聪有事来报。”萧石竹走到奏案边,把灭月剑放在了凤凰架盘的剑架上,对那侯在鬼母身边的辰若说到:“泡热茶上点心来。”。
辰若应声而去时,萧石竹已经坐到了鬼母身旁的宝座上。
紧随而来的林聪,大步走到了奏案前三尺开外,站定之后拱手起来,对鬼母和萧石竹分别揖礼。
礼毕之时,辰若带着几个宫女入内。
萧石竹请那林聪,就坐在了奏案前左右对立的圈椅上后,辰若把萧石竹和鬼母的热茶点心,摆到奏案旁的小案几上。宫女们则是给林聪奉茶,上了瓜果点心后,随着辰若一同退出主楼。
林聪坐下,却未动那点心热茶,开门见山的直言道:“依主公之计,已暗中安排数百教徒和懂得蛰伏的军士伺候,在东瀛洲雨季之初几场大小战斗后,随敌军败走退去。现如今这些军士和教徒都已在东瀛洲中,与我过为敌的敌国屯军重镇,或是普通城镇蛰伏起来。林聪特来禀告,好让主公安心。”。
“好。”萧石竹眼中欣喜顿显,大声叫好。
此事萧石竹已筹谋很久;东瀛洲久攻不能安定,只靠军士迎战敌国军士,战场奋勇杀敌流血牺牲,并不能快速安定下来。
更何况,那东瀛洲中还有个不安分的盟国青丘,萧石竹不想被动,就得里应外合。正好借着战乱,把自己的亲信探子安排到东瀛洲内敌国之中,也好里应外合。
“往后若是这些敌国,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多数都能被我国提前得知。”林聪扬起嘴角一笑,快语说到:“而我国进攻之时,这些军士和教徒也能为内应,使得将士征战稍顺一些。”。
鬼母闻言,也停笔下来,聚精会神的听着萧石竹林聪君臣对话。
她鬼母虽早已知晓此事,但今天在听一遍此事,也觉得林聪确实是被丈夫萧石竹,知人善用了。
本就是墨家出生的林聪,倒是不擅长太多机关制造,却有着非常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擅于收集整理情报,辨别真假,蛰伏打听等等。
萧石竹把他调回来,接替吾丘沅掌管玄教这个九幽国的情报机构,是做对了。
虽然林聪无治国之才,没有吾丘寿的那等战略眼光,但管管玄教绰绰有余,也非他不可。
“喝茶,这可是今年的早春云雾。”萧石竹顿起自己的手壶,对那林聪说到:“我们边喝边说。”。
林聪点头应下,也正好说的有点口渴了,就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那日,主公交代我负责国宴和朝堂安全。往后但缝国宴和大朝之时,都交由我玄教来负责暗中警戒。”然后,林聪端着茶杯又道:“今日已经捏定好了一些应急方案,请大王**过目。”。
说罢放下茶杯,从袖中掏出一册文书后起身,走到奏案之前,递给了萧石竹和鬼母又退回了椅子那边,坐了下去。
“嗯。”萧石竹点头着展开文书,和鬼母一起细看起来。
细看许久之后,萧石竹对其细致的策划很是满意,微微颌首间,见文书上值殿将军提名还空着,便抬头起来,看向了不远处的林聪:“怎么值殿将军没有人选吗?”。
林聪端着茶杯,肃色答到:“这值殿将军,是要在朝会和国宴上,持剑立在主公和**左右,壮王威之际护卫主公的,当然是主公和**的亲信,亦要忠心不二。事关紧要,臣不敢擅自定夺。今日来此,也是文书上交时日期限快到,这值殿将军人选还悬而未决,特来请主公定夺的。”。
“哈哈哈。”萧石竹一听,朗声大笑几声后,在那笑声中眯眼看向林聪:“你太谨慎了,可知道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将此事交付给你去做,自然是相信你的。”。
林聪笑笑,又恭谦地说道:“还是请主公和**定夺吧。”。
萧石竹和鬼母对视一眼,见林聪坚持如此,也只好点点头应下,沉思起来。
“我倒是有个人选。”不一会后后,鬼母率先开口,问萧石竹道:“你还觉得那年你提兵南下,征讨杜子仁的时候,巫小灰在杜子仁宫中地牢里,救出一个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的山精鬼,名曰金累吗?”。
萧石竹皱眉沉思了好一会,才记忆渐渐的的清晰了起来,赶忙道:“是不是那个身高九尺,黄发青面,两颗獠牙上翻,从嘴角处伸出来的那个金累?”。
“正是,山精鬼女鬼俊俏,男鬼凶猛,但他这样的模样何止是凶猛,简直是有些骇人。”鬼母把头一点,说到:“他这模样是很威风的。而且他当年差点被杜子仁折磨致死,幸得我国大军及时破了杜子仁的王城将其救出,那时他已是奄奄一息,后来大王让为其疗伤,他感恩大王自愿参军,报效我国。在南境诸郡城之地,负责抚平杜子仁余孽时缕建战功。后来,春云见他威武善战,调来王都之中,任命了他做宫门巡视,带兵巡逻几座宫门。听说他上任后还是尽心尽责,把宫门把守得很好,宫中更是固若金汤。这几年来,被大王惩治的各地豪强中有一些不安分者几次雇死士,要潜入宫中行刺,都被此鬼挡在门外,或诛杀在宫门之前,或逮捕交于惩恶司,绝不包庇。城中治安官对其也颇有赞誉,称其绝不自扫门前雪,但凡盗贼被追捕,只要过宫门之前,此鬼若在,必然领兵提戟,帮鬼差缉拿盗贼。以至于城中小鬼都曾编了童谣传唱:飞盗贼窜天飞,若过宫门翅必断。金累金戟暗中亮,盗贼定然难远遁。以至于城中治安,越来越好。”。
“哦?”萧石竹许久没有出宫了,忽然听到这等新鲜事,倒是聚精会神下听得眼中忽地一亮:“还有这种事?”。
心里盘算着,日后要抽空出宫一趟,亲自听听那些小鬼们,怎么传唱这童谣的。
“是啊,此鬼忠勇皆备,正好是值殿将军的人选。”鬼母点了点头,又说到:“最重要的,此鬼对我国对大王你和我国也是忠心耿耿。”。
萧石竹沉思许久,再三思量也觉得可行,于是二话不说提起笔来,在那林聪呈上来的文书上,那值殿将军提名处提笔写下了‘金累’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