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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方才自己是晕倒在殿内的床榻上,为何转眼便到了殿外?
慕晨想提步返回殿内,双脚却好像被千斤重的锁链锁死在地一样,无法挪动半步,她低眸查看,双脚却是好端端的,并没有被什么东西限制。
她正为目前的状况困惑着,却忽然被一声殿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不禁往哪方向看去。
只见一小男孩拎着包袱,从殿内轻步走出来。
那小男孩个子很小,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虽然一身粗麻布的衣衫,但也难掩皇家小孩的贵气,他应该是一个想出逃的皇子吧。
等等,这里是太子殿,怎会无故出现一个这般大的出逃皇子?
再细看那小男孩相貌和五官,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她瞬间明白到,如今眼前的,不是小男孩,而是小姑娘。那正是五年前的自己。
小慕晨出了殿门后,又轻轻的把门关上,转身离开之际,却与张轩碰个正着。
五年前的张轩和现在倒是差距不大,只是没有现在的小胡子。
“太子,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呢?”张轩的语气是恭敬的,他一边问着,一边推门请小太子回殿。
这个时候,慕晨的脚又好像被解锁一样,可以动了,她随着张轩和小慕晨的脚步进了太子殿。
很明显,张轩和小慕晨是看不到她的,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灵魂出窍,并回到了五年前。
看到小慕晨拎着包袱,又是一副偷走的模样,再对上时间,她便猜想,莫非这个时候刚好就是小慕晨与二皇子熙约好私奔的时间?该不会是因为被张轩困住,所以才去不成吧?
果然一如她所料,小慕晨真的想去赴约,但张轩看起来却并没有硬性阻挠之意。
他毕恭毕敬的站在小慕晨的数步之外,心平气和的道:“太子,若你真想与二皇子离开皇宫,过凡人生活,微臣不予反对,但太子可有想过后果?”
小慕晨坐在太子位上,发着小脾气:“没有,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那你有想过你父皇吗?他自小就对你寄予厚望,早早封你为太子,宠爱有加,难道你就不顾念这点亲情?”
“太子之位我根本不想要,也没有能力要,不管我怎样努力,都总是让父皇失望,何不干脆换一个太子,放我走,这样大家都完满。”情窦初开的岁月,眼里难免只有爱情,什么亲情,什么权贵,什么身不由己,大概她还不太懂。
“太子,微臣知道,你此番出走是与二皇子一同出走,皇上的子嗣有几个,太子不是不知道的,你们二人都离开了,试问太子还能换谁?”
“父皇后宫佳丽众多,叫他别总是去安妃娘娘那里,多找些别的嫔妃开枝散叶,我就不信生不出一个儿子。”
张轩轻叹一声:“本来这些事,不该对你说的,但事到如今,你应该要知道。”
张轩开始说着永和帝的那点小秘密。
原来,五年前,永和帝就因为积劳成疾,心肺和肾都开始退化,能熬多久也不知道,这事只有安妃娘娘和为数不多的太医知道,他怕有人伺机生事,所以命他们必须要保密。
肾不好会影响生育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后宫在近些年没有新生孩儿诞生的真正原因,所以,为了尽量不让他人起疑,永和帝便开始独宠安妃,少去其他嫔妃的寝宫。
当然,永和帝会选择安妃,也不完全是幌子,他对她的感情也确实是真的,否则也不会选她。
话已至此,情况已经很明显,若慕晨和二皇子熙离开,永和帝便没有子嗣继承帝位,就算退一步来说,即使让他侥幸再得一儿子,要等这儿子长大也是需要时间,他的身体又随时会倒下,若是哪天忽然倒下,没有个像样的儿子来支撑大局,慕氏皇朝必定就此终结。
揭露完真相,张轩再次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子,微臣知道你并不眷恋太子之位,更不想日后登基为帝,但若你不走,二皇子便会留下,即便日后你让出帝位,中原江山也能由二皇子接手,不至于落入旁人手中。二皇子乃可造之材,想必江山由他掌管,天下也会太平的。”
小慕晨在哪静静的听着,神情越发黯然。
也许是因为同一副皮囊的关系,慕晨似乎能感应到小慕晨的心情,矛盾、犹疑、挣扎,百般滋味涌了上来,把心堵着,很难受。
她,该是真的喜欢二皇子熙,但也被张轩的话动摇了吧。
她终究是去了相约的那个码头,只是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她远远的躲在一块大石后面,遥遥的看着他,默默的流泪。她该是不想父皇的江山拱手让人,也不想二皇子熙的才华被埋没,看来她也并不是完全只顾自己的小女生。
