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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轻的医女正是王瑾口中的谢医女,前些日子,王瑾便查出来是那院长贪得无厌,又因亏空太大怕被怪罪,最后将谢医女推出去顶缸。王瑾拿到证据之后,交由秦祚,秦祚很乐意的将那院长处理了,顺便将谢医女唤来密谈了一番。
王瑾觉得陛下肯定是看上谢医女了,不然她怎会大半夜在陛下房里呆了几个时辰,而且第二天就成了太医院院长呢?
他想着,陛下也真是,如今后宫人少,纳几个妃也理所当然,偏偏要了人家身子还不给人家名分。谢医女真是可怜,那院长有什么好当的,当个享福的妃嫔多好啊。
什么!没要身子?说出来你信吗,反正王瑾是不信的。孤男寡女,独处几个时辰,难道还真谈星星谈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勿天真。
王瑾眼中不幸的谢医女正一脸平静的为秦祚把脉,然后轻轻撩起她半截袖子,过了这么久,衣料早已跟伤口黏在一起了。
谢医女拿着剪子,小心的将多余衣料轻轻剪开,看着已经染红的布料贴在秦祚手臂上,她轻声道:“可能会有点疼。”
“你动手吧。”秦祚严肃的说道,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谢医女看得好笑,轻轻拍了拍,道:“放松点。”
说得轻巧,秦祚都不忍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索性撇开头,却见苏素衣牵着阿丑走了过来。
“啊!”秦祚轻呼一声,看着谢医女手中染血的布料,恼道:“你怎不跟我说一声呢。”
谢医女一边从医箱出拿出药粉和绷带,一边回道:“说了就不疼了吗?”
秦祚哈哈干笑两声,不予回答,良久才道:“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谢医女不跟她多说,将她手抬起来,用棉布沾了些烈酒,看了她一眼,道:“很痛哦。”说罢,便在她伤口上轻柔的擦拭起来。
她正欲大叫,却见苏素衣已经走到跟前,一咬牙,将呼声咽了回去,虽疼得额头冒汗却一声不吭。
苏素衣走上前来,见她额头全湿,不忍,掏出丝帕想为她擦擦。秦祚一怔,忙抢过来自己胡乱抹了几把,心中无奈的大叫着,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远离女色!你怎么偏偏就要凑过来勾引我呢!
苏素衣松了手,将目光落在她手臂上,一看之下,小嘴微张,她未曾想到如此严重。此时谢医女已经为她清洗好了伤口,一大片磨破皮肤袒露出来,不住的往外渗血,甚是吓人。
苏素衣一手将阿丑的眼睛遮住,看着谢医女不要钱似的往上抹药粉,柔声道:“疼吗?”
“不疼。”秦祚淡淡的说道,心中却想,不疼?你来试试看,不过想了想,她若成这样,自己只怕更疼。外伤还可上药包扎,心伤可如何包扎。
阿丑打了个哈欠,今日惊吓过度,如今缓过来了,立马就倦了。秦祚笑了笑,道:“送阿丑回去休息吧。”苏素衣看了她一眼,将阿丑横抱在怀里。秦祚看着她越走越远,最后在朱太后身边停下,心中惆怅,忍不住叹口气。
“呀呀呀,你轻点儿!”秦祚并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不一会儿就忍不住毫无风度的大叫道,谢医女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不疼吗?”
“哼……”秦祚不爽的哼了一声,一看这人就是没心动过的人,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谢医女手脚麻利的将她手臂包扎好,然后起身道:“回长生殿吧,我还要帮你瞧瞧后背的伤口。”
秦祚点点头,强撑着站起来,那边朱太后正在宽慰着心情低落的小青牛,苏素衣还未走,陪在一旁,倒是阿丑已经被老嬷嬷抱着,睡得香甜。
“父皇……”小青牛见秦祚过来,脆生生的叫了一声,水润的眸子盯着她,似乎在看她还有没有生气。
此时朱太后也发现他包扎着的手臂,忙问道:“可有大碍?”
秦祚能怎么回答,回答有大碍,我都要痛死了吗?她脸皮还没那么厚,只道:“无碍。”老人家真是偏心到天边了,我在那边那么久,也不来问问。说完也不给朱太后说话的机会,半蹲在小青牛面前,正经道:“今日可知错?”
小青牛老老实实的点点头,秦祚又道:“那,我要罚你,你可认罚?”
