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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一厅两居,屋内四个方椅众星拱月般围着圆桌,桌上一方绸布,布上瓷壶瓷杯,井然有序整洁干净,一副山水画悬于厅堂正中。秦轩感到十分惬意,满意地瞄了一眼钱如玉,暗想:许是钱小姐特意叫人打理过的。
“秦公子,你等三人就先歇息一下,我去吩咐下人给弄些吃食。”钱如玉拨弄发髻,颔首而语。
秦轩在客栈已经吃了些酒食,倒也不是很饿,连忙劝道:“钱小姐,来时已用过午饭,此刻尚且不饿,就不要麻烦府上下人了。”
钱如玉望了秦轩一眼,不像是客套。“那……环儿,你去沏壶茶水来。”环儿一溜烟儿而出,钱如玉回眸看向秦轩接着说:“秦公子,不如现在就开始了解案件吧,省得家兄在狱中吃些苦头。”
钱如玉略显焦急的神情,秦轩看得分明。“既然小姐这般急切,那在下也不推辞。在下有几个疑惑,不知小姐能否解答?”
“公子且说,如玉知无不言!”钱如玉端坐桌前,敛声屏气,坐姿优雅,举止稳重得体。
“就如朱洪文而言,查案本是官差之事,小姐为何却要去福源客栈求助文人才子?”
端着茶水刚刚走进来的环儿,一边斟茶,一边插嘴道:“公子有所不知,广陵县令就是那朱洪文的父亲,也不知那厮是如何步入仕途的,寻常案件尚且十案九冤,更别说这等死人大案了。要是让他调查审理,我家老爷八成是要含冤而死了!”
“哦?还有这等事?”秦轩接过环儿递上来的茶杯,惊讶万分,回头看着环儿问道。
“这在广陵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谁家要是摊上案子,就只能自求多福喽!”
想起那些贪官污吏,想起电视剧内含冤之人,想起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秦轩无奈地感慨。“如若真如姑娘所言,一县父母官,糊涂至斯,那可苦了这广陵县数万百姓了!”
钱如玉沉默无语,只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环儿却义愤填膺道:“就是,害得我家老爷都进了牢狱!”
“说说令兄与宋逸民是如何相识的吧!”瞧着钱如玉心情低落,秦轩岔开话题。
“家兄与宋大哥是小时玩伴,年少之时学着大人焚香结拜,一直以来都相处融洽,感情深厚,就连宋大哥的妻子梁倩都是他们二人一起认识的!”
莫不是二人同时喜欢梁倩,梁倩却嫁给大哥为大嫂,小弟一时气不过而下毒害人吧!电视剧看多了,秦轩满脑子胡思乱想。钱如玉呷了一口茶,继续说:“自打宋大哥与梁倩结婚之后,家兄与他夫妇二人经常一道赏园游玩,好不自在。”
看我都乱想些什么,人家兄弟和睦,弟嫂相敬,哪来的龌龊之举啊,秦轩摇头自责。看见秦轩摇头,钱如玉放下茶杯,连忙解释:“家兄与宋大哥夫妇真的关系情同手足,就连那小翠,宋大哥见她对家兄倾心已久,都有意送与家兄做妾,只是被家兄拒绝了。”
这钱如海和小翠还有这档子事啊,也说不定是那小翠怨恨钱如海不愿将其收入房中蓄意报复。秦轩依旧一言不发,饮茶细想。
“小翠本是梁倩的贴身丫鬟,我家老爷与宋大哥在梁府便结识了。那时候梁小姐领着小翠经常到府上和宋家走动,一来而往,便也熟悉了。”环儿嘴就闲不住,得着空挡就插上一句。
钱如玉说话有分寸,秦轩觉得他说得不是很详细,而环儿口无遮拦,正适合秦轩了解情况。此刻秦轩也不像在客栈那时觉得这起案件简单了,多了解些情况,也是怕有所疏漏。“哦?环儿,那你且说说,他们四人感情如何?”
“他们四人啊,我家老爷和宋逸民都喜欢梁倩,梁倩呢,喜欢宋逸民,要不然也不会嫁给宋逸民了。至于小翠呢,肯定是喜欢我家老爷喽!”环儿脱口而出。
果然如此,这环儿肚子里肯定还有货,我得多从她嘴里了解一些情况。暗下决心,秦轩又问道:“那环儿,你家老爷喜欢小翠么?”
“怎么可能呢,要是我家老爷喜欢小翠,那时就不会拒绝,直接收了小翠做妾了。”
这小翠怕是这案子的关键了,来日得去狱中看看小翠了,说不定能问出些事情呢?秦轩心中盘算着。“环儿,你看这案子,觉得谁会是凶手呢?”
“以我看,定是那小翠嫁祸我家老爷,凶手就是她自己!”环儿言辞灼灼,语气十分肯定。
秦轩觉得环儿这句话有待商酌,莞尔一笑。“呵呵,你倒把县令的差事给干了,直接给人定罪了!”
