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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钱?晋王挑了挑眉:“你从哪儿瞧着爷像缺钱的,还得你赚了贴补爷的使费。”到底是身份贵重的皇子,再对自己好,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爷,他这会儿心里肯定觉得自己的提议荒唐之极,是啊,偌大的晋王府堆金砌玉,不说别的就是这屋子里随便一样不起眼的摆件儿,拿出去只怕都价值连城,又怎会瞧得上自己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小营生。
念头至此,刚鼓起来的劲儿一下子就泄了,咬着嘴唇低下头不吭声了,那别扭的样儿叫人忍不住心软起来。
晋王暗暗叹了口气:“在府里好好住着不好吗,你若觉得闷了,可以看看书练练字,你不是羡慕我字写得漂亮吗,你多写些,自然也就好看了,再不然,到花园子里逛逛,府后头有个小湖,等过些日子入了夏,湖里的荷花开了,可以荡舟划船,摘莲蓬。”
陶陶记得她爸说过,对付自己来硬的没用,说她就是头倔牛,越来硬的越顶着干,可倔牛一样的她却最架不住对自己好,人家对她好一点儿,她心里就过不去了。
晋王若跟刚才那样,陶陶或许就不理他,可他一这样说话,陶陶便觉自己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说到底,这男人跟自己没什么干系,就因为陶大妮在他府里当过奶娘,兴许跟他有过点儿什么,才关照自己,但自己又不是大妮,人家凭什么对自己好,把自己丢在府里有吃有喝就算仁至义尽了,哪还会管自己闷不闷。
这么一想,便别扭不起来了,抬起脑袋看着他:“你的意思,从今往后我就只能在府里头待着,不能出去了吗,真这样早晚得闷死。”
晋王见她噘着嘴像个使性子的小孩子,忍不住伸出修长漂亮的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哪家的姑娘不是在家里待着,绣绣花,逛逛园子,跟丫头们说笑说笑,也没见谁就闷死了,姑娘家哪有天天往街上跑的。”
陶陶:“你说的是那些世家贵府里的小姐,我又不是,我本来就是野丫头啊,之前在庙儿胡同都是这么过来的,要是天天不出门,早饿死了。”
晋王听的有些心酸:“你之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陶陶哪知道啊,反正自己醒过来就成了陶二妮,之前什么样儿也只听柳大娘大略说过几句罢了,具体怎么过日子的,他可不清楚,便含糊道:“反正得天天出门,让我跟那些千金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能闷死。”
晋王皱了皱眉:“胡说什么,什么大事儿一句一个死的,也不知道忌讳。”
陶陶舔着脸凑过来:“我说真的。”
晋王想了想,这丫头的确是个闲不住的,真要把她拘在府里,自己又不能天天在府里看着她,倒不如有点儿事儿占着她的身子,也省的淘气,况且,如今不比之前,她既答应了在府里住着,就是他晋王府的人,便出去也不会吃亏,由着她找些乐子也使的。
想到此便道:“你想做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陶陶一听就知道有门,顿时高兴起来,更往前凑了凑:“我想开个铺子,卖点儿小玩意儿,赚不赚钱的不说,起码有个事儿做,总好过在你府里当米虫。”
米虫?晋王忍不住笑了:“越发胡说,什么米虫。”又斟酌了斟酌:“开铺子可没你说的这么容易。”
陶陶:“我知道啊,得先找个合适的门面,还要收拾,雇人,打点上下……麻烦着呢。”
晋王:“你不怕麻烦?在府里待着多好。”
陶陶摇头:“待着有什么意思,总的做点儿事人生才有意义,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祸的,我就做个小生意。”
晋王:“你是想卖你烧的陶像吗?”
陶陶点点头:“目前来说只有陶像我比较熟悉,而且,大栓烧陶的手艺真的很好,我想过了,除了烧陶像之外还可以烧制一些平常使唤的东西,例如杯子,茶碗,或者花盆,摆件儿什么的,大栓的手艺加上我绘的样子,应该卖得出去。”
说起这个晋王倒想起一事:“以往没听你姐提过你会画画,你来京里的时候年纪还小,倒是什么时候学的?”
陶陶目光一闪,摇摇头:“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拿起笔来就会了,不说这个,你既然问我,是不是答应了?”
晋王没点头却道:“你需应我三件事才可。”
陶陶忙道:“只要你答应让我开铺子做生意,别说三件三百件都行。”
晋王笑了:“用不了这么多,只三件就好,第一不管你出去做什么都得按时回府。”
陶陶点头:“这个容易,你这好吃好住的我干嘛不回来,第二件是什么?”
晋王:“第二件以后做什么事儿都不许瞒我。”
陶陶:“好,只你不嫌烦我就跟你说,第三件呢?”
