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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除了秦轩等人的呼吸声,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看见秦轩闭目思考的贺行健,脸上不免生出几分失望,不过也仅是一闪而过,随即便笑道:“秦公子,倒也不必如此纠结!若是眼下想不出应对之策,那便暂且放下,待来日老夫与几位生意上的朋友商议一番,或许会有办法!”
秦轩依旧没有搭理贺行健,贺行健见此,也没有再言,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呷了一口。
片刻,秦轩嘴角一弯,睁开双眼,笑道:“贺员外,为今之计,只有扩大贺府织绫规模!”
“扩大规模?”
“不错,采购一批织绫机,并从那些与贺府签订契约之人中挑选一部分,纳入贺府!”
秦轩说完,看见贺行健依旧眉头紧锁,不禁有些疑惑:我这可是从后世的商业中学来的,难道贺员外还不动心!想及于此,出言询问道:“难不成贺员外担心销路问题?”
贺行健摆了摆手回道:“岂是担心销路,老夫行商多年,各地绸缎铺认识不少人!”
“那贺员外在思量何事?”
“会织绫的莫过于各家妇人,又岂会前来?”
“那就将织绫机送到各家,令其在家中织绫,再签一契约,言明织绫机乃是贵府之物,着其每日前来领取生丝,随后织绫,以成布多少发放钱财!”
贺行健闻言,便陷入了沉思,良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脱口而道:“不错,此计甚妙!”
闲聊多时,眼看晌午将至,贺员外笑道:“多日不曾与秦公子把酒畅谈,不如今日,你我便去碧水榭作乐一番!”
“固所愿不甘请耳!”
碧水榭,石桌摆上酒食,秦轩与贺行健相对而坐。
只见秦轩嘴角一丝坏笑一闪而过,出言道:“今日酒令,就让在下先来!”说着不待贺行健回话,便脱口而道:“在下便以‘夏’为题,此刻初夏已至,正是咏夏时节!”
贺行健无奈地摇着头,笑骂道:“几日不见,不曾想秦公子也学会先下手为强了!”摸着下颔短须,思考片刻,吟道:“赤日如火悬于天,白云尤怯隐在山。农夫脸颊汗若雨,疑似清水灌入田。”
“当浮一大白,不想贺员外竟能如此关心农夫!”
贺行健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笑道:“老夫已过,接下来该秦公子了!恩——便以‘冬’为题!”
秦轩稍作思考,方欲出口。身后传来一声略显急促的声音。“老爷,田家田思鹏门外求见!”
贺行健不觉面色稍稍变得凝重,微微一怔,随即示意道:“将他引到此处!”
下人闻言,微微点头,随即便转身离去。
秦轩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什么,出言道:“贺员外,在下用不用回避一番?”
“不用,秦公子就且坐在一旁,你也听上一听,看看他姓田的能说些什么!”贺行健伸手一摆,脱口而道。
不多时,那下人便引着一位身材矮小,眉宇之间却显得十分精神的中年人,徐徐而至。走到碧水榭,看到秦轩,又看到石桌上的酒宴,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贺老兄,好雅兴啊!”
贺行健起身,面含笑意地迎上前。“索然无事,便邀好友前来,饮酒一番!”
田思鹏微微摇着头,啧着嘴,叹道:“贺老兄真令在下佩服,都火烧眉毛了,竟然还能这般镇静地饮酒作乐!”
贺行健露出一副惊讶之色,询问道:“田老弟,何处此言啊?”
田思鹏微微摇头,笑道:“贺老兄难道连在下也信不过?”
贺行健摸着下颔短须,皱眉问道:“田老弟之言,老夫听不大明白!”
“贵府大力收购生丝,蒋家之举,难道贺老兄不知?”
贺行健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伸手示意道:“来,田老弟先坐下,咱们边饮酒,边慢慢说!”
坐定之后,贺行健装出一副急切地样子,询问道:“鄙府此时确实在收购生丝,不过,田老弟所言,蒋家之事,是为何意?”
田思鹏见贺行健面露急色,还道是贺行健真的在担忧,笑道:“在下听说,蒋家囤积的生丝多如牛毛,那蒋克进还令下人扮作桑农、蚕农拿出来卖与贺家!”
“什么?竟有此事?”
田思鹏不觉皱眉,心道:不可能啊,按照贺老头一贯精明的作法,不可能不知道啊!疑惑地盯着贺行健看了半天,才接着说道:“此事千真万确,而且依在下看,只怕不出几日,贵府便会资金短缺!”
