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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白浩正躺在床上。
他迷糊了半响后瞬间清醒,忙一咕噜翻爬起来,在一旁趴着打瞌睡的女子被这动静弄醒,她睡眼惺忪的看向白浩,顿时笑逐颜开的说:“相公,你总算是醒了,没事吧,可否感觉还有哪里不适。”
白浩一愣,看向女子,见她腹部隆起,且面熟得很,白浩只思考了片刻便记起她是白以烨的妻子,于是礼貌的点了点头,说道:“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
白浩不禁看向女子的肚子,只略一推算便知晓现在离白以楼出现的时候不远了,当时这女人的肚子也是这模样。
思及此白浩一惊,忙翻身下床,也不顾一旁女子在说些什么,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不过此时的白家安安静静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白浩白担心一场,只觉双腿发软跪到了地上,直在院中喘着粗气。
这时白父白母忙追了上来,白以烨的妻子也在身后,白父一把将蹲在地上大喘气的白浩搀扶起来,责备道:“你刚发过病,又到处瞎跑什么,快回去躺着。”
白浩这才发觉身体虚弱不堪,如此一来,这真是白以烨的身体了,看来这老祖宗真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兴许自己真是他投胎也不一定。
白浩胡乱想着,被白父搀着回了屋子躺到床上,白母不住在一旁念叨,一边又疼惜的打水来为他洗漱,白浩不住的思考,也无暇顾及旁人,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全跟个菩萨一样坐着让其为他洗手擦脸,任由白母折腾。
离白以楼出事的时间估计近了,到时候又该怎么解决这些恩恩怨怨让楼哥放下仇恨呢,白浩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以往都是白以楼在打点,现在他身边没个商量的,更没个依靠,白浩终于体会到了举步维艰的感觉。
而最为让他无法释怀的是不论他怎么做,两种结果都不如他的意,他不想白以楼最后被困在后山一直心怀仇恨,更不想把他的结局改变后白以楼可能会消失在这世界上,然而如果真的要选,他估计还是会去选择改变白以楼的结局。
要怎么做呢,现在的关键其实不是白以楼了,毕竟他最后是被封印在了后山,关键是白家那些被他杀了的人的怨气,一来他要想办法不让白以楼杀了他们,二来还得想个法子将白以楼弄走才行,绝不能让他被那道士抓到。
可能想什么法子呢,让他只杀老爷子别杀陌生人?如果他来了白府,那还是会被道士抓到,但如果没有自己做为威胁,他兴许不能抓到白以楼也不一定,对了,他可以在白以楼来的时候离开,但又要怎么劝说白以楼不杀那些无辜的人呢,而且他也无法保证他离开了道士就拿白以楼无法。
白浩简直烦躁得要命,他还试图去偷那道士的柳条,然而却连对面的身都近不了。
白浩无法,开始每天都去门外守着,以备白以楼来时可以及时阻止他枉造杀孽。
两日后。
深巷里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将正在打瞌睡的白浩吵醒了,他心中一跳,忙抬头看去,发现巷子那头缓缓走来的人正是白以楼。
白浩一喜,忙起身向他奔去。
“楼哥!”白浩几步跑上前去,白以楼先是一愣,接着原本充满戾气的脸顿时有了变化,他一下便闪到了白浩身边,认真的低头打量着白浩。
白浩眼眶顿红,直接扑过去抱住了白以楼。
白以楼一时间怔住了,下一刻却欣喜起来,遂抬起手抱住了白浩。
白浩紧紧扒着白以楼的肩,以脸不住的蹭着他的肩膀,也不管他身上的土腥味如何重,能再次抱着他白浩心中简直感动得要命。
两人静静的抱了许久后,白浩才松开白以楼,急切地说:“楼哥,我们离开这里,可以吗,我跟你走。”
白以楼蹙了蹙眉,僵硬地说:“为何,要离开。”
白浩被问得顿了一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片刻后才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只是为了回来杀他们吗。”
白以楼一怔,他不明白白以烨为何会知道他是回来报复的,但也如实回答道:“杀他们,是其一,还有,找你。”