晋王伸手拨了拨她的发辫:“第三件,不许再剪头发,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孝之始也,你爹娘虽去了,孝心却不可丢,若让他们知道你剪了头发,定会怪你不孝。”
陶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最近这些日子能吃能睡,倒养上来不少,先头枯黄的头发光泽了许多,她也是女的,自然也爱美,以前是不耐烦打理,如今有了小雀这个巧手可心的丫头,梳头发这样的活儿根本不用发愁,不剪就不剪吧,这里的人都是长发,自己也不好太怪异,毕竟还得做生意呢。
想到此点点头:“好,以后再不剪了,这三件事儿我都应了就可以出去了对不对。”
晋王点点头,见她跳下炕要走,忙抓住她:“做什么去?”
陶陶:“我想去庙儿胡同拿我的东西,既然以后都在这儿住了,我的东西总要挪过来,而且,那边儿的院子我也要交代柳大娘帮我看着才行。”
晋王:“搬东西着什么急,明儿一早叫小安子跟你去也就是了,今儿就别出去了。”
陶陶琢磨也是,自己还想去街上看看门面呢,这会儿出去的确有些晚,便又坐了下来,歪着头看他写字。
见他重新铺了张纸,写的不是刚才的诗词,而是两个字,陶陶忍不住念了出来:“锦灏……”旁边伺墨的小太监手一抖,手里的银勺掉进了水丞里,吓了忙跪在地上磕头:“奴才该死。”
陶陶纳闷的看着他,这小太监的胆子也太小了,自己就念了两个字,就把他吓成这样了,莫非这两个字有特别的意义,想着便指了指那两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晋王挥挥手,小太监忙退了出去,晋王才道:“上回你不是问我的名字吗?怎么又不想知道了?”
陶陶这才明白,原来这是晋王的名字,锦灏,真的挺好听,寓意也好,忍不住道:“那三爷叫什么?”
晋王在纸上写了锦洲,写完才道:“怎么想起问三个的名讳了?”
陶陶:“就是有些好奇。”
晋王:“之前一直觉得三哥性子冷,与我们兄弟之间交往也是淡淡的,上次陶像的案子虽求到三哥头上,倒也未想他会帮忙,这回也多亏了他伸手,才能这么快救你出来,我瞧着三哥对你颇不一般,却又想不出缘由,昨儿洪承提起件事儿,细想起来有些道理,三哥先头得了个丫头,府里都称呼大姐儿,娇憨可爱,颇得三哥喜欢,不想后到十来岁上,得了场急病去了,三哥为此好生难受了一阵。”
陶陶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心说,自己这是什么命啊,怎么就跟死人扯不开了呢,一个陶大妮还没撇清呢,又来了个死鬼大姐儿,先头还说秦王对自己另眼相看,是因为暗恋陶大妮呢,这么一听,是把自己当成他死鬼女儿的替身了不成。
越想越瘆得慌:“那个,难道我,我跟三王府的大小姐长的像?”
晋王端详她一阵:“眉眼并不打像,这个跳脱的性子倒有些像,想来瞧见你,想起了大姐儿,三哥才对你格外不同些。”
见陶陶脸色发白,知道她怕了,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身边好笑的道:”平常瞧你的胆子挺大的,何至于怕成这样。”
陶陶勉强笑了一声:“死人啊,能不怕吗。”
晋王:“死人有什么可怕,其实活着的人比死人可怕的多,再说,大姐死了几年了,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便真如此,于你倒是造化。”
陶陶忍不住道:“跟死人有牵连算什么好事?”
晋王:“你年纪小性子又有些莽撞,不知惹什么祸事呢,虽有我在,到底不能时时看顾着,若三哥喜欢你自是稳妥些,以后见了三哥,嘴甜些乖些才好。”
陶陶嘟嘟嘴:“我也不是祸头子,做什么把我说成这样,三爷那人说话都是拐弯的,我听着累的慌,而且,我有些怕他。”
晋王听了笑了起来:“难得你还有个怕的人,如此,以后更要跟三哥多走动些,说不得你也能乖些。”
“说的人家跟小孩子似的……”陶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晋王好笑:“这么使性子耍赖的,还说不是小孩子。”
陶陶撇嘴,心说你才是小孩子呢,你一家都是小孩子,不管怎么说终于混了个法外施恩,虽说得住在王府,至少能出去了,说起来,住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有人哭着喊着非包自己的食宿,做什么往外推,更何况这人对自己实在不错,等以后他对自己不好了再说呗,到了这种境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然能出去了,哪还会睡懒觉,惦记着自己藏在庙儿胡同的家私,一大早陶陶就起来了,下意识往书房那边儿看了看。
小雀儿道:”今儿是朝会的日子,天不亮爷就走了。”
陶陶不禁道:“这么早啊。”
小雀儿:“爷这儿算晚的了,咱们王府离着皇城近,路上不费时候,大多官员的府邸都离得老远呢,若起的晚了误了朝会可是大不敬的罪,故此,半夜就得起来往宫里头赶,宁可早到在宫外多等会儿也不能误了上朝。”
陶陶:“看起来这当官也没不是多好的差事啊,亏得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旁边的小安子听了道:“姑娘看来是苦差事,可在读书人眼里,当官却能光宗耀祖求得一辈子富贵荣华,十年寒窗为的不就是金榜题名混个一官半职吗,哪会觉着苦”
陶陶:“光宗耀祖富贵荣华?这可难说,据我所知,当官的要靠着俸禄别说富贵了,能混个吃喝不愁就得念佛了,不贪的官都是穷掉了腚的,至于贪官,是有一时的荣华,可不定哪天就给抄家灭族了,连祖宗的坟头都找不着,还谈什么光宗耀祖,岂不笑话。”
小安子摸了摸鼻子:“姑娘的话听着是有道理,可眼望着高官厚禄,谁还有心思想后头的事儿呢,能享用一时是一时,有个词儿叫及时行乐,奴才觉着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陶陶忍不住乐了:“你还知道及时行乐,难得,难得。”见他冲自己嘿嘿傻乐,猛然想起件事儿来:“那天在街上瞧见个跟你长得一样的小子,跟着十五皇子的,是你不是?”
