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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招一愣之余,看着那鬼宽厚结实的背部立刻认清了对方安心了起来,嘴角上扬轻轻一笑,悠然问道:“怎么才来?”。
“我再来晚一点,你还守得住吗?”那鬼谈笑间,紧握在手中那柄剑身似弯刀一般,被一道柔和白光包裹着的古怪长剑已是至右向左着横掠而出。
气势雄浑剑气奔腾而起,剑身上寒光一闪间,朝着他围了过来的五个敌军,无一例外的身首异处;那五颗有着惊愕得瞪大双眼的鬼头高高弹射,留下呆愣在原地的身子双肩上,那无头而显得突兀的脖颈鬼血直喷不息。
他出招快极,寒光突闪间连取五条鬼命,成功的吸引了敌军的注意。
四周敌军纷纷一愣,停下了攻击,举目看向此鬼,只见这小鬼还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身如玉树的他,玉面上那高挺的鼻梁两边长眉若柳,眉下一双似星辰一般的明眸。
敌兵们很快就都看到这人魂的眼眉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淡淡霸气。正是这股霸气,使得他们心头不约而同的一颤,沉默间不敢再上前半步。
他们不动,对方却不乐意了,环视着他们深吸一口气后高喊道:“九幽王萧石竹在此,想要取我的鬼头去升官发财的,只管上前!”。
九幽国军们在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的欢呼,证实了他所言非虚;而他那喊声震天憾地之余震鬼心魄,令那些敌军们,多数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却也有不怕死的两三个鬼,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萧石竹见状,嘀咕了一句:“那就是没得商量咯!”之时,身形一晃化为一道闪动鬼影,迎头而上!
手中灭月剑剑招连变三下,招招心惊眼眩,腾挪闪跃三两下后,那两个不知死活冲向他的敌兵顷刻就被大卸八块。
血肉横飞间,萧石竹再次落在了英招身前,双脚鞋底不偏不离的盖住了之前的脚印。
手中长剑那光滑如镜的剑身上,尽然滴血未沾。
纵然他杀鬼快准狠,凶悍至极;但是这世界上,就是总有要钱不要命的人和鬼。刚才才杀了三个,就又有五个扑了上来,接着所有的敌军都嘶吼着,继续前赴后继的攻了过来。
萧石竹方把双眼一眯,握剑手腕一旋正要大开杀戒,一道白影闪动着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前。
一个穿着白衣白裙的小女鬼,手中反握着的两柄薄如蝉翼的短剑,一高一低的横在胸前,张嘴以稚嫩的童声高喊着:“这等贪财小贼,不劳父王动手!”。
一言未毕,小女鬼身子已然微晃,舞动手中短剑,短短几息便使出了十余招层出不穷的剑招,招招圆转为形而绵密严谨,浑然不似萧石竹方才那般凌厉至极。正是素天居的神剑之术。
面前五个敌人尚未看清她的长相,便在刀光剑影中兵刃尽数脱手落地,脖颈上都多了一道横着的鲜红口子,长达一寸有余。
见翁主鬼龄不大,却如此勇猛后,九幽国军们纷纷一怔,但很快就也都反应了过来。不是举起手中火铳射杀着敌军,就是舞刀挥剑杀上前去,使出从英招那儿学来的神风术,护卫着势如破竹的萧茯苓,在敌阵之中横冲直撞。
“又冲动。”直视着前方的萧石竹把手中长剑往自己身侧随意一挥,剑尖不偏不离的割开了朝他扑来的一个敌兵脖颈。
并未去追赶萧茯苓,只是任由她向四周敌兵杀去后,萧石竹一个箭步上前,剑刺前方那个敌军心窝之时,对身后英招喊道:“别愣着了,召集军士跟我一起反扑。”。
本还晴朗的天,随着他的话音黯淡了下来,一片巨大的黑影窜出白云浮现于空,遮住了阴日之光,将整个玄水湾都笼罩在阴影中时,空中忽有龙吟响彻九霄。
地上诸鬼又是一怔,纷纷停手抬头,遁声望去,就见空中盘旋着三条喷吐着火焰的红鳞巨龙。
其中一条巨龙颈部,骑着一个一个身高不过五尺的妖魂;生着鸟身人面的他却长着双手,和羽民极像,双翼上却布满了湛蓝色羽毛,顺滑而有光泽,却坚硬无比,羽片锋利如快刀一般。
英招定睛一看,脱口惊呼道:“句芒?”。
当年朔月岛一别,至今已有五六年,英招一直没有句芒的音信。私下问起萧石竹,对方也是跟他打哈哈。没想到再见之日,对方居然是前来支援他的,这令英招激动不已,紧握板斧的双手都微微颤着。
不等地上诸鬼缓过神来,那三条光是双眼就大如灯笼的巨龙已然俯身垂首,对着海湾外的敌军战舰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巨口。
三道烈焰分别从龙嘴之中倏然喷出,从天而降直击海上的三艘海鹘。源源不绝的火焰仆一落地,就随着气浪翻腾鼓舞,顺着四面八方快速延伸而去,瞬间就把那三艘海鹘化为火船。
烈焰见风就长,窜下战船后顺着海面延伸出去,只用了几息功夫,玄水湾外的海面上已化为一片火海,宛如一座洪炉。
热风滚滚,所有停靠在海岸边的敌舰无一例外的被火焰包裹得严严实实,火跃烟腾间焦臭四起,船上的敌兵身上纷纷起火,正在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着,做着临死前的挣扎。
岸上的敌军见去路已断,都慌了神。
与此同时,上千只百幻蝶忽然从玄水湾以西的海上岩柱后飞出,翅膀一振间飞出数十丈,转眼就飞抵了玄水湾上空。
骑在上面的三苗勇士毫不犹豫的搭箭开弓,弓弦张如满月之时,箭镞对准了敌军的空骑或是地上的步兵。
转眼过后,漫天箭雨如期而至,任由酆都军有重甲护身,也躲不过被千疮百孔的命运。
惨叫声与哀号声,伴随着箭镞的呼啸交织在一起,于玄水湾上奏响了死亡的乐章......