这话白浩瞬间就听懂了,他简直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嫉妒了,他道:“如果我要你不杀他们,你会听我的吗。”
白以楼默不作声的盯着白浩看,片刻后才艰难的摇头,说:“我,放不下。”
白浩显然没想到白以楼会拒绝,但转念一想也是情理之中,他也觉得老爷子该死,要不是怕有怨气,他一定不会管这些事,反而还会支持白以楼去做。
白浩想了想,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说:“你既然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去做吧,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杀那些无辜的人。”
白以楼想了想,才道:“我,答应你,你且在,此处等我,我回来了就,带你离开。”
白浩心里怪怪的不是个滋味,总感觉自己在撮合白以烨跟楼哥,这感觉十分的令人不爽,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白以楼又看了白以烨一眼,转身就走,白浩跟着到了白府门口便没进去了,生怕自己成为白以楼的负担,只目送着白以楼往里走去。
白以楼甫一进到院中,便如白浩当时所见的幻境一般有人出来阻拦白以楼,还未说上几句话,那场景再次回放,那人的脖颈上出现一条红痕,还未等他触摸到,已人头落地,献血喷得满地都是。
白浩见状不禁蹙眉,白以楼明明答应了他不杀人,却还是杀了,白浩来不及多想,急忙跟上去要阻止白以楼。
然而白以楼却对他说:“他,不无辜。”
白浩:“......”
自己果然是个废物,根本无法改变这些事,算了,现在保住白以楼要紧,坚决不能让他被道士再抓去。
局势已不由白浩控制,反而顺着之前在幻境中所见的情势发展,只见白以楼所到之处都如当日的幻境般不断死人,白浩劝阻无果便不再出声跟在白以楼的身后,他知道白以楼始终无法对白家人释怀。
只见白以楼一路杀到白家正厅,一如幻境般所见,他又杀了许多人,却唯独放过了张恒之子,而是换做另一个人的头颅被抛入了老爷子手中。
白浩躲在一处看着,一切都如那幕一般上演,老爷子的谩骂以及众人的恐惧都一模一样。
许久后,白浩见他转身出来,于是忙跑上前去。
而这一幕却无端端的令人熟悉,白浩乍一回想,这不就是他在幻境中看到的场景吗,完了,我现在是要回去躲着还是跑上前去。
正当他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时白以楼已到了他面前,低声唤道:“以烨弟弟。”
白浩反应过来,忙一手拉住白以楼,着急的说:“楼哥,你心中还有怨气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白以楼嗯了一声,老爷子未死他自然是还要回来的,但现在他却不忍再拂逆白以烨的心正要跟着他走时,白父白母带着一群人适时的跑了过来。
白浩眉头一蹙,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他忙对白以楼道:“楼哥,你自己先走,先离开这儿,等过几日你再来接我。”
白以楼却不依,摇了摇头,说:“我想现在,就带你走。”
然而还未等白浩说话,白父便上前来一把将白浩拽了回去,戒备的盯着白以楼的同时还不忘大声训斥白以烨道:“小孽障你不要命了?怎么能跟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待在一起!”
白浩忙抓住白志易的手,道:“爹,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了,你若不想看我出事就让我离开,等过几日我再回来向你解释。”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一旁的白母训道。
“我没时间跟你们解释了。”白浩一把拂开白父的手往白以楼跑去,然而下一刻却被一凭空出现的绳索捆住了双手双脚,白浩顿时失去重心往地上扑去。
白浩大惊,忙往后看去,只见那道士手中扯着一根白色绳索,绳索的一头却是捆在自己身上,他嘴角上扬,愉悦的走来。
完了,白浩心想,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下一刻白以楼向着白浩一跃而来,然而白浩却被绳索扯了回去,被道士箍住了脖子,终究还是落在了道士手中。
一旁的白父见白以烨被缚,脸色顿时一黑,几步冲上前来抓住常阳的衣袖道:“臭道士,你做什么!”
