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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现在很晚了,你早点睡吧!”季雯说着坐到床沿,伸手想把季舒影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可是下一刻,就见季舒影猛然抬头看着她,伸手躲过了她的手。
“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喜欢唐大哥,苏栗没有怀孕,而你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不是正好吗?”季雯说着顿了顿,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异芒。
只见她顿了顿,接着道,“姐姐,如果你想跟唐大哥在一起,这是最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
季舒影眼里一闪而过的迷茫,下一刻,就见她猛然把手里的验孕棒用力的仍在了一旁的地上,“不是的,不是的,阿临知道了会生气的。”
说着,她双手抱膝,把整个脸埋在了自己的手掌间,有隐隐的哭泣声传来,“我不要这样,不要,不要。”
她哭泣着,泪水顺着指缝流进了衣服里,温热的触感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在知道结果后的心情,可是她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只觉得浑身一片的冰冷。
冷,她为什么会感觉到冷呢?她是害怕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姐姐,就算你不想也没有办法,现在你已经怀了孕,这已经是事实,就算你不想,我也会帮你。”季雯说着站起身,走到一旁把地上的验孕棒捡了起来。
明亮的灯光下,只见她手里的验孕棒上正显露出清晰的两根红痕,异常的刺眼,可是看着看着,季雯却笑了。
“姐姐,你早点休息,剩下的事,我会帮你。”季雯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季舒影坐在床上,目光淡淡的看着窗外的漆黑,清凉的眸子里带着空洞和迷茫,而在眸底深处,还有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恐惧。
恐惧,她在恐惧着什么?
*
暮城。
唐家老宅。
此时已经是半夜,可是客厅内却灯火通明。沙发上,只见温晴一脸冷凝的坐在上面。
这时,明伯从外面走了过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夫人,何律师来了。”明伯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温晴说道。
温晴闻言,抬头看向他身后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戴着一副眼镜,不是何睦是谁。
“请坐。”温晴淡淡的开口,何睦闻言微低着头,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知道唐夫人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何睦是唐氏集团的代表律师,从他上任起,处理的事基本都是和唐氏集团有关的,也就是说,他上任后处理过的事都是唐氏集团有关的公事。
所以今天温晴找他来,他实在是想不到是因为什么事。而且还是大半夜的,他接到电话后还有半丝的迷茫,可是听到对方报出的名字,他的睡意瞬间清醒了。
“我听说苏栗找过你?”温晴看着他忽然问,嗓音很淡,却莫名的给人一种隐隐的犀利。
何睦闻言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看着温晴脸上的肃冷,他有点明白了自己今天被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事了。
“总裁夫人的确找过我,不过那个时候总裁也在场。”何睦说道,有点答非所谓。
他话落,温晴的面容陡然冷了下来,“何律师,我找你过来不是为了听这种回答的。”
对上温晴不悦的眸子,何睦心里一哆嗦,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复杂。
短短的谈话下来,他当然能猜出温晴找他来的理由,可是到底给他发工资的人是唐景临,眼下的情况,他说什么话,都得好好的斟酌一番,不然,到时候……
“你认为我怎么会知道的?”温晴突然的话打断了何睦的思考,抬头,就听温晴再次道,“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景临允许的,你也知道他现在跟苏栗在新加坡,而且季舒影也在那里。”
季舒影!
听到这个名字,何睦的瞳孔猛然缩了缩。这个名字他不陌生,因为就在两年前……
温晴的话说到一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站在一旁的明伯的目光也落在正低垂着头的何睦身上,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忽然抬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是的,唐夫人,唐太太之前在公司的时候找过我,是为了……”说到这里,何睦顿了顿,对上温晴那淡而犀利的眸子,他道,“是为了跟总裁离婚的事。”
离婚!
听到这两个字眼,温晴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下一刻,就见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冷。
“景临的态度如何?”温晴问。
何睦闻言想了想,道,“总裁夫人当初把我叫过去的时候总裁也在场,所以当总裁夫人提出要跟总裁离婚的时候,总裁很生气。”
可不是生气吗?当场就把他给赶了出去。
温晴闻言眼里一闪而过的思索,下一刻就听她再次问,“离婚,苏栗跟你是怎么说的?”
何睦扶了扶脸上的眼睑,道,“总裁夫人说她如果跟总裁离婚的话,不会要总裁的一分一毫,也就是说,总裁夫人是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
听到这四个字,温晴眼底一闪而过的讶然。她是最清楚不过苏栗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嫁给自己的儿子的,而也清楚苏栗现今的情况是如何的糟。
她竟然会选择净身出户!
是故意,是试探,还是另有目的?