小安子:“若是跟着十五爷的,想来是奴才的兄弟,因是双胞胎,我们兄弟长得差不多,外人不好分辨。”
陶陶好奇的道:“你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
小安子:“奴才不止有个兄弟还有个妹子,就是小雀。”
陶陶一愣,看了看小雀,又看了看小安子:“原来你们是兄妹,长得不大像。”
小安子:“小雀儿随了奴才爹的长相,比我们哥俩长得好看些。”
陶陶一口粥险些喷了出来,指着他半天才说出话来:“难道你爹比你娘好看?”
小雀儿把给她拍了拍背:“大哥说的是,奴婢的爹是比娘生的好看些。”
陶陶笑的不行:“你们娘听见这话不定要抽你们兄妹的嘴巴子了,敢这么背后编排她。”
小雀儿:“娘不会恼的,她也常这么说。”
陶陶笑的拍了拍桌子:“你们一家子倒真有趣。”
说笑着吃完了早饭,便出府去了庙儿胡同,陶陶还以为自己进了刑部大牢,柳大娘他们得慌了神,不想倒跟没事儿似的。
小安子低声道:“姑娘那天被拿去刑部的时候,耿泰留了心眼,没叫人声张出去,咱们府里在庙儿胡同守着的人也算机灵,怕柳大娘她们知道了麻烦,就说姑娘给爷接走了。”
陶陶恍然,怪不得柳大娘一副自己终于想开的样子呢。
陶陶也不想跟她们解释有的没的,估摸解释了也没用,自己如今的确是住在晋王府,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解释什么,只不过有些事儿也要交代明白。
把全部家当拿出来让小雀放到车上,自己把昨儿晚上抽空画的几张图交给大栓。
大栓接过看了看道:“这些样式瞧着新奇,烧出来有趣。”
柳大娘探头看了一眼,把陶陶拉到一边儿小声道:“二妮儿你就听大娘一句,既然想通了就好好的在王府里享福吧,还折腾这个做什么?”陶陶:“在王府住着跟做买卖有什么干系,我一会儿就去找门面,找好了就开铺子,就卖咱们烧的这些东西,这院子我暂时不会回来住了,还得劳烦大娘帮我照看着些,这里就交给您跟大栓了,您尽管放心,不管我到哪儿,咱这烧陶的买卖也得做下去。”
柳大娘听了终于松了口气,刚这些话其实是拐个弯试探二妮儿,好容易摊上这么个好事由,真要是二妮子撂了挑子,自己一家子可就没着落了,既说还做下去就不怕了,忙道:“你放心,屋子大娘天天给你收拾,你想什么时候回来住都行……”
絮絮叨叨拉着陶陶说了一大堆感谢放心的话,才放她走了。
从庙儿胡同出来,陶陶问小安子最热闹的地儿哪儿,小安子:“若说最热闹的,就得国子监那边儿,赶考的举子们大都住在那一带,做买卖开铺子的自然就多。”
陶陶:“那咱们去哪儿瞧瞧去。”
小安子吩咐了车夫往国子监那边儿走,走了一会儿,马车却停了,陶陶掀了窗帘探出头去瞧:“到了啊,这么快?”却瞧见个有些眼熟的人,略想了想才想起来,貌似是五爷府上的管事,那日在□□见过一回,好像叫李全。
小安子已经行礼了:“这不是李管家吗,奴才这儿给您见礼了,一大早的您这是往哪儿去啊?”
李全微微躬身:“我们爷瞧见七爷府上的马车过来,想是陶姑娘出来逛街景儿,便遣了奴才来请姑娘过去说句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