常阳轻哼一声,白父便被振飞了出去狠狠跌在地上,他不屑的看了白父一眼,说:“想活命,就给我好好待在原地,我不过是借他一用,并不会将他怎样。”
这话虽说得与之前不同,然而所产生的效果却与之无二,白父果然不再上前了。
常阳对着白以楼说:“束手就擒吧,不然他的小命我就收了。”
白以楼自然是将道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哪肯就此罢休,只见他神色一禀,直接以鬼力猛地击向道士,谁知却被无形的屏障给挡了回来,鬼力四射开去,顿时又死了十几个人。
“别白费力气了。”道士笑道:“没有把握我是不会来动你的,你若现在就束手就擒,我自然不会伤他分毫,但你若执意顽抗到底,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浩一听,忙喊道:“楼哥,你不要听他的,他要杀就看他敢不敢动手,你听我的话现在就走,不然以后我都不会再见你了。”
白以楼眼里出现了挣扎的痕迹,然而白浩却一再强调那不再见他的话,白以楼只得听从,只见他再次运起鬼力打算将其余众人击杀,常阳猛然出言喝止白以楼,还因此将匕首压入了白浩肌肤中。
白浩感觉脖颈一疼,心中顿时慌乱无比。
终究与历史接轨了。
白以楼见白以烨受了伤,眼中愤怒显而易见,然而为了白以烨的安全,他只得撤去了周身鬼力。
“楼哥!”白浩竭力大吼道:“你不要妥协!我终究会死的,你不要为了我被这妖道抓住,你快走!”
常阳又用力箍住白浩的脖子,白浩难受的脸都皱成了一团,白以楼见状冷声道:“我任你,处置,别伤他!”
常阳得意的一笑,腾出一只手去摸身后的柳条,白浩知道他要捆住白以楼了,他心中慌乱,决不能让白以楼被常阳困在后山,事已至此,他阻止不了那些冤魂的产生,自然不能让白以楼再次被困于后山。
白浩脑子一热,心中想到了个十分极端的解决方法,反正白以烨今日也是要死的,稍微改变下死法跟时间应该没什么大碍,只要能换来白以楼自由,做什么他都无所谓,虽然这人并不是他自己,但现在却是他在承受。
思及此白浩竭力大吼道:“楼哥,你一定要离开这里,不要被这个老杂皮抓住,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猛地曲起手肘击向身后的常阳,常阳一把就挡住了他的手,白浩知晓不可能成功,他要的也是这效果,下一瞬,白浩双手抱住常阳的手臂猛地将匕首按入自己的脖颈,白浩颈间的肌肤瞬间被锋利的刀刃割破切入!
横切下来的刀刃切进肌肤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白浩深刻的体会到了喉管被切断的感觉,他发出呃呃的声音,目光悲切的看着对面已然怔住的白以楼,艰难的扯起唇角笑了笑,无声的对目光呆愣的白以楼说:快走。
这一刻周围瞬间悄然无声,众人纷纷不可置信的看着喉间不住流血的白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呆了。
猩红的鲜血不住流出,常阳怔愣过后顿时不悦的一皱眉头,一把将白浩推了出去,顺手抽出了卡在白浩脖颈中的匕首。
狂喷而出的献血喷洒一地,白浩一脸痛苦的往地上摔去,下一刻却被闪身而至的白以楼接入怀中。
白父白母这时猛然反应过来,立时红了眼,愤怒的冲着常阳大叫出声,随手提着棍棒向常阳冲了过来!
