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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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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似天外来音的飘渺之声,让琼紫神魂模糊,有些分不清梦幻和现实。

    但她磕头跪拜的动作却倏地一停,几乎条件反射的抬起了头,看向那个俊美又冷酷,好似天神一样英武不凡的男子。

    男子却又漫不经心的再次重复:“让我为你指条生路,也并非不可……”后边的话,好似还在沉思,并没有完全说出来。

    琼紫怔愣过后却是猛然大喜,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面前男子,眸中含血,形容狼狈,“前辈有什么条件只管说,但凡琼紫能办到的,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完竟是又用起全身力气,“嘭嘭嘭”的磕起头来。

    “哦?即便让你叛出赫连家,你也愿意?”男子说的玩味,语气却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琼紫心中猛地狠狠一揪。她面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愕,看着面前男子一脸肃然的神色,清秀稚嫩的小脸上倏地露出苦笑,眸中的血泪竟再次喷涌而出。

    “前辈,那里还来的赫连家?此生若不能手刃仇人,琼紫再不敢妄称是赫连家传人,便连这‘赫连’姓氏,也不敢再用。”

    “……你这性子,倒是刚烈。”男子低叹一声,随后又道,“修道之人,本不应纠结如此琐碎微末之事。然,本君念你心性坚毅,赫连家又已灭族,既已无路可走,自此便拜入本君门下吧。”男子说完不顾琼紫面上浮现的惊愕,竟再次开口,“你可有异议?”

    “……前辈此话……可是当真?”琼紫不敢置信的质问出声,她声音微颤,带着惶恐和惊慌,小心翼翼的,却又带着难以压制的狂喜和难以相信。

    她眸中尚且有着氤氲的血泪,看着眼前男子的眸光却震惊讶异,好似根本不敢相信,她一个身具五灵根,体质废柴的女童,竟会得此逆天机缘。

    以前爷爷常打趣她,说她若不是生在赫连家,以她伪灵根的体质,能被外界三流修仙门派收为外门弟子,已是她的造化。

    却又怎会想到她命中竟还有此机缘,——一位百年万前坐化的上古大能,竟要收她为关门弟子?!

    若是爷爷知道此事,怕是即便是做了鬼,也可以欣慰满足的去投胎了吧?

    琼紫面上难以抑制的露出惨笑,血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噼里啪啦的打了下来。

    “哼,本君又岂会和你一无知幼童开此玩笑?你便说你应是不应。”男子声音中有着被质疑的不悦,他身上的威压倏地外放,琼紫竟是不受控制的狠狠吐了一大口鲜血。

    奇怪的是,这口血喷出,她经脉间的灵气运转好似畅通了很多,便连胸口处的剧痛,都好似减轻了许多。

    琼紫怔愣片刻,随后却是狠狠的磕了一个头,“谢前辈出手相助”。随后,却又是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前辈怜悯琼紫,收归门下,是琼紫大幸;承蒙前辈不弃,……琼紫愿意。”

    男子微顿片刻,随后才又道,“如此甚好”,声音好似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不近人情。

    说完这一句,男子便又叹了一声,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凄凉沧桑,“本君生前并未收徒,无人传承衣钵,一直颇为遗憾,今日,……”说到这里说不下去,竟是又叹道,“罢罢罢,本君师门在北,你便行大礼以示虔诚敬畏。他日若能出得了穹州,进入神魔大陆,再去师门将入门弟子礼补全。”

    穹州,便是现如今的天穹大陆。在百万年前,却只不过是神魔大陆南部边陲的一弹丸小地,称穹州。

    琼紫听男子口述“穹州”“神魔大陆”,心跳在瞬间加快。却仍是顺从的面朝北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琼紫又继续跪倒在男子面前,叩首,“徒儿静听师傅训诫!”稚嫩的童音中,有着远不符合她年龄的坚韧。

    颂祖训,述勉励,传信物,这是修道之人进入门派时必要经历的几道程序。当然,像是一些上古传承的修仙大派,颂祖训这一环节,往往被放在结丹大典上。

    意思也就是,只有迈入结丹期的弟子,才算是真正的宗门子弟。

    这也就只有那些底蕴丰厚的上古修仙大派,才有此魄力。

    男子满意的微点了下头,静默片刻,才意味深长的叹道:“丹鼎宗祖训,只有结丹期弟子才会被训诫,你修为不足,此项推后。”

    琼紫心神忍不住狠狠一动,男子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眉头一挑,却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道,“你遭逢家族大变,尚且从容理智,定力不凡;敏而好学,悟性极佳;品行坚韧,不骄不躁;倒也能称得上是一块儿良材美玉,为师颇感欣慰。只有两点你需慎记,——勿要因为家仇大恨,入了心魔;勿要贪功急进,损伤根基。”

    琼紫胸腹中涌起一股暖意,嗓音微涩的叩拜,“是。”

    男子点点头,看着趴伏在地上,狼狈的、小小的一团,右手轻轻一动,一个通体乌黑的芥子出现在手中。

    “为师身上信物不多,此芥子,乃为师先师所赐,如今,便赐予你吧。”

    琼紫抬头看躺在男子玉白手心中通体乌黑的芥子,眸光忍不住发直。芥子古朴厚重,上边雕刻着繁复至极的蟠龙纹,周边以流云纹衬之,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琼紫嘴唇不受控制的微微噏动,她双手在袖中握紧成拳,迟疑良久,终究忍不住问道,“师傅,这可是上古传说中,腹内自成一方空间体系,可植仙灵草木,可入肉体凡胎的须弥芥子?”

