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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小蛮，我们走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高清那有些嘲弄的表情，李渔的心一下子难受了起来，不是因为高清所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他的确不能带给小蛮很好的生活，可是这个老实的渔家孩子不想放弃。
他站在那里，别了好半天，直到脸别的通红了，才从嘴唇里挤出一句话：“这位爷，虽然如你所说，我有些傻，不能给小蛮很好的生活，可是我会很疼她的，不会让她干脏活累活，洗衣做饭我全都不用她来做，我一个人就可以，还有……”
李渔停了半晌道：“至于她会不会生孩子，这个对我来说不重要，就算没有小孩子，我们以后也可以领养一个，这样也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了。”
李渔吞吞吐吐的把一番话说完以后，高清愣在了原地。
聂小蛮也愣住了，她没有料到老实的李渔会当着高清的面说出这么一番算不上华丽却非常感人的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聂小蛮感觉自己的心涨得满满的，有什么东西就要满溢而出，但是她知道那绝对不是爱，而是一种感动，在她这样了以后有人愿意为她付出的感动。
想曾经现世的时候，哪个男人会这样无私的为了一个女人付出。
可是就在聂小蛮感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高清只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被谁给掏了一个大洞，尤其是看到聂小蛮满脸感动神情的时候，他的心无以复加的被一种莫名的愤意给涨得满满，忍不住的就要把聂小蛮带离。
可是他一想起自己所做下的承诺，立即忍下了那样的念头，只是难免刻薄的对李渔说道：“是吗，一个连像样的屋子也没有的人，也配谈对人好。”
此话一出，就连高清自己也感觉有些刻薄了。
更何况他所针对的那个人。
李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握紧了双拳，抬头愤然的看向高清。
可是在看到了他那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以及他身后的阿九后，所有的愤怒全都埋藏到了心里，转化成了一种无力的悲哀。
是啊，他说得对啊，他连一个像样的屋子也没有。
现在虽然说有一间屋子居住，可是这间屋子是漏雨的，一旦到了阴雨绵绵的天气，是没有办法住人的，到时候如果小蛮跟着他住在那样的屋子里……
李渔正悲伤难过的想着，聂小蛮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再破烂的屋子，只要有你对我的爱，再苦再难我也能过得下去，下雨了，咱们可以用铜盆接住，叮叮当当的，到时候那音乐多好听啊，一定悦耳极了。”
说罢还哼起了小曲，似在鼓励李渔。
不管到最后是不是真的会嫁给他，聂小蛮知道，这一刻只能借助李渔来让高清彻底的打消他心里的念头了。
聂小蛮此话一出以后，她立即看到高清的脸都变白了。
一张俊脸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常色。
李渔只感觉晕晕乎乎的，他的手被聂小蛮紧紧的握着，压根就感觉不到一丝四周的异动。
李渔没有看到四周的百姓向他们投来的异样的目光，也没有看到高清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只看到了聂小蛮的笑脸就在眼前，她的小手紧紧的握着他的，那一种酥麻甜软的感觉无法形容，让人飘飘然的仿佛要飞到天上去了。
李渔的心兀自的跳着，只感觉好像要跳出了胸口一样。
聂小蛮丝毫没有留意到李渔的掌心沁出了汗，她只是抬着头，对着脸色难看的高清道：“何必呢，既然决定要走了，何必又要干扰我的决定呢。”
“是啊，你说得对，何必呢。”高清道。
说完了以后高清转身而去。
何必呢。
何必。
她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自己又不喜欢她，何必要再意她和谁在一想，何必要让她平白的难堪呢。
想到这里，高清不由得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里有几分悲苦，几分痛意，只有阿九能听得明白。
这些天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世子爷是一位内敛的主，就算有再多的感情也不会让它释放，眼下骆小小姑娘的丧期才刚刚过了，这么快的就喜欢上别的姑娘，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要说他自己不会接受，哪怕是他身边的人也难以相信。
除非——
阿九回头看了一眼。
聂小蛮牵着李渔的手，站在明媚的阳光里，看起来和谐登对。
可是为什么，他也觉得那一只手是那样的刺眼呢。
如果这一只手牵着的是世子爷的手，那么看起来——
阿九想象了一下，竟然是万分登对的模样。
阿九叹息，摇了摇头，缓缓的追随上了高清的脚步。