贺行健面露凝重之色,急道:“若真如田老弟之言,那老夫可得好生思量一番!”
田思鹏回头瞥见秦轩一脸不屑的微笑,伸手指着秦轩,询问道:“贺老兄,这位公子是何人,给在下介绍一下吧!”
不待贺行健出言,秦轩便起身,施礼道:“在下秦轩秦之豪!”
田思鹏微微一怔,随即干笑几声,施礼道:“原来是秦县令啊,在下有些失礼,还望勿怪!”
秦轩依旧面色含笑,摆手道:“今日,在下只是贺员外好友,休言什么县令!”
待秦轩二人坐下之后,贺行健面露疑惑地询问道:“不知田老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田思鹏自顾自地饮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笑道:“特来为贺老兄分忧解难!”
“详细说说!”
“贵府收购生丝也不少了,若是资金短缺,我田家倒是可以分担一二,从贵府手中买上一些!”
贺行健眼皮轻轻一眨,随即开口道:“此事……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价钱到底几何?”
田思鹏微微一笑,脱口而道:“眼下时节有些特殊,不如便依照市价八十文每斤,如何?”
贺行健闻听此言,心中暗道:哼,我每斤八十五文收购,你竟然想八十文便从我手中买走,真是痴心妄想!伸手一摆,无奈道:“此事待老夫好生想想,来日再说!此刻,咱们三人好生饮酒!”
田思鹏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干笑几声,回道:“好,今日在下便蹭贺老兄几杯酒喝!”
三人各怀鬼胎,竟然聊得其乐融融,真是匪夷所思。
待田思鹏走后,贺行健便冷笑一声,说道:“田思鹏这厮,竟然想趁火打劫,从中取利,真是痴人说梦!”
秦轩含笑而道:“那贺员外还与他费这般口舌作甚?”
贺行健摆摆手,笑道:“迷惑罢了!如此一来,田思鹏定然会心生不悦,继而与蒋家串通一气,想借此置老夫于死地!正好老夫可以接秦公子之计,将田蒋二家一并除去!”
秦轩闻言,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万万没想到啊,这贺行健竟然这般心狠!
贺行健见秦轩发愣,略微一想,便将秦轩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脱口而道:“秦公子啊,不是老夫不仁,要知道商场如战场,若是老夫同情蒋田二家,那么被除去的只会是贺家!”
秦轩细细揣摩了半天贺行健之言,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贺员外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随后几日,贺行健便着重挑选人员,开始准备反击蒋家。秦轩帮不上什么忙,又不便前去打扰贺行健,原本想出去溜达,可惜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连绵数日的瓢泼大雨。无奈之下,秦轩只好闷在家中,与钱如玉探讨人生,和刘青山下棋作乐。
一日,秦轩与钱如玉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倚在窗口,望着窗外的雨线,感叹道:“我这左眼皮一直在跳,此刻又大雨倾盆,数日不歇,难道会出什么乱子么?”
钱如玉慵懒地披着一件丝衣,倚靠在秦轩肩头,柔声道:“轩哥哥,哪有你这般说法!”
秦轩伸手搂住钱如玉,轻声道:“我小时候,家乡之人经常说,左跳灾,右跳财,故而我才这般所说!”
钱如玉微微一笑,娇唇轻启:“轩哥哥,适逢大雨,雨水灌溉之后,庄稼便会长好,此乃大吉之兆,你方才的说法不对!”
秦轩转头,抬手轻轻拍着钱如玉的肩膀,笑道:“许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秦轩话方落下,便看见李庆瑞披着蓑衣,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赶来!
看着李庆瑞,秦轩不觉心头咯噔一声。正欲开口询问,便听见李庆瑞高声叫道:“公子,不好了,南渠河水位上涨,已经冲破河堤了!”
秦轩闻言,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疾步上前问道:“河水冲堤,有无人员伤亡?”
“没有,最近几日雨水下得很大,并未有人前去河边!”李庆瑞脱口而道,秦轩方才舒了一口气,李庆瑞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河水将近千亩农田全部淹没了!”
“什么?近千亩农田?”秦轩猛然脱口道。
“不错,吴衙役现在还在厅堂,大人可以前去问问!”
秦轩来不及多想,便迈起大步冲进雨中。跑到厅堂,秦轩已经变成了一只落汤鸡,秦轩也不管这些,疾步赶到吴金贵面前。“吴金贵,河水真的淹没了近千亩农田?”
吴金贵微微颔首,脱口而道:“不错,大人,整个包家村的农田全部被淹没!”
“包家村之人呢?”
“包家村地势颇高,并未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