转眼,慕晨又回到了太子殿内。
时间有所变化,因为小慕晨已经长大了,模样已经和现在差不多了。
只见一个女子正与她攀谈,貌似已经倾谈了不少。
那不是华妃么?怎么会来太子殿?稀客了。
“太子,这茶是西朗国进贡的,快尝尝。”华妃主动斟茶,自己还先喝了起来,大概是想用行动亲身证明这茶没毒。
慕晨仍有点迟疑,华妃便又轻笑道:“我皇儿小熙都说这茶好喝。”
似乎是听到二皇子熙的名字,慕晨的眸色略有微动,缓缓伸手拿起茶盏,慢慢凑到唇边。
大概是那时候华妃尚未表露其阴险的一面,所以单纯的慕晨才会轻易相信她。
而作为旁观者的慕晨,自然是知道华妃的心计,便想冲上去把那茶盏拍掉,但她忘记自己乃一缕灵魂,一手拍去,只是拍了个空。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从前的自己喝了那杯似有问题的茶,一饮而尽。
果然,慕晨用手扶了一下额头,似乎开始晕乎乎了,华妃还好心的扶她到床上休息。
当她倒在床上的一刻,整个人已经昏阙过去。
“对不起。”华妃竟然还能说出一句对不起,真是笑话,“要不是为了我儿,我不会做到这一步,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不争不抢,毫无上进心,我知道他都是为了你,才会郁郁寡欢,只有你永远消失,他才能抛开一切,振作起来。”
慕晨突然明白,她一年前的穿越,并非毫无原因的鹊巢鸠占,而是本来就难逃一死,只是因为她的穿越,才得以重生。
眼前一黑,游离在外的灵魂似乎被拉回了某处。
眼皮无力撑开,只觉得手腕处有手指点着,大概是为她把脉,听到身边有个声音:“张太医,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吐血晕倒呢?”
焦急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苏无邪的。
张轩的回答也带着满满的惊讶:“怎会这样?这媚毒竟会到了太子身上,你们……”
他大概是已经明白了这里面的缘故,然后两人来来回回的好像说了很多,但慕晨的意识似乎再度坠-入黑暗,从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到最后什么都听不到。
黑暗之中,她想,她应该是死了,所以灵魂才会脱离身体,穿越时间,看到往昔的事情。
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担忧的俯视着自己。
她伸手,想抚摸一下眼前的那张俊脸,但继而又想,自己已经是出了窍的灵魂,就算伸手也只是摸空,于是手又缩了回去。
缩到一半,只觉手腕一紧,好像被什么扣住了。
有暖暖的温度从手腕传来。
是他的手。
他能抓住自己的手。
“无邪……”她的声音脱口而出。
“我在。”苏无邪握着她的手,面上挂着笑容,可那笑容怎么就带了点悲凄。
“我还没死吗?”没人知道这媚毒发作起来会怎么样,不知道发作的时候有什么症状,不知道发作之后还能撑多久,只知道,此刻貌似还好。
“晨儿,你不会死的,相信我。”这话是陈述句,但为何听起来却像是临死前的安慰?
慕晨淡然一笑:“你告诉我实情吧,张轩应该都来帮我诊治过了,对不?他怎么说?”
苏无邪摇了摇头:“张太医说,这毒很奇怪,到了你身上,好像出现了变化,与之前在我身上的时候有所不同。他还说,他对此毒不曾了解,只知道会让你心脉絮乱,发作的时间和间隔尚不清楚,也不确定会不会一次比一次严重,总之,他会尽快研究出结果,希望能制出解药。”
“所以,我是发作过一次了?”
苏无邪点头:“嗯。”
她忽然就把苏无邪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实在的、暖暖的温度。
如果只是这样的发作,她自认为还能忍受,不过是一阵子碎心的感觉,然后吐点血,再来灵魂出窍看到些不曾知道的过往罢了。
只要,最后还是能清醒过来,还能实实在在的感受着他的温度,她便觉得那点毒不算什么。
只是,最让人迷惘的是,不知道哪一次便是真正的离开。
希望张轩真的能在她的大限之前研制出解药。
至于昏迷的时候所看到的事情,很真切,应该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过往。
慕晨回忆着那些清晰的一幕又一幕。
原来自己一年前,被华妃下过药,死过一次,这一件事既然过去了,也没有人知道她穿越重生,所以这事儿她自己知道便是,不足以向别人再提起。
但五年前,那时候的她曾失约于二皇子熙,虽然他没有明言,但慕晨知道,这事是他的一个心结,他还以为她是因为最终不能放弃皇宫的荣华富贵才爽约的,她是否该跟他说出实情呢?
但他又不知道,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如果说出实情,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对他还余情未了?