而聂小蛮终于，在高清他们消失在视线里的那一瞬间，松了一口气，可是同时，也有什么东西彻底的破灭了，死去了。
这一刻她清晰的知道，她和高清之间再也不可能有纠集了，而且高清再也不会回头了，以他孤傲清冷的性子，他一定会直接离开这里的。
洛水镇，这个与他相遇，又与他分离的地方，穿越来了短短一个多月，却仿佛给了她一生的记忆。
聂小蛮看着高清那白袍广袖远去的身影，顿时，泪水一下子的漫出了眼眶。
她的眼泪好像不会停止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直到李渔上前来，慌乱的将她的泪水擦去：“小蛮，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问罢复又想到了什么，不再多语。
“好了，如果心里难受就哭吧，哭吧。”
李渔想，小蛮的心里其实是有那位爷的，可是他们之间，好像有一道无法跨越的距离。
小蛮的眼泪流得越多的，他的心就越痛，可是他想，哭过了痛过了就好了，总有一天，只要他对小蛮好，小蛮一定会把那位爷给忘掉的。
李渔七手八脚慌乱无比的其聂小蛮擦眼泪。
高清的心里一窒，好像有了什么感应似的，恰在这一刻回过了头来。
他看到了聂小蛮泪流满面的样子，以及她眼底的那种死灰绝望。
这两种特质混合在一起，一下子攫住了他的心。
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撕扯着一样，硬生生的给劈成了两半。
这一刻，一半给了聂小蛮，还有一半给了死去的骆小小。
他告诉着自己不能回头，飞速的转过了身去，加快了脚步。
聂小蛮看到了，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高清再次决然而去的身影，终于，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李渔的怀里。
多情自古伤离别，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竟然会为一个男人晕倒。
只不过因为他的离去。
聂小蛮倒进李渔怀里的时候，李渔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他看着脸色苍白的聂小蛮，以及消失在人群里已经不见踪影的那位爷和他的随从，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起了聂小蛮，飞快的向医馆奔去。
因为他看到聂小蛮的伤口出血了。
那血一点一点的透过薄薄的衣料沁了出来。
她的伤不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为什么又会流血。
聂小蛮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可是这种流血的感觉为什么这么清晰。
“大夫，大夫。”
她只听到李渔在喊大夫的声音，紧接着似医馆里有人走出来了，轻描淡写的抬了抬她的眼皮，所有的意识都凝聚在大脑里，可是她的眼睛就是睁不开，看不到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一阵淡淡的竹叶香气传来，聂小蛮听到那人说：“哎呀，心血流了，看样子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大夫，求求你救救她。”李渔道。
“放心好了，我会救她的，救不了她，就救不了这天下的百姓啊。”说完以后似嘲弄的笑了，聂小蛮奇怪的想，为什么会说这种奇怪的话，跟李渔说话的这个男子是谁，会是替她治伤的那个韩惜子吗。
迷迷糊糊间，她的大脑一片混沌，紧接着又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雾前，整个人忽东忽西的，轻飘飘的好像灵魂不着地似的。
紧接着，眼前似有什么东西飘过，聂小蛮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接下来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只听到了耳畔传来的焦急的呼唤：“小蛮，小蛮。”
睁开眼睛的时候很希望眼前的人是高清，可是她失望了，眼前的人是李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特别的想看到高清……但是……她知道高清已经走了是不会再回到她的面前的。
眼泪成了串似的往下掉，立即被人用一双手给接停了：“哎哟，别再哭了，再哭我的医馆都快要被你给淹了，不就是想见你的情郎吗，我已经让人去追回他了，他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这人话音一落以后，聂小蛮立即惊怔住了，韩惜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待她思量的时候，只感觉医馆的门帘子一掀，然后有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挟裹着电光般的速度，他一个跨步来到了聂小蛮的面前，一把揪住韩惜子的衣领道：“不是说过她已经完全无大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