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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贯看着手中典籍,不由愤羞成怒,就要一举撕成两截。
韩乐却是眼神一闪,突然伸手拦住陈贯的举动,笑道:
“陈兄先别灰心丧气。”
陈贯愕然停下手。
韩乐沉吟一下,忽然照直说道:
“倘若陈兄信得过我,能不能把下半部给我看看?”
陈贯听出韩乐话里的玄机,踌躇了一下,道:
“不知韩兄用意何在?”
韩乐诚詪一笑,道:
“那我不妨直说了,秘笈上面的篆文奥义,一般讲究前后对比,首尾呼应。”
“单看上半部的话,会出现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方才我看完你这本典籍,有些地方感觉颇为奥妙,说不定……”
“哦?”
陈贯听得呼吸一滞,自然明白韩乐似有所指的意思,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莫非……”
韩乐淡淡一笑,道:“是与不是,我只能尽力而为。”
陈贯咬了咬牙,猛地转身而去,道:
“好,我回去拿来给韩兄看个明白!”
他原本已经断绝了这个念头,但韩乐的话又让他升起了一抹希望。
哪怕机会十分渺茫,但他又怎么可能舍弃得了修真念头?
那可是驾雾十万里,逍遥长生数百载啊!
看着陈贯步履阑珊而去,韩乐不由负手踱步,吟唱道:
“古有炼尘,又名磨心,天高德茗,物欲横陈,笑看浊流,遮闭缘心。”
“如西去横栏,南望沧桑观感,又如潜龙虎跃,平坦入渊……”
这段篆文,他愈看愈觉得似有所指。
原本,他也只是把这本典籍当成游历杂记。
但刚才陈贯说到缘由,他突然想起修真前辈一向都喜欢故弄玄虚,云山雾罩。
说不定这些话,还有什么自己不曾察觉的玄机。
不到半小时,陈贯便急匆匆赶回,他没有多说什么,把手中一本典籍递到韩乐面前。
韩乐默默接过,静下心来翻阅。
陈贯忐忑地看着他的脸色,心中七上八落。
不过韩乐的脸色依旧云淡风轻,根本看不出什么。
然而,看完整本下半部,韩乐心中募地一跳,暗道:
“果然不出所料!”
此次他百分百肯定,上半部点出潜龙虎跃,下半部提及乾坤*。
而浊流则暗指真元,横栏便是窍穴!
整本典籍所用的篆文,不算深奥,即使是悟性痴顽的人都能看懂几分。
但它偏偏又将高明的筑基法诀,以游历杂记的方式写出。
假如不是专心琢磨,或是心智不坚的人,还真会被这种手法蒙混过去,这位前辈可谓用意高绝。
只不过,韩乐在琢磨另一个问题。
自己要不要告诉陈贯呢?
正常而言,即使自己推搪这是一本游历杂记,陈贯也拿他毫无办法,而且还不会引起外人猜疑。
不过仔细一想,这不过是一本筑基秘笈罢了。
尽管对于急需秘笈,恢复修为的自身来说,也算难得。
但与日后漫长的修行道路相比,那就算不上什么了。
这样做,不但容易招来忌妒,还会妨碍别人的修行,他还不屑于做这种事。
韩乐缓缓站起,把典籍往前一推,微笑道:
“恭喜陈兄了,这两册《诸天历练记》,合二为一便是《诸天筑基诀》,乃是一本上乘的筑基秘笈!”
陈贯瞳孔瞪得溜圆,激动得浑身颤抖道:
“此话当真?”
韩乐叹息道:“若陈兄把两册典籍连贯通读,说不定早就让人解读出来了……”
陈贯摇摇头,道:
“不一定,这还是多得韩兄守信,若是换了其他人,未必会坦实说出来。”
“韩兄心胸坦荡,真乃陈某的天生贵人,容陈某甘心一拜。”
他像古代士子一般,对着韩乐郑而重之的鞠躬行礼。
韩乐摇头失笑,连忙上前把他扶起,道:
“陈兄不必如此,留下这份秘笈的前辈借浊流比喻真元,言简意赅,整篇奥义如流水扶箕,着实难得。”
“韩某我也有心一试,不知陈兄可否容小弟检验一二?”
陈贯一怔,这本秘笈凭韩乐的悟性与记忆,显然早已倒背如流,即使暗地里修炼他也无计可施。
如今却还坦诚相询,这明显是出于一种尊重,他心下不免有些感怀,连忙道:
“韩兄客气了,你的直言之恩,我还无以为报,这本秘笈尽可修得。”
他说着,伸手探了探衣袋,忽然觉得原本准备的一锭黄金,有些拿不出手了。
想了想,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小袋,恭敬递到韩乐面前,道:
“今天来得匆忙,未能携带珍物。”
“此乃五行精金中的‘天蚕丝’,还算有点价值,还请韩兄笑纳。”
韩乐也不推脱,点头接过,接着又提醒了一句:
“陈兄今天的心神起起伏伏,波澜横生,不适合修行。”
陈贯点头答谢,他看了看韩乐,踌躇了一下,忽然低声道:
“韩兄,帮人解读篆文固然是好,但多少会遭人妒忌……”
听到这种提示,韩乐却是意味深长的一笑,缓缓道:
“陈兄不必担忧,师弟我自有妙算。”
陈贯点了点头,既然双方都是聪明人,那么说话不用说透,他拱拱手道:
“倘若需要帮忙,韩兄尽管开口,陈某只要做得到,定不推脱。”
再次郑重一礼后,他转身离开。
韩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沉思起来。
看来陈贯也算是对自己坦怀相待了。
方才那种话语,倘若不是把自己当成亲近朋友看待,估计连提都不会提起。
解读篆文看似寻常,但事实上却是从那些入门弟子的仆从总管手中,虎口夺食。
毕竟,这些总管本来可以先卖秘笈,再卖解读后的详解正文,可以连宰对方两次。
现在倒好,被韩乐拦路抢夺,断了一条生财之路。
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只要时日一长,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怨恨,结果就很难猜测了。
陈贯的忧虑,正是看出了这一点。
按理说,如今的韩乐也算丰衣足食,似乎沒必要再仗仰解读篆文来谋生了。
但陈贯又岂会明白韩乐的谋划,哪里会是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