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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缓缓地驶到胡同路口,稳稳停驻,墨初鸢推开车门。
萧瑾彦急忙从驾驶座跃下车,快速绕过车头,在她双脚还未着地时,一只手攥住她手腕,一只手落在她后腰,轻轻一提,她稳稳落地。
他正欲说什么,凝望着昏黄的路灯下女孩霜白沁汗的一张脸时,薄唇轻轻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初鸢挥手,挣脱他的钳制,头也不回的走进胡同。
他顿住几秒,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沉步跟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进入庭院,踏上楼梯撄。
路过自己房间时,萧瑾彦并未开门进屋,双眸锁住前方脚步仓惶的女孩。
她背影纤细,身影投落在木质地板,拖曳出一道剪影,唯美,柔和偿。
墨初鸢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正欲转身关门,却见萧瑾彦长身玉立门口。
她急忙关门。
他伸出手扣住门板,一双幽沉的黑瞳凝着墨初鸢霜冷的面颊,紧皱的纤柔眉毛,被他折腾的红肿的唇瓣。
她的唇,那么柔软,淡粉色,莹润润的,泛着水光,一处破皮渗血,像一朵潋滟欲滴的玫瑰。
唇齿间的芳香久久不散。
此刻,她一双水光涌动的眸子,透着委屈和幽怨,瞪他:“首长大人,您还没有欺负够?”
想起之前那个强势又霸道的深吻,她又气又恼。
他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吗?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做?
以前的玺暮城就是这么霸道,现在依然强势。
她那么坚决才下定决心,和他了断纠葛。
为什么,他不肯肯好好的过现在拥有的安静生活?
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才换来今时今日的安宁与平静,他牺牲了家庭,牺牲了妻子,决然离开,现在再次和她纠缠,那么,之前她所有的付出和隐忍,都是为了什么。
她看着他沉步走进来,纤细淡棕的秀眉皱成一团,轻吼道:“请你出去!”
因怒气,不施粉黛的一张素颜瞬间涨成桃粉色,像染了胭脂,眉间眼底含嗔带怨,竟有几分春、色撩人。
从第一眼看到她,萧瑾彦心里某个最柔软的地方总是压抑不住一股涌动的情绪,每一次与她或流泪或哀婉的眼神对接,那里仿似燃着蚀骨烈爱又仿似漫着无尽的酸楚,浓浓的幽怨,深深的哀伤,像一只蚂蚁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此刻,女孩被他高大身影投落的一团阴影囚住,他心里生出几分疼惜,嗓音放的低缓又轻柔,“墨初鸢,刚才的事情......”
墨初鸢冷冷截断他:“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权当首长大人一时兴起,但请首长以后自重。”
萧瑾彦抄在裤袋的手指攸地攥紧,掏出烟盒在手中把玩,沉默数秒,凉凉开口:“我那么对你,不是一时兴起。”
“那是什么?”
“是存心的。”
她气红了一双眼睛,“你......无耻!”
他面不改色,容色冷峻,沉沉道:“你认识我,对吗?”
“不认识。”她坚决否认。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墨初鸢脖子上垂落的项链上那颗军扣,想起车上那会儿,她在他怀里睡梦中嘤嘤啜泣的柔怜样子。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伤心的落泪,本想叫醒她,却不忍心,便让许元先离开。
最后,她一只冰凉的小手钻进他迷彩服,粉唇微微轻阖,软糯轻喃:“冷......暖手......”
他瞬间僵冻,她好像把他当作了火炉,小手紧贴他紧实坚硬的腹肌,幸而,她没有继续往下延伸......
她做这些动作,自然而然,好像以往经常这么做一样......
他一直静静的抱着她,听她梦呓不断,听她低低啜泣,听她呓语一些含糊不清的字字句句。
属于女孩馥郁的芳香瞬间占据他寸寸呼吸,强烈的熟悉感蹿上心头,他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怀里的女孩,渐渐地,梦中萦绕不断的一个女孩身影,交替,叠加。
一直以来,他梦中总是出现一个女孩,身影纤细,模糊不清,他看不清那一头瀑发下隐藏的容颜。
他知道,对她做了混账事,可是,当控制不住亲上她一刻,强烈的熟悉感像硫酸一样将他整颗心腐蚀殆尽。
此刻,握住她隐隐颤抖的双肩,眸光锐利,“第一天聚餐,你为什么特意把荤腥和油辣的菜放在离我最远的位置?你似乎很了解我的饮食习惯。”
“我说了,瞎猜的。”
“是吗?”
“是。”
“你丈夫是怎么牺牲的?”
“任务。”
“楚向南和你什么关系?”
“够了!”
她推他坚硬的肩膀,把他往门口推。
萧瑾彦顺着她的力道,一步一步后退,直至退到门口,顿住脚步,修长的手指,捏住她下巴,眸色逼匛,“他是你喜欢的人?”
“是又怎么样?”她水亮亮的双瞳漫过簇簇火苗:“首长大人,请您注意下身份!你堂堂军区首长,之前轻薄一个女人,现在又深夜强行闯入一个女人房间,这要在旧社会,你......你就是仗势欺人的地方恶霸!强抢民女的贪官污吏!”
她绝然的态度,像一把火把他之前所有猜测烧成齑粉。
她真的不认识他吧......
若是认识,怎么会避他如蛇蝎?
