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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影还不明白。庄继华为何要将盟军领导层之间的分歧透露给日本人,她相信这个情况是真实的,不过她有些怀疑纪妃香用什么办法将这个情况传递到日军手中,要知道这是在缅甸,不是在国内,就算建立联系也需要花时间;她与纪妃香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没见她特意出去,司令部人员都经过审查,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人员,她会怎么把情报传出去呢?林月影禁不住有些好奇。
一整天下来,纪妃香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几乎连院子都没出,林月影心中越发好奇,但她极力按奈心中的好奇,不动声色的观察纪妃香的动作。
可纪妃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夜里同样没出去,林月影的好奇心越发高了,她一夜没睡,就留意着纪妃香的动静,第二天就顶上两个黑眼圈,林月影这下有些慌了。连忙用毛巾沾凉水敷在眼袋上,用了好长时间才消了些。
“影姐,怎么有心事了,昨夜没睡好?”纪妃香一眼就看出林月影的不同,林月影苦笑下,没有答话,纪妃香摇头叹口气:“影姐,用不着担心,司令会有办法的,咱们把英国人和美国人盯紧点就行。”
说完后又仔细端详下林月影:“你这样可不行,你等会,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然后转身进屋,过了好一会才出来,满脸沮丧:“我的兰黛不知那去了,待会我去给你买去。”
林月影心中微微冷笑,原来你还是要出去呀,去吧,司令就等着你把情报送出去呢,她淡淡一笑,略带感激的说:“算了,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史迪威和西蒙斯他们呢?”
“西蒙斯在作战室,史迪威据说是去眉苗了,可能是找史密斯总督了。”纪妃香轻松的说:“英国人要过来一个旅,这样曼德勒会战就更有把握了。”
“哎,对了,你那位去棠吉好几天了。怎么就一点消息也没有?”林月影打趣的问。
林月影问的是施少先,他随何畏去棠吉督战,这已经走了七八天了。纪妃香小嘴微撅:“什么我那位,你那位,他去那,关我什么事。”说到这里她神秘的靠近林月影:“据说同古打得非常激烈,鬼子已经冲进城内了,今天司令在作战室大发脾气。”
林月影担忧的看着旁边的院子,心中有些感慨,到缅甸后,司令已经发过好几次火了,他以前很少这样的,都是英国人和美国人闹的。
庄继华是发火了,可她们都猜错了,他不是因为美国人和英国人,而是为后勤,平满纳的物资运输极为缓慢,到现在还有一半物资没有运走,可负责的龚楚也没办法,铁路运力已经饱和,而且曼德勒还有大批物资要运。还有军队要送,根本调不出更多的运力。
“文革,不要着急,实在拉不走,还可以烧掉,”萧毅肃劝道,然后又担忧的说:“日军突入同古新城,戴安澜退守老城,形势非常危急,是不是到了该放弃同古的时候了?”
“他们没有多少危险,余程万已经调了两个旅增援,三十五师团的攻势已经被遏制,他们能守住,”说到这里,庄继华停顿下,想了想又说:“命令夏阳林,前出达西,归余程万指挥,是否继续坚持同古,让戴安澜自行决定。”
乍看上去,这道命令自相矛盾,可萧毅肃心里明白,庄继华虽然相信戴安澜能守住,可还是担心他们被吃掉,所以才把他的心尖子荣誉十师调上去了。
夏阳林可是憋坏了,他不敢找庄继华闹,只是每天到司令部转,被庄继华训斥了两次,就不敢再来。来也不敢让庄继华瞧见。不能来司令部不代表他不闹腾了,他改到黄伯韬军指挥部去闹腾,让黄伯韬不厌其烦,开始还容忍,最后也忍不住发火了,把他大骂一顿,让他滚回去。
现在命令一下,早就摩拳擦掌的荣誉十师立刻全师动员,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全师就全部登车,六百辆卡车载满士兵,向平满纳飞驰而去。
同古城内,情况确实到了危急时刻,日军出其不意的在夜间涉水渡过西当河,偷袭得手,防守新城的诜伯洗团措手不及,被日军杀入新城,戴安澜从师部直属团抽调一个营进行反击,双方在新城内展开巷战,可最终还是没能把日军赶出新城,双方再度形成胶着。
