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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青昨天晚上连夜赶出去的,先是让李叔叫人去顺天府打探消息,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一个衙差领着三夫人身边的嬷嬷回去了,然后便是让人去问安插在郑王府的暗桩,看究竟卫安有没有出事。
他做事向来很是谨慎,基本上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这件事若是稍微出了一点差池,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当然是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好端端的,就有那么巧,什么王员外家丢了东西,衙差们便刚好穿着便服上门去查,这种鬼话,他心里是不信的。
肯定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了。
可是为了保险起见,问还是要问一问的,以免到时候真的有此事,反而不好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在花厅里喝完了又一杯苦茶,熬的双眼都已经有了酸涩感,他才张口打了个哈欠,就听见外头有了响动,猛地睁开了眼睛。
老李已经佝偻着身子进来了,一进来就先到了他跟前肯定的告诉他:“我已经去问过了,今天的确是孔嬷嬷去了一趟顺天府......”
他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那个衙差是个傻的二愣子,愣头青,我说了几句,他便真的误以为我是跟孔嬷嬷有私情,只是在偷会罢了,将她拘回了顺天府,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人罢了。”
邹青看了他一眼:“既然是他大哥的媳妇儿,他撞见了,竟就只是抓回去吓唬吓唬?”
“那还能怎么办?”老李阴恻恻的笑了,大有深意的看着他:“两口子过日子哪里有不磕磕绊绊的,难道真的还能把她给沉湖吗?再说了,谁愿意头上带绿帽?衙差再傻,心里也是清楚的,我已经问过了,是有这么一号人,听说是新调到顺天府的,没什么出息。”
邹青心里的怀疑仍旧未曾削减。
没有印证他心里的那个想法,他反而更加觉得警惕了,正要再说什么,外头便又想起了敲门声。
他朝着老李点了点头,老李便会意的双手将门拉开了。
门外一直等候着的人便急忙进来,小声道:“王府那边传来了确切的消息,确定是真的出事了,寿宁郡主回天乏术已经死了,王妃正忙着筹备,连白布都着人去准备了。”
这就是真出事了。
卫安竟真的就死了。
邹青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看着他问:“那问清楚了没有?我们的人呢?”
安插在厨房的人肯定是头一个就会被怀疑,这是早就想到了的。
那人立即便应了:“已经死了,郡主一出事,侯爷便说肯定是厨房里的人动了手脚,藏了奸细.....她自己投井了。”
邹青想了想,重新又坐下了,嗯了一声,就道:“去处置好之后的事,就照着之前吩咐过的去做。”
那些暗桩的家人早就已经被他们给控制起来了,接下来让她们消失,便什么事也没了。
还有孔嬷嬷那里,虽然只是个通风报信的角色,可是到底是知道的太多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
他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半响,又道:“对了,等会儿将事情都处置好了之后,去顺天府一趟,看看人捞出来了没有。”
要是定北侯府收到消息去找了人,那就得立即把孔嬷嬷给弄回来。
虽说她的儿子丈夫在他们的手里,可是谁知道沈琛疯了的情况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一定得把尾巴都收拾干净,不能被这件事给沾惹上。
他吩咐完了,等屋子里空了下来,坐了一会儿,又连夜往蒋松文的别院里去了。
蒋松文却不在别院里,他今天有一个应酬,说是跟董成器一道去赴宴了。
原本想禀报一声,而后问他的示下的,现在却扑了个空,邹青的眉心跳了跳,最终还是回了小巷的院子。
只是等到第二天天明,他等来的却不是李叔,而是全副武装的锦衣卫。
锦衣卫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出现,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听着外头的禀报声,立即心里便咯噔了一声,面如土色,猜到了问题出自哪里------还能在哪里呢?
孔嬷嬷!
他心里乱了一会儿,很快就又反应过来-----就算是孔嬷嬷那边露馅了,也没有什么,她们什么证据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尽量的冷静下来。
李叔没有回来,难道也是落入了锦衣卫手里?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锦衣卫是怎么得知李叔.....孔嬷嬷难道真的有那么大胆,竟然不顾儿子丈夫的死活吗?
她分明为了儿子丈夫连一直极为忠诚的恩主都放弃了。
他吞了口口水,听见外头喝道的声音越发的觉得心急如焚,正不知道该怎么样脱身,帘子便已经被大力的一把掀开了。
他正面对上了来人的脸,就不由得一愣,而后就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是林三少,竟然是林三少来了!
那么就是说,卫安的死因,当真是孔嬷嬷告诉了林三少了,林三少才会来抓人。
他一时之间心跳的飞快,慌乱过后反而又镇定了下来-----没关系的,没关系......卫安死了,只要卫安死了,将宋文多的是法子把他捞出来。
虽然林三少厉害,可是蒋家父子却也权倾朝野,而且深得隆庆帝信任。
两方博弈,还未必会输呢。
他整理了衣裳迎上去,面带微笑的看着林三少,轻声问道:“不知道三少忽然光临,有何见教?”
林三少看了他一眼,竟没保持从前一贯的冷漠和面无表情,破天荒的朝着他笑了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看着他,慢慢的弯了弯唇角:“我为什么会来,难道邹管家心里没点儿数吗?”
邹青没因为林三少笑了而觉得事情便能轻松到哪儿去,相反,他被林三少这个笑容惊得怔在了原地,一时之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怕对手狗急跳墙,只怕不知道对手的深浅。
而林三少现在这样能沉得住气,半点儿都没有怒气,这才是真正最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