    “……果然不愧为师对你‘敏而好学,悟性极佳’几字点评。”

    琼紫不知此话是褒是贬,却仍是慌乱的解释一句,“琼紫在家族藏书阁苦读六年,曾看过一些上古大能之士撰写的见闻游历。”

    男子低叹一声,“勿需惊慌,为师并非对你不满。”沉吟片刻又道,“此须弥芥子,便作为为师赐予你的信物。”说到这里又道,“你不可长期停留为师坐化之地,为师便不能亲授你丹鼎宗炼丹秘术;须弥芥子中有一藏书阁,藏书万卷,有为师炼丹心得,亦有宗门一些前辈的炼丹手法祥记,等你滴血认主后,再行观看。”说着将须弥芥子递给琼紫。

    琼紫颤抖着手接过来,而后在男子的注视下,滴血认主。那芥子好似有自己的灵识一般,在滴血认主后,竟倏地套在了她右手大拇指上,严密贴合,竟可自动调节。

    “师傅,不知可有秘法……将芥子隐藏?”

    因为昆吾神剑,赫连家被乾坤二老屠戮殆尽。这教训太过惨重,让她不得不铭记在心。

    男子点点头,“你倒是谨慎。”接着又说道,“为师传你一套口诀,便可控制自如。”

    琼紫默念了两遍口诀,须弥芥子果真如男子所料消失不见,才放下心来。

    琼紫却是又忍不住道,“师傅,弟子还有两个问题。”

    “嗯?”

    琼紫垂首,“弟子丹田,”话说到这里,便被男子倏地打断,“你的丹田和灵根,有为师在,勿需担心。”

    琼紫心跳加快,强压着心头的激动点点头,却又道,“还有一事,弟子听师傅透漏,宗门应为神魔大陆丹鼎宗?”

    “不错。”

    琼紫面上的神色却浮现忧虑,“师傅既然是百万年前坐化的修士,定然知道天穹大陆现如今的情况。”

    上古史书记载,百万年前仙魔大战,以致将原来的仙魔大陆空间撕碎,分裂为数千万个独立的小空间;远在仙魔大陆的南部边陲的穹州,便被从中撕裂开来,经过数百年演变,成为天穹大陆。

    然而,因为位面的压制和灵气稀薄等原因,天穹大陆数百万年间无一修真人士能够突破元婴期,成功化神。

    传说,只有找到上古仙魔遗留在天穹大陆的上古神器——通天令,并伴之大乘期修为修士倾尽全力相助,方能打破天穹大陆上空的禁制。

    ——大乘期,修炼到大圆满之境,感悟了天地造化,渡过雷劫,便可得道成仙。

    男子道:“不错!”

    “那师傅肯定也知道要打破禁需要的条件。不说‘通天令’是不是后人杜撰之物,单需要大乘期修为的修士相助,便有些难以实现。”大乘期修士最多不过十万年寿元,现在距离古穹州被撕裂,已过百万年。即便有大乘期修士在仙魔大战期间,被滞留天穹大陆,到如今也必定坐化。如此,这一条件便无法满足。

    “‘通天令’并非杜撰。”男子却突然道。

    “什么?”

    男子漫不经心的将自己手中一直把玩着的一个黑色令牌,丢到她怀里。“这便是‘通天令’。”

    这令牌从这男子一出现,便一直被他拿在手里把玩,琼紫想不注意都难。却哪里想过,这竟然是……通天令?!!

    “师傅!”琼紫翻过令牌,直到看到那黑色令牌的正面,确实刻着“通天令”,三个藏锋敛势、笔意古拙的大字,终于控制不住的惊叫起来。

    她慌忙的将“通天令”丢出去,好似那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

    “胡闹。”男子怒声呵斥。

    琼紫却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师傅,既然你手中有通天令,未坐化之前为何不将通天令拿出?想必那时天穹大陆肯定有大乘期修士滞留,你们完全可以打开禁制。”

    “……”男子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低叹一声:“你可知当时为师作为丹鼎宗最有可能渡劫成仙的弟子,为何会来穹州此等蛮荒之地?”

    “莫不是,因为……通天令?”

    男子点点头。沉吟片刻,才隐晦的说了几句,“天现异象,本君机缘之下与穹州得此秘宝,却惨遭诸修士围杀,施展门派秘术方才得以逃脱。本君在栖霞山修复元神多年,始终无甚功效,最后只能坐化此地。哼,本君既回不去,又岂能让他们如愿以偿?痴心妄想。”

    说到最后语气竟愈发凌烈,那铮铮的杀伐之气,化作一道道罡风,以男子为中心四处震荡开来,再加上男子身上猛然爆发出来的强烈威压,琼紫不受控制的狠狠喷出一大口鲜血。

    “师傅……”

    男子从往事中回神,便见女童因疼痛而扭曲的一张小脸,她面上青筋直跳,脸色苍白如纸,口角溢血,身上的衣衫也被划开一道道口子,狼狈不堪。

    男子锋利如墨染似的长眉,微不可见的一蹙。

    琼紫此刻面上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惊慌恐惧。

    她的经脉,在刚才一瞬间,竟都被……震断开来!

    丹田破裂,经脉俱断,她还有……修炼的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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