朱太后急了,咋还要罚人呢,想出头,却被苏素衣轻轻拉住,示意听听再说。
“孩儿认罚。”小青牛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勇敢的看着秦祚。
秦祚微微一笑,直起身,道:“那好,我就罚你——护着你皇姐一辈子,无论现在还是以后,你可不能再让你皇姐受一丝伤害。”
小青牛听见‘惩罚’内容之后,一扫颓势,握紧小拳头,朗声道:“孩儿定然会做到。”
“那就好。”秦祚带着谢医女离开了。苏素衣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久到脸上的泪痕都被吹干。
回到长生殿,秦祚开始赶人,除了谢医女外统统出去。王瑾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出去之时还贴心的关上殿门。娇羞的望了望天色,哎呀,这还是大白天呢,陛下又要干坏事了。
王瑾站在殿门口,脸色严肃,陛下正在干正事,可不能让人打扰。他耳朵微动,隐隐约约听到里面说什么“轻点”、“慢点”之类的言语,偷偷一笑,盘算着自从皇后去世之后,陛下几年未近女色,如今怕很快就又会添个小殿下了。
自己看好的人果然不错,王瑾得意的想着,却突然望见远方一个人影,定睛一看,唉呀妈呀,贵妃怎么来了呢!看着苏贵妃款款而来的身影,王瑾急得额头冒汗,这可如何是好?自己是该拦下贵妃呢,还是拦下贵妃呢?
他捏了捏拳头,艰难的选择拦下贵妃,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笑着迎上去,道:“贵妃娘娘安好。”
苏素衣送了阿丑回宫休息后,心中还是有些惦念着秦祚,毕竟她是万金之躯,却为救阿丑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若是不闻不问,也太过没良心了。她一到长生殿,却见殿里的宫人全站在外面,只有那人的贴身太监王瑾一人贼眉鼠眼的守在殿内。她心中疑惑,问道:“无需多礼,陛下呢?”
“呃……”王瑾为难道:“谢医女正在内殿为陛下疗伤。”
苏素衣眉头轻蹙,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又见王瑾略显慌张的模样,方知是他的语气不对。无非是疗伤而已,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正欲说话,却听见里面传出一阵似痛苦似欢快的□□声,她奇道:“什么声音?”
哎哟喂,我的陛下,干嘛要这么激烈啊。王瑾强撑着笑脸,道:“猫叫声而已。”
苏素衣不是未出阁的少女,虽然已经久不经人事,但稍一想便知是什么响声。面色一变,转身便走。王瑾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殿内,秦祚只着了内衫,闭着眼睛趴在床上,一脸享受,嘴中还时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气声。谢医女满脸忿忿跪坐在她旁边,手在她肩上、腿上有力的揉搓着,黑着脸道:“你能不能别叫了啊,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秦祚哼哼两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悠道:“别人只会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嘿嘿……”
谢医女手上动作一停,道:“不给你按了。”
“不行!”秦祚正享受着呢,御医级别的按摩,以前去哪找啊。
谢医女摇头道:“是真不能按了,凡事都需适可而止,按久了也不好的。”
“好吧好吧……”秦祚已经在床上躺懒了,随意挥挥手,道:“你退下吧,我睡会儿。”
谢医女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却发现她的呼吸声已经均匀,这人还真是没心没肺,这么快就睡着了。她静坐一阵,看着这人不如男子粗壮的手臂微微出神,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已被下狱,本无指望平冤昭雪,却突然得到陛下召见的旨意。
自己满怀忐忑来到长生殿,见陛下屏退了所有宫人,不由一慌。但当陛下让自己为她诊脉后,那才是真正的惊慌。那一刻,是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怀疑,我是不是感觉错了?
直到后来,才知,原来不是自己错了,而是……
谢医女回过神来,眼里还残留着不可思议,她扯过被子轻轻盖在秦祚身上。如果你答应我的可以做到,我为你保守这个秘密又有何不可?
胡思乱想一阵,她也不想在这长生殿多呆,挪下床,却发现双脚一阵酸麻,站在原地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能行走。将医药箱收拾好背在背上,缓缓朝外走去。
王瑾看着行动不便的谢医女,啧啧两声,陛下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忙跑过去将医药箱接过来,笑道:“谢太医,小的送您回太医院吧。”
谢医女看他一眼,她知道自己能被救,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王瑾,甜甜一笑道:“不用了,陛下睡了,你还是在这儿守着吧,免得她醒了找不到人。”
瞧瞧,多么贴心啊,王瑾笑着应了,立马唤了另外一个小太监替她背箱子,往内殿一瞥,陛下睡得正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