环儿见秦轩有些嘲笑自己,不高兴了,板着脸。“本来嘛,那小翠嫌贫爱富,勾三搭四,听说与朱洪文还有染,依我看定是小翠勾搭上主人宋逸民,妒忌梁倩,下毒害人的。”
还有内幕?怎么跟朱洪文还有关系。朱洪文对钱如玉爱慕已久,想来与小翠也是捧场做戏,而且与宋家又无瓜葛,又无动机,想来应该不是凶手。至于小翠善妒下毒,再因恨陷害钱如海到有些可能。至于钱如海诱使小翠下毒,也有些道理。龙虾与维生素C产生砒霜误毒梁倩也说得过去。我去,这案子也太深了吧!我这不是闲得插手么。想及于此,秦轩苦笑一声,说道:“没想到,这一起看似简单的下毒案,还牵扯着这么多人。看来在下有得忙了。”
“秦公子,环儿这些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方才钱如玉见秦轩有意询问环儿,一直闭口不言,现在感觉秦轩被环儿所说的一些市井八卦误导,连忙说道。
“呈堂证供有时候也不见得是真,市井八卦有时候未必全是假。这些还是待事情了解清楚再作决断。”秦轩既没有肯定钱如玉的话,也给自己留了余地。
“那秦公子准备从何处入手?”钱如玉抬手抚着耳边碎发,询问道。
“此刻正在牢狱中的那几个人。”
“明天吧,今日公子好好歇息,明日我陪你一同去监狱……”正当钱如玉像秦轩说诉时,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进来。“小姐,老夫人,听闻小姐回府,让小姐带上所寻先生一同去客厅。”
“小玲啊,母亲精神可好?”一想起母亲听闻兄长被官差锁了去,直接晕倒,钱如玉便有些心疼。
“回小姐,老夫人精神恍惚、意识消沉,怕是老爷不回来是不会好的。”小丫鬟低头细语。
钱如玉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摆手道:“你先去吧,我和秦公子稍后便去。”
秦轩看着钱如玉心神俱疲,有些心疼,出言安慰:“钱小姐莫要担忧,在下此番定当竭尽全力,料想令兄不日便可释放,令堂亦会康复无疾!”
钱如玉对着秦轩颔首施礼道:“那如玉先谢过公子了!”
钱家客厅,钱老夫人无精打采强装镇静地坐在堂中,秦轩和钱如玉分坐两旁。钱老夫人上下打量着秦轩,头发怪异,莫不是犯了什么案子,被施以髡刑。破旧长袍,八成出自贫困之家,又怎会饱读诗书。脸上表情不觉间变得难堪,这等粗人也能就得海儿?不悦地呵斥钱如玉:“如玉!为娘是要你寻访大才,好助你兄长脱案,你怎地找来这等不三不四下贱之人。”
听闻此言,秦轩当下恼火,拍案而起。“老夫人,在下敬你年迈是长者,奈何如此辱人。岂不闻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今日在下既敢随令嫒前来,比是有信心助你钱家平事。”说完拂袖而立。
钱老夫人愤怒的脸有些扭曲,呼吸也变得急促。“你——”
钱如玉见状,连忙上前拍着老夫人的背说和:“母亲莫要轻视了秦公子,秦公子怀有大才,看事情也格外透彻,此番定能相助家兄!况且此时亦不是与秦公子争吵之时,应以家兄之事为先。”
见女儿如此夸赞眼前之人,钱老夫人注视着秦轩,莫非这穷书生有些本事?“好好好,老婆子我倒要问问这位公子,对营救犬子有几分把握?”
“如令郎不是凶手便有十分把握!”秦轩双手搭在背后,自信满满道。
“既然公子敢夸下海口,那老婆子就静候佳音了。然而此番如若事成,老婆子做主,如玉便跟公子离去,侍奉公子一生一世,如是不成,那就休怪老婆子不讲情面了。”钱老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秦轩说。
“哼,在下此次前来并非贪恋令嫒美色。再者说,令嫒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老夫人为何要如此贬低、轻视令嫒。”初见钱如玉,秦轩便萌生出好感,接触片刻更是欣赏,见钱老夫人如此作践钱如玉,秦轩气愤道。
“犬子尚要传递香火,她身为钱家人,为了钱家后世牺牲一些又有何妨?”钱老夫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侃侃而言。
“你——好好好,既然老夫人这般说辞,那在下必全力以赴,救得令郎。待令郎脱困回府,那令嫒就得跟着我秦轩走了。好了,在下也不多说了。”
钱如玉听闻秦轩之言,脸颊瞬时泛红,低头咬唇。秦轩见此,也觉得自己说话唐突。“如玉姑娘,麻烦来西厢房给在下再说说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