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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当一缕阳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鱼胜昔从鸟啼鸡鸣中醒转,抹了抹惺忪的睡眼,一抬头便看到对面仍趴在桌上熟睡的楚残阳。
鱼胜昔这才想起,昨晚自己和这位沈驸马一起喝酒,喝着喝着两人便喝多了,没想到这一睡竟到了天亮。
“沈驸马,沈驸马!”鱼胜昔将楚残阳从睡梦中叫醒,说道:“沈驸马,这都大清早了,我们在这潇湘馆里睡了一夜了。”
楚残阳被鱼胜昔从睡梦中拖起来,打个哈气,伸个懒腰,这才道:“啊?竟然睡了一夜?这酒的后劲还真是厉害啊。”
“可不是。哎,沈驸马你脸色好像不太好,这酒喝多了伤身,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鱼胜昔见楚残阳脸色苍白,以为他是酒意还未完全散去,不由说道。
“呵呵,好!昨晚和鱼小侯爷喝得很痛快,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喝。哈哈!”楚残阳哈哈一笑,便与鱼胜昔一道出了潇湘馆。
楚残阳与鱼胜昔分开后,径自回了兰庭别院。楚残阳昨夜身受重伤,接下来这段时间他要精心休养,然后开始筹备与翎兰公主的婚典,不打算再搞什么其它的动静。
楚残阳自年初来到京城,一切事态的发展都按照他的计划进展,一直都很顺利。直到昨晚的望云山一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也是他到京城这半年来遇到的最大麻烦。没想到,冯友林这鱼死网破的最后一计着实有几分杀伤力,如果不是自己的爷爷亲自出马,这次他还真的可能会栽个大跟头。
昨晚,望云山上至少有五股势力,而其中至少有两股势力是不明身份的。一个是那欲当场击杀自己却被孙情拦截下来的神秘人物,从他与孙情对掌来看,此人功力当高出孙情一筹。而孙情的武功应该不在自己之下,那么这神秘人物的身手应该足以进入当世顶尖高手之列了。
另一个则是那在自己已遁至山脚时却仍射中自己一箭的神秘青年,他那十二支箭矢齐发的绝技极可能是传说中的十二连环箭。十二连环箭是箭神云中岳的独门秘技,那青年跟云中岳是什么关系?
据无依说,这个青年曾协助过冯希元的那个假铜面人护卫,骗翎兰公主上当。但楚残阳觉得这个青年应该与冯家只是合作关系,他绝不像是屈居于冯家之下的人。那么这青年的目的又是什么,或者说云中岳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谜团,给如今京城的局势增添了太多的未知数。楚残阳暗叹,看来自己所掌握的京城形势,还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恐怕还有太多的势力、派系、阴谋潜隐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看不清、摸不着,越搅越浑,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多了。
也正因此,楚残阳觉得近期自己还是老实一点,别再整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先安心地做上驸马,然后再从长计议。
而昨晚在望云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在朝堂上却被大事化小,掩去了许多事实。官方传出来的消息,只提到冯家意图绑架翎兰公主,大逆不道,孙情率领都察院乌衣卫及时赶到,救下公主,并当场诛杀了冯希元及一众冯家兵丁,只可惜让冯友林逃了。
随即,冯友林与“宝庆祥”司马家官商勾结一事被公诸于众,司马家被抄家,司马鹏因坐实杀害李铭之罪而被打入死牢。冯家和司马家一夜之间大树倾倒,被都察院连根拔起。