“之后呢?这件事是如何处理的?”温晴再次问。
“之后总裁命令萧助理跟我说,离婚的事只是总裁夫人生气后跟他闹的别扭,说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不准再提。”何睦照着当初听到的话重复道。
“闹别扭!”温晴冷哼一声,“要真是闹别扭的话,景临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说着她顿了顿,再次道,“你跟我来书房。”
说着,她起身朝着一旁的书房走去。
何睦闻言顿了顿,随后起身跟了上去。
明伯看着两人走进书房的背影,眼里闪过浓浓的复杂。何睦不清楚温晴找他来的理由是什么,他怎么会不清楚。
可是,现在的情况,要是夫人真的背着先生做到了那样的一步,后果恐怕……
*
新加坡。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才慢慢的转小,十点多的时候才彻底停了下来。
剧组这次来这边有一场唯一的室内的拍摄,所以苏栗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就起来了,眼看着雨势停了下来,而她的拍摄也差不多结束,于是忙叫过蒋健两人下了山。
昨晚她让蒋健订的是早上八点的机票,现在时间已经过了,所以得重新改签。
可是就在她回到山下的酒店,刚下车,还没有走进去的时候,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尚阮,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栗惊讶的看着门口站着的女孩,因为大雨降温的缘故,她裹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可不正是尚阮吗?
尚阮见苏栗回来,忙迈步朝她跑了过来。
“苏栗,你可算回来了。”尚阮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行的包包里拿出一个黄皮袋子递给了苏栗。
“这是什么?”苏栗疑惑的问。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尚阮说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苏栗闻言低头,打开了手里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几张a4纸。
“这是……”她剩余的话全数卡在了嗓子眼里,看着纸上面的内容,她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消息属实吗?”苏栗抬头问,嗓音带着丝许的紧绷,就连她握着纸张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这是我昨天收到的消息,当时准备打电话告诉你,可是你的电话一直不通,知道你来了这边,所以我直接过来了。”尚阮说着顿了顿,道,“我知道你跟佟宴是朋友,这个消息,你应该知道。”
“怎么会?不会的,不可能。”苏栗喃喃自语,眼前突然一阵眩晕,她身子一晃,差点摔在地上。
伸手走过来的于森忙扶住了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手里拿着的资料上。
苏栗手里拿着的资料是一份船难人员表,是一艘从暮城开往欧洲那边的游轮。
而在前不久,佟宴跟顾萧棠领完证之后,他们没有办婚礼,之后,苏栗就没有再跟佟宴联系过。不是她不联系,而是因为她压根联系不到佟宴。
之后她还是从唐景临的口中得知,原来佟宴跟顾萧棠在领完证之后就上了那辆游轮,据他当时说,是“蜜月旅行”。
苏栗当时还奇怪过,为什么这件事佟宴没有跟她说。
可是这艘游轮,就在昨天傍晚途径爱尔兰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整个游轮都沉了下去,游轮上的所有人现在都下落不明,目前游轮公司还在继续调查沉船的原因。
“为什么这上面没有顾萧棠的名字?”苏栗忽然问。
尚阮顿了顿,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知道,在这件事发生之后,顾家最开始是很担心,立刻派人联系了那边的情况,可是后来竟然得知顾萧棠没有出事,只是佟宴不见了踪影。”
顾萧棠没有出事,可是佟宴却不见了。
“他们两人不是在一起吗?为什么佟宴出事了他却好好的?顾萧棠难道不知道佟宴在哪里?“苏栗焦急的问。
“我也不清楚。”尚阮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唐景临不是在这里吗?你问问他,他或许会知道情况。”
唐景临!对了,以他跟顾萧棠的关系或许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可是听到这个名字,苏栗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下一刻,就见她拿出手机给唐景临打去了电话。
昨天唐景临是直接把她带到了这里,苏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住在这家酒店。可是电话拨过去,那头响了好几遍,却一直没有人接。
“没人接吗?”尚阮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事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要先去睡会。”
其实尚阮之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就立即过来新加坡这边告诉苏栗,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也因为苏栗,可是另一半的原因却是因为尚文博。
因为在尚老夫人的寿礼过后,尚文博就跟她说,要为她跟沈覃凉举办一场婚礼,把她名正言顺的交到那个男人的手里。
尚阮自然是不同意的啊,两人虽然已经是法律上公认的夫妻,但是要她披上嫁衣嫁给他,她想,目前为止,她还做不到那一点。
唐景临的电话打不通,苏栗立即给萧肃打去了电话,这次倒是通了,却得知唐景临在医院。
医院!