戴安澜在师部气得跳脚,这个诜伯洗是他带到新三十九师,新三十九师内一直存在两股力量,戴安澜带来的军官和原边境警察总队转过来的军官。他们互相不服气,戴安澜带来的认为那些警察没上过战场,根本不配指挥野战部队;而原警察总队的军官又认为,这支部队的每个士兵都是他们煞费苦心召集训练出来,那些人是来摘桃子的,而且警察总队不是没有打过仗,他们原来也是作战部队的,大部分军官还在西南开发队的军官学校中受过训,到滇西后又一直在剿匪,对野战部队下来的军官心生不满。
戴安澜对部队中两派军官的纷争很清楚,他没有采取压制的方法。而是利用这种心态,对部队进行大刀阔斧的整训,以至于新三十九师战斗力上升极快,成为新八军的头等主力。
不过在内心里,他还是有些偏向他带来的人,可这次居然是他的人疏忽大意,以致让日军冲进新城。
“没有二话,玩忽职守,致使全师陷入危险之中,执行战场纪律,就地枪毙。”戴安澜又心疼又坚决,他的手上拎着一支39式半自动步枪,这种步枪已经成为部队官兵的最爱,火力强,简单,容易操作,有些老兵恨不得睡觉都搂着它。
师部所有军官都噤若寒蝉,诜伯洗站在断瓦残垣中,身上的绷带还在往外渗血,红色在灯光下显得分外醒目,白色的绷带肮脏无比,上面沾满泥土硝烟,两个士兵站在他身后,他的脸色惨白,没有替自己分辨一句。
“师长,”副师长郑亦浓拦住卫士,扭头对戴安澜说:“诜团长也是无心之失,再说他也率部进行了反击,没有他拼死阻击,新城会全部失守,你看他身上的伤,都是迎面射来,他不是怯敌畏战。”
戴安澜两眼充满血丝,脸色因为长期得不到休息而苍白,他坚决的摇摇头:“大战方起,必须严肃军纪,”说到这里。他缓步走到诜伯洗身边,替他解开绳子,沉痛的说:“伯洗,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中原大战你到一师,我当团长,你就是连长,十几年里,我们一起南征北战,可军法无情,不要怪我,你的妻儿由我照顾,你的父母由我养老送终。”
“师长,别说了,当兵打仗,丢城失地,理该问斩!”诜伯洗大吼声:“拿把刀来!”
卫士迟疑的看着戴安澜,戴安澜缓缓抽出中正剑,郑亦浓急了,几步上前,抢过戴安澜手中的中正剑:“师长,临阵斩将,于战局不利,请师长三思。”
参谋长黄镇也急道:“师长,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诜团长是难得的人才,容他戴罪立功吧!”
这时师部所有军官都围过来:“师长,刀下留人!”
戴安澜犹豫了,盯着诜伯洗,良久才缓缓点头:“好吧,这次我饶了你,不过,你的团长职务暂由副团长代替,你担任敢死队长,今晚率领敢死队,反击新城,把小鬼子赶出新城,完成,官复原职,我还替你向司令请功,完不成,两罪并发。你敢不敢不接。”
诜伯洗挺胸大声答道:“请师长放心!不把小鬼子赶出新城,就请师长节约一粒子弹吧,我肯定已经倒在反击路上了。”
说完伸出手,戴安澜默默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伤痛,猛地将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塞到他手中,挥手大吼:“出发!”
夜,寂静无声,震撼一天的炮声消失了,火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城市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从印度洋刮来的风没有吹散空气中的硝烟,月光清冷的照在战场上,瓦砾堆间人影绰绰,钢盔顶着月光,双方士兵都警惕的注视着对面。
“嘘!”一声短促的啸声打破了沉寂,“炮击!”“炮击!”日本人哇哇的叫声此起彼伏,“轰!”炮弹狠狠的砸在日军阵地上,雨点般的爆炸在日军阵地上响起,一朵朵黑云在日军阵地上空升起。
炮击的硝烟还没散去,三百多条身影从街对面的阵地上一跃而起,几百条火焰向日军阵地倾泻弹雨。
诜伯洗光着膀子半自动步枪挂在肩上,怒吼着冲在最前面,他的身边是一群同样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双手端着冲锋枪,边跑边射击,后面则是一群士兵不断向对面扔手榴弹。
没等日军从炮击中醒过神来,敢死队就杀进了日军阵地,几个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日军士兵嚎叫着端起步枪跌跌撞撞的从角落中冲出来,随即被弹雨扫倒,被震晕的士兵刚刚起身,就被冲过来的中国士兵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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