“好,很好......”他扬起菲薄如刃的唇,自嘲轻笑,转身,手落在门把手上,幽冷开口:“墨初鸢,我不是一个正常人,生过一场大病,记忆残缺,梦里总是萦绕一个女孩的身影,我想,定是我遗忘的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甚至想,你就是她,而你这般厌恶我,是不是我曾经做过伤害过你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之前的事情,对此,我道歉。”
嘭地一声,门关。
震得她头皮发麻,脑袋嗡嗡的。
她连退数步,退至沙发前,沉沉坐下,双手抱着高高隆起的小腹。
隔着衣裙感觉到宝宝胎动,她拂开衣裙,宝宝在肚子里大幅度踹着小脚丫或是挥舞一双小手时的轮廓是那么清晰。
“宝宝,你们是不是抗议妈妈对爸爸太狠心?”
呆呆静坐许久,她走进浴室,褪净衣裙,望着镜中不再纤细的腰身,以及脖颈上深深的紫色吻痕,她打开花洒,热水倾注浇下,身上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一点点散去。
......
午夜,萧瑾彦沉入梦魇。
梦中,那道模糊的女人影子再次出现,她一袭白裙,长发垂散,游走在一片绿光森森的深山老林,他追上去,忽然,女孩回头,一头长发缠住了半张脸,快要看清她的脸时,女孩发出一声惨叫。
女孩朝他伸出一只素白纤细的手,长发间隐露一双哀怨萋萋的大眼睛,最后,被血覆盖。
萧瑾彦惊梦而起,黑色背心早已湿透,湿哒哒的,紧紧黏着皮肤,额头汗水密布,一滴一滴落下。
眼角滑下一股滚烫的湿热,他轻轻一拭,是泪。
他翻身下床,走进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凉水,浇在脸上,冰冷的水激在温热的皮肤上,冷热相冲,心底蔓延而出的蚀骨疼痛却久久不散。
走出盥洗室,取下挂在衣架上的迷彩外套穿上,拿起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开门走了出去。
不知不觉的走到墨初鸢门前,高大颀长的身躯斜靠长廊,望着紧闭的房门,静静的抽烟。
地板落满烟头,空荡荡的烟盒自掌中变形,他开始往回走,走出几步,又顿住。
骤然间,想起那天晚上进入她房间的楚向南。
他薄唇轻笑,她腹中孩子,是楚向南的吧。
......
以后几天,墨初鸢再没见过萧瑾彦,住的地方也不曾遇到,也不在缉毒大队。
何俊说,他住在边防部队。
楚向南每天也在边防部队和缉毒大队来回跑,到腾冲一个多礼拜,整个人瘦了一圈。
纵然这样,每天他都会给她炖补品,从无间断,两人上班下班,几乎形影不离。
大队所有人认定两人在交往,一开始,她解释,后来,懒得解释,解释过多,反而越描越黑。
这天傍晚,两人一进庭院,叶菡唤吃饭。
客厅里,嘟嘟胖乎乎的小脸挂着笑,拉住墨初鸢,要她陪他玩跳棋,何俊和楚向南在客厅聊天,叶菡在厨房忙碌。
庭院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何俊一边朝屋外走一边道,“首长回来了,我叫他过来吃饭。”
墨初鸢拿着玻璃球的手猛地一顿。
嘟嘟催促,“姐姐,该你走了。”
她方才回神,指尖一颤,玻璃球从指间滚落在地,一弹一弹的跳到远处。
庭院里,何俊看到萧瑾彦奔过去,“首长。”
萧瑾彦嗯了一声。
“首长,您一起过来吃晚饭吧?”
萧瑾彦摁着眉心,正欲推辞,听到何俊又道,“向南和小墨也在,一起吧,热闹。”
萧瑾彦放落搁在眉心的手,顿了几秒,点头。
许元咋舌。
不禁地想起那天晚上,看到墨初鸢靠在首长肩上昏睡的样子。
三人进屋,显得不太宽敞的客厅狭小许多,尤其某人身上透着一股压迫逼人的气场,好像和他共处一个空间,便会窒息。
萧瑾彦视线落坐在窗口和嘟嘟玩跳棋的墨初鸢身上,仅是两秒,便移开。
吃饭时,他坐在她对面,墨初鸢一抬头,便能看到他。
他好像很累,眉梢眼角尽是疲惫。
期间,几人拼酒,玩起花样猜拳。
这时,嘟嘟喊着要喝汤,墨初鸢去了厨房。
叶菡的声音传来,“许元,我问你,咱们首长大人有没有女朋友?”
许元好像喝多了,笑嘻嘻的回道,“有啊,我们首长大人最喜欢黛莎,黛莎可是国外大美女......”
楚向南不胜酒力,靠在沙发上浅眠。
萧瑾彦浑不在意。
何俊敬酒,他来者不拒。
墨初鸢一只手拿着勺子,另一只手拿着碗,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他有女朋友......
心脏像被生生的划开一道缝隙。
疼,这么疼,疼到她没了呼吸。
他已回归正常生活,以后定然会交女朋友......娶妻生子......
想到以后每个夜晚,他会搂着另一个女人耳鬓厮磨,会对另一个女人宠溺入骨,她痛到恨不得死去。
这时,嘟嘟喊了一声,“姐姐,我的汤!”
她惶然回神,动作不受支配,一个不小心,一碗热汤落在地面,发出嘭一声。
萧瑾彦听到厨房传来声音,急忙站起身,走进厨房,握住墨初鸢的手,看着她手背上一片淤红,轻声问,“疼吗?”
简单两个字,却让她眼泪攸地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他手腕上。
萧瑾彦凝着腕上几滴泪珠,目光沉凝,想说什么,墨初鸢却已挣开他。
看着她恨不得避他千里的样子,他眸色一沉,转身离开,却听到墨初鸢哽咽念出三个字:“gou,hei,meng.”
好像是少数民族语言。
刚欲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墨初鸢先一步走出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