但事情却仅止于此。至于楚残阳所装扮的铜面人、北唐武士、乌衣卫以及楚沧澜调动城防军互相对峙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实竟全被隐而不提。而几方当事人却也都无比默契地保持缄默,似乎这些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马未央这位当代大汉军方第一人,对于与军方已断绝关系十二年的楚沧澜忽然调动城防军一事,似乎完全不知情一般,没有一丝动作。而楚沧澜事后也仿佛没事人地依然闷在自己的府里,照样地不问世事,就好像他从没调动过城防军,也从没去过望云山一般。
整个京城里,除了因为冯家和司马家的事产生了一些余波,其它都一直平静,平静得出乎楚残阳的意料。楚残阳总觉得这平静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几方势力在望云山上初露头角后再次转明为暗。楚残阳暗想:只怕在这平静的表面背后,一轮伺机而动、看不见硝烟的暗战正在逐渐拉开序幕。
北唐国以魏东来为首的使者团在三天以后,和南宋使者团一起向汉平帝请辞,然后便护送唐三皇子打道回国。
而南宋的使者团在太子宋蓝佳的要求下,决定离京去江南游玩一圈,再回国。
楚残阳暂居的兰亭别院近些天仍然热闹,前来串门寒暄或是送礼的人络绎不绝,连马未央马大将军都给楚残阳送来了一件厚礼,是一幅骏马图,其上有马大将军的亲笔题字:马到功成。
马大将军给楚残阳送礼的消息一经传开,前来送礼的人更是多了起来,最后,京城里除了相国、国师及六部尚书,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过兰亭别院了。
而辽东王世子鱼小侯爷也在外面大肆渲染说他与准驸马爷交情匪浅,两人还从晚上喝酒一直喝到天亮,那是聊得惺惺相惜、不亦乐乎。
这鱼小侯除了在外面渲染张扬,近几日也确实老是往兰亭别院跑,还拉着薛少泽、陆思源这两位小侯爷一起来,没几日,这所谓的“风流无敌三小侯”倒成了兰亭别院的常客。
陆思源在择婿大典上输给了楚残阳,但这位西北侯世子倒是颇为洒脱,说自己确实与沈状元相比差距太大,还说以后要跟沈状元多多学习。
楚残阳知道,这三位小侯爷其实都是被扣在京城的质子,他们的父亲都是一方诸侯,手握重兵,但这种权力的获得是建立在他们这几个质子的基础上的。
事实上,在当初太祖、高祖皇帝的时候,并没有这种质子制度。只是高祖驾崩后,汉平帝仓促继位,当时楚家又遭巨变,马未央刚刚上位,朝廷恐这几方诸侯不安定,便设立了这个质子制度,而且给几个诸侯来了个措手不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个小侯爷给调到京城来当了质子。
楚残阳打心里也有些同情这三位小侯爷,虽说是侯门之子,却整日被软禁在这京城,没个自由,也挺可怜。而且据楚残阳这几日观察,这几位小侯爷倒还挺单纯,看起来没什么坏心思,尤其这位鱼小侯,心直口快,说难听点,简直是个没心没肺的傻愣子。但你要说他笨吧,有时忽然灵光起来,还挺大智若愚的,能让人刮目相看。
而薛少泽和陆思源两人倒是稳重许多,考虑事情也比较细致一些,脑子懂得转弯,有些城府,但总体给人感觉还是颇为正派的。
因此,楚残阳也乐得与他三人相交。这些日来,除了与他三人闲聊风月、插科打诨,就是与方、柳二老下棋博弈,日子倒是过得清闲自在。
而太子王宏图与景王王宏辉都送来橄榄枝,并接二连三地邀楚残阳一叙,却都被楚残阳婉拒。
再过几日后,沈天涯也来到京城,并从天涯阁带来一些人手。而楚残阳也开始忙碌着张罗与翎兰公主婚典的事。期间,楚残阳在礼部的协助下和沈天涯一起斟酌商量,在与华亭老街相连的永福巷物色了一处大宅子,并动工改造,作为将来的驸马府。
这般连监工带修养,一晃三个月过来,楚残阳的内伤已基本恢复。与翎兰公主的婚典如期在七夕举行,整个京城一片喜气浓浓,大汉国举国欢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老太后见楚残阳与翎兰公主站在一起,宛若金童玉女一般,乐得合不拢嘴。
朝中百臣纷纷送上祝贺,最后吵闹着将公主与驸马送入洞房。等君臣散去,楚残阳掀开翎兰公主的红盖头时,翎兰公主那张经过精心妆扮更显惊艳的脸庞却忽然一冷,道:“我希望你谨记当日跟我说过的话。”
楚残阳闻言,洒然一笑,随即抱着个被子,向外间的书房走去。这人人艳羡的与公主的洞房花烛夜,楚残阳在书房孤枕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