常阳蹙眉,转身吆喝一边的狗向众人扑去。
白父白母一干人等忙住了手,与一群龇牙行凶的狼狗对峙着,期间还不忘悲愤的问候了一遍常阳的列祖列宗。
另一旁,老爷子的脸都黑了,却不是为了白以烨的死,而是因为白以烨这般用性命保全白以楼着实让他愤怒。
这下没了要挟白以楼的东西,这道士还能否将白以楼收服都是另一回事了,且看他这副模样,怕是要为了白以烨大开杀戒了。
白浩往地上摔去的身体被白以楼圈入怀中,他无措的抬手去捂住白浩的脖颈,梗咽道:“以烨,你不要死。”
白浩看着白以楼嘴唇动了动,下一刻身体猛然一抽吐出一大口献血,他不住虚咳,咳完之后方才竭力地说:“楼哥,你快,快走,离开这里,还.....还有,我叫白浩,不,不是你的以,以烨弟弟。”
白以楼怔怔的抱着白浩摇头,眼眶不住发红,嘴唇张合几次却都未发出声来,白浩心里难受万分,最后却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还想再跟白以楼说话,却已支撑不住身体,眼皮十分沉重,于是他缓缓的磕上了双目。
白浩脖颈间的豁口大得吓人,白以楼小心的将白浩抱起,再抬头时,一切的悲伤痛苦全变成了愤恨,他冷冷的扫视众人并未说话,而他身上的鬼力却越来越盛,常阳感知到后暗道一声不好,忙一甩拂尘就想跑。
白以楼看也不看一把将人吸了过来,以鬼力卡住对方的脖颈,直将人卡得呼吸不顺,脸色憋得青紫之后才残忍地说:“我也要,叫你尝尝求死不得的滋味。”
言罢,白以楼一个意念将围堵住众人的狗引了过来,随后直接将人扔进狗群之中,本以为这事就该就此完结,谁知常阳却留了后手,瞬间脱下道袍扔向白以楼,白以楼甫一抬手去要拂开道袍,一条浸泡过黑狗血与朱砂的柳条猛然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缠上了白以楼的手臂。
白以楼微微蹙眉,一个意念想要挡开柳条,谁知这柳条却是至刚至阳之物,他的鬼力瞬间被压制且反噬,柳条成功缠上了白以楼的手臂。
白以楼暗道不好,他及时的将白以烨的尸身以鬼力送到一旁去,随后释放出未被压制的鬼力幻化成无数利刃向老爷子射去。
老爷子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无知无觉,仍旧一脸阴霾的看着好戏,下一刻只感觉一股彪悍的压迫力排山倒海的压过来,老爷子霎时站立不稳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浑身上下一阵激痛,脑袋迟钝一瞬后便被这阵疼痛拉回思绪,他猛地抽了口气,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脸部渐渐浸出血迹,随后身上的布跟肉猛地呈小块状纷纷往下掉。
老爷子被骇得大声尖叫,他忙抬手去想捂住身上不住往下掉的肉块,谁知手臂却先脱成了一幅骨架。
他感觉不到痛,只有无尽的恐惧,老爷子疯狂的大叫,不到片刻身上的肉已经掉了个干净,只剩一副骨架以及凸出的眼球,他忙蹲下-身去用满是骨架的手捧起自己血淋淋的肉,那模样犹如恶鬼一般恐怖。
还存活的人顿时被这场景吓得不住抽气跑开,无人去帮一把老太爷。
另一边,白以楼发出快意阴桀的笑,常阳忙以无数柳条缚住动弹不得,他被勒得浑身骨骼剧痛,却不住的大笑出声,短短几息便被道士捆得死紧。
常阳发出一声贪婪的笑声,看着眼前强大的鬼婴王,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白以楼强忍疼痛看向一旁被白父白母抱入怀中的白以烨,眼中满是悲切。
到了最后,白浩的死只改变了一点,那就是老爷子尝到了恶果,而白以楼却还是踏上了他该有的结局。
然而这些白浩再也无从得知,他自刎后,便再无知觉,既不能看到后事如何发展,亦不能再插手白以楼的事了。
就在此时,天际划过一道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