着水蓝色的宽袖布衫的酆都大帝独坐在空旷的北阴中天殿上,凝视着敞开的大门外,明媚的阴日之光愣愣出神。
他饲养的梼杌,紧挨着他卧在地上,巨大的兽头上双眼紧闭着,鼻中一呼一吸间,带起阵阵鼾声,和一个慢慢鼓起又慢慢缩小的鼻涕泡。
这几日他回想了元婴的神识带回的所有记忆,以及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却是越想越不明白。萧石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痞子,就算是有神之子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市井地痞的小鬼,怎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和刁钻的计策?
尤其是对方和他元婴的那一战,虽然萧石竹至始至终都没有能施展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术,还挨了元婴一击,险些刺穿心脏;但却能处变不惊地开动脑筋,死死地抓住了元婴不敢乱用玄力的这一弱点大做文章,手段极其老道,全然不像是个年轻人魂所为。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酆都大帝思前想后许久,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萧石竹必然从小就一直接受着诈术的训练。二,就是他以前一直都小看萧石竹了。
好在他酆都大帝在冥界经营数千年,家底不薄;此时反应过来也算是亡羊补牢。往后只需小心谨慎的对付萧石竹,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正想得入神,一个身长虽有七尺,却骨瘦皮干也很其貌不扬的鬼奴,缓步入殿。他身上那件鬼奴服右袖空空如也;正在随着他走路带起的微风,轻轻的墙后摇摆着。
“奴才龚明义叩见陛下。”这个鬼奴在酆都大帝身前三尺开外站定后,跪地叩头起来。心里却不停的猜测着,今日又不该他当值,酆都大帝忽然召见他是为何事?
酆都大帝于愣神中缓过神来,望着额头紧贴着地面的龚明义,缓缓开口问到:“朕正在南征九幽国,猛攻朔月岛已有一月之事,你知道吧?”。
语气出其的平静,毫无波澜。
“知道。”龚明义轻声一答后,不再多言。
“你怎么看?”酆都大帝又淡淡问到。
不知为何,龚明义心头忽地掠过一丝凉意。他入宫数年,纵然兢兢业业,毕恭毕敬,总是夹着尾做鬼,却还是被酆都大帝他呼来喝去的时候不少。如此平静的问话,还真是第一次。
且问的还是这么严肃认真的问题,不得不令龚明义起疑。
他快速的思索片刻后,轻描淡写的说到:“宫奴不得参政,这是陛下您定下的规矩,奴才自然不敢妄自议论。”。
“直说无妨。”酆都大帝轻叹一声,诚恳地道:“朕既然问了,自然赦你无罪。”。
“奴才对此事知晓不多。”龚明义一惊,鼓起勇气微微抬头一瞥酆都大帝疲惫的脸上泛起的真诚之色,又赶忙垂下投去;吱吱唔唔地犹豫许久,才壮足了胆,唯唯诺诺地道:“奴才只知陛下进攻朔月岛固然是明智之举,但萧石竹此鬼无论是思维还是言行,都擅长另辟蹊径,朔月岛只怕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什么精神支柱一说。对于痞子来讲,那地方或许就是一个海上要塞,或者是他九幽国的北方边境罢了。”。
“果然是朕错了。”耐心听完后,酆都大帝沉吟片刻,又轻叹一声。
闻言便是浑身哆嗦的龚明义,额上顿时冷汗之下,张口急声辩解道:“奴才不敢妄自菲薄,揣测圣意,只是说......”。
“你说的没错,也不必担心朕会责罚你,起来回话吧。”酆都大帝斜靠在梼杌背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龚明义,又问到:“你算是很萧石竹交过手的了,给朕说说,这小鬼有什么弱点。”。说话间,双眼瞄了瞄对方空荡荡的右袖。
“全无弱点。”起身后的龚明义,一直微微垂首,脑中不断浮现那晚在赌场里,萧石竹翘起的嘴角上泛起的狡黠:“有时候他明明表现的无动于衷,却能在关键时出其不意。”。
“不,有弱点。”方才语毕他又摇头,小心翼翼地改口道:“简直漏洞百出,可这些漏洞,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很多时候,只能看到他愿意给他鬼看到的漏洞。”。
酆都大帝听得狐疑,愣是细想片刻也还是不知道萧石竹的弱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