苏栗挂断电话,嘴角露出一抹凉讽的笑,没有多想什么,忙驱车去了医院。
*
季舒影在昨天半夜的时候突然跟医院申请要出院,而且态度很强硬,所以萧肃不得已才给唐景临打了电话。
苏栗赶到医院的时候,季舒影的情绪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季雯跟在她的身边,看到苏栗的时候,她的脸色在瞬间冷了下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栗直接忽视她,看向了另一边的唐景临。
唐景临看到苏栗时明显也是很惊讶,下一刻,就见他快步的走了过来,问,“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他不待苏栗回答,道,“我已经让萧肃定好了机票,我们现在就回暮城。”
苏栗闻言惊讶的看向他,对上她眼底的疑惑,唐景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嗓音低润的说道,“医院那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肾源,一定会没事的。”
合适的肾源!
苏栗眼底一闪而过的讶然,他也知道了。
可是下一刻就听她道,“我找你有事。”
说着她看了眼一旁的季舒影跟季雯,转身走出了病房。
季雯看着两人走出病房的身影,冷然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嫉恨,下一刻,就见她低头,看着季舒影,道,“姐姐,你到现在还决定瞒着唐大哥你怀孕的事吗?”
说着她不待季舒影回答,又道,“你就算不为你想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你难道想他以后出生后没有父亲吗?”
刚才唐景临对苏栗的温柔季舒影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季雯的话更是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刺在她的心尖,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的神经都紧紧的绷着。
父亲!
季舒影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她眸子里一片复杂。
可是下一刻,就听她淡淡的说声音响在季雯的耳边,“雯雯,你知道吗?有时候爱一个人,不是偏要得到他,而是成全。”
如果说在还没回到暮城的时候,在季舒影的心里,唐景临会一直等着她,如果她回来,她的阿临就一定还爱着她,他们两个会像从前一样不变。
这种认知在季舒影见到苏栗的时候依旧是不变的,因为她以为,唐景临是为苏栗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温晴和李氏的原因所以才迫不得已娶了苏栗。
可是这种认知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慢慢的发生了改变,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那个她以为会永远爱着她的男人,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还没出生孩子的母亲,她或许还是……他爱的人。
是啊,可不就是爱的人吗?
如果说刚开始她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唐景临跟苏栗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的话,那么从苏栗假怀孕的消息曝光之后呢?
都没有怀孕了,苏栗也主动提出离婚了,可是他为什么不答应呢?
想着,季舒影心里划过钝钝的痛楚,这股疼痛由刚开始的一点点痛然后席卷到她整个全身,像是要撕裂她,让她觉得呼吸好像都开始变得奢侈起来。
或许从她回来后,唐景临对她真的很好,就连季雯也是,可是这份好,却和两年前不一样了。
“姐姐,你在胡说什么呢?”季雯有点不解,又有点焦急。
胡说,她没有胡说。
季舒影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她脸上的表情竟然前所未有的变得平静下来,平静中还带着淡淡的笑。
“雯雯,我爱阿临,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或许也会是最后一个。”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随后接着道,“但是这份爱或许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是我自欺欺人的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你……”
“雯雯。”季舒影打断她的话,再次道,“都说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只喜欢一个人,尤其是男人,所以阿临会喜欢上别人不是他的错,毕竟当初是我先离开的,我凭什么要求这两年的时间,他会站在原地等我回来呢!”
“姐姐,你是不是因为苏栗?我告诉你,唐大哥和苏栗不可能的,你现在怀了唐大哥的孩子,她什么都不是,她马上就会跟唐大哥离婚的。”季雯说道。
哪知她的话落,季舒影却淡淡的笑了,带着一抹释然,也带着一抹放下,“不用了,阿临既然喜欢的是她,为什么我不能成全他们呢!”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雯不可思议的问。
“我知道啊。”季雯说着低头,目光带着柔和的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其老天爷对我算是很好的,阿临离开了我,可是我现在有了他。”
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出现是季舒影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但无疑却是给她的莫大的惊喜。
因为她以后,不再是一个人,她还有肚子里的宝宝陪伴。
“雯雯,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停止所有的一切,我不会跟阿临在一起,你也不要再去打扰他跟苏栗。”说到这里季舒影顿了顿,才道,“毕竟,他帮我们两姐妹的已经够多了。”
对上季舒影眼底的释然和笑意,季雯放在身侧的拳头死死的攥紧,眸底深处,带着嫉妒和不甘。
虽然如此,她面上却浅笑道,“姐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说着她上前,替季舒影拉好被子,“你昨晚都没睡好,安心的睡一会,唐大哥说了,你的病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她笑了笑,目光在季舒影的小腹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病房门在眼前关上,季舒影在床上坐了一会,目光带着一丝飘远的落在空气中的某一点上,好像是在透过眼前的空白看着某些遥远的曾经。
那么美好和留恋,可是,却已经是曾经,回不去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