这样岂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算了算了,还是先不要说了。
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暂时把这些都先放在自己脑袋里,待时机合适再考虑要不要说吧。
“在想什么?”苏无邪端着刚煮好的药汤,缓缓走到床边。
“没想什么。”她接过汤药,三两口就喝完了。
“不许想我以外的男人。”苏无邪微眯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她,似要看进她的灵魂。
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对这点事敏感了?他好像越来越懂得看穿她心思了。
慕晨突然就噗嗤的笑了出声:“你又吃醋了?”
他竟没有否认:“中原有律例规定,男子不能吃醋么?”
“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你是不是媚毒还没解开,所以脑袋被毒坏了?”
“有可能,不过这毒,我只有看到你才会发作。”他坐在床边把她搂紧怀里,想要把她溶进自己的身体里,“晨儿,不如待你解毒之后,我们离开皇宫,离开朝廷,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让我一辈子好好爱你,好好补偿你,可好?”
她的眸光稍是一沉,思绪百转千回。
她何尝不想用一个女子的身份,与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她不能不负责任的离开,尤其是想起了灵魂出窍的时候,听到张轩对五年前的小慕晨说起的那翻话,她更不忍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
就算有二皇子熙继承帝位,她也放不下久病的永和帝。十二岁时的自己尚且领悟到忠孝二字,如今的她没理由不如从前。
况且,这毒能不能解,尚是未知之数,如今只能选择过一天算一天,还哪敢想得那么长远呢?
想到这里,她便回答:“等这毒解开了,我们再考虑别的事情,好吗?”
苏无邪不否认,听到这个答案有点失落,不过他只当慕晨是担心媚毒解不开,所以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含糊的回答:“嗯,好。”
慕晨和苏无邪的来往实在过于频繁,留言传入永和帝的耳中。
永和帝又不禁想起了早年的争吵,虽然选妃在即,但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临时决定把苏无邪调配到边疆镇守,归期不定。
这消息一出,慕晨自不然是不愿意,但细想,若如此一来能让永和帝放心,那就顺了他意,大不了他们暗地里利用灵力来往,也是可以的,只是这种见面的方式就更加隐秘,偷偷摸摸的感觉便更加浓烈。
为此,慕晨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苏无邪的。
选妃之日转眼便到。
由于一年前永和帝提纳妃的时候,慕晨分析过很多大家闺秀都不尽如意,所以这次选妃再不限于皇族或官员举荐,而是凡女子都能参加。
民间流传,当今太子有惊世才华,又有惊天之貌,而且帝位继承者非他莫属,于是,不管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只要家里的女儿有几分姿色或有几分才华,都纷纷送来参选,甚至有些远隔了几座城镇的女子,都不辞劳苦日夜兼程的赶来参选,结果参选的人数比预期中多了不少。
当然,并不是来参选的人都能在太子面前表现一番,所有参选的女子都要先经过初选才能进入皇宫面见太子。
不过所谓的初选,也只是淘汰了一小部分连正常人都觉得难以接受的人,例如年龄小得可怜,或者样貌难以入眼,至于其他的,没有人知道太子的品味,还不如留太子自己选好了。
大殿上,永和帝坐在中间,旁边就是慕晨,再两边还坐着安妃、华妃和二皇子熙。
当然,主角是慕晨,其他人都是来旁观和凑热闹的。
今日的慕晨难得一袭明紫色的宫服,前襟绣着金黄色的龙图腾,头戴紫玉金冠,一派神清气爽。
通过初选的秀女每十个为一组,由内侍太监带到殿前,然后逐一自我介绍,若太子点头满意,那就留着在宫里当太子的姬妾了,至于最后能不能成为侧妃,那还有待太子慢慢思量了。
她以为,随便选几个,很快就能结束,没想这人数实在太多,看来看去都看不完,而且娇柔做作的一大堆,清丽脱俗的没几个,看着每一个感觉都差不多,于是很快便感觉视觉疲劳,单手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掌支着颌,昏昏欲睡。
一整天下来,才好不容易选了几个,而且都是永和帝和安妃、华妃从旁说好,她才点头让她们留下了。
她已经打了无数个哈欠,几乎想用竹签来撑起自己的眼皮,但怎么就还是有完没完的呢?
想着已经选了几个,可以交差,后面的那一波又波的美人儿,她几乎是半眼都没有看过,便抬手让她们下去了。
忽然听到一个貌似熟悉的声音在下面那组秀女中传出:“太子殿下,你不选我会后悔的。”
声音幽幽轻轻,撩人心弦,听得人耳朵痒痒的,慕晨不禁抬眼。
怎么会是她?不,是他?
“她”身形高挑,比旁边一众女子都要高出一个头,手拿丝巾,微微垂首,笑意盈盈,表情略带羞涩,这分明就是他。
慕晨惊呆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张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