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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笑意盈盈地向站在门口的亚历山大和妮娜挥手道别,然后迅速消失在阿斯塔纳街道的人群中。这对新婚夫妇背后的豪宅里还有一个人,妮娜的父亲,哈萨克斯坦总统哈卡斯夫。为了不引起关注,哈卡斯夫并没有出来送客,这也是老许自己的要求,礼节从来不是和互助会打交道的关键因素。
刚从露西亚越境而来的老许并不仅仅是来向新婚夫妇传达祝福的,作为互助会的全权代表,他和那位新任总统先生在楼上书房里谈了很久,主要的话题是粮食和铀矿。前总统纳扎耶夫死于兵变事件后,哈卡斯夫从内务部副部长一步登天成为这个国家的元首,貌似是因为哈卡斯夫统领的内务部在平叛事件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但他内心深处非常清楚,自己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除了把自己和互助会牢牢捆在一起,他实在没有第二种更好的选择。
为支持这位兵变中上台的政治人物,互助会已经做了很多,不但出动机器人部队协助剿灭拥兵作乱的国防部长苏曼,又针对预谋不轨的谢尔盖少校发动了鄂木斯克刺杀行动。哈卡斯夫今后要在这个位置上坐稳坐好,仅有武力功勋显然远远不够,一位合格的领导人必须在内政方面也有建树才能继续保持人望。
哈卡斯夫需要政绩,互助会责无旁贷。老许此行的主要目的一是达成粮食贸易协议,二是咨询铀矿开采事宜。
对于粮食贸易协议,哈卡斯夫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哈萨克斯坦一直是亚洲地区数一数二的农牧大国,国内可耕地面积约2120万公顷,每年向外出口粮食接近两千万吨。这些出口粮食分流一些到中国完全不是问题,何况互助会也不是白吃白拿,这些粮食的购买将按国际行情价格以美元或欧元支付,或者互助会提供可控核聚变关键技术作为交换。
法国人和露西亚人一直以核聚变技术为饵引诱哈萨克斯坦政府开放铀矿开采权,十多年时间过去了,哈萨克斯坦国内的民用核电站搞了好几座,但关键核心技术仍然牢牢掌握在外国人手中,哈萨克斯坦本国的技术专家根本无法独立建造核电站,与此同时大量产自哈萨克斯坦的铀矿资源却源源不断流入欧洲和露西亚,为这些国家的经济和军事建设提供了巨大助力。
负责关键环节的哈萨克斯坦官员当然知道内情,但这些人都被那些国际铀矿开采公司喂得饱饱的,只要事情没有闹到世人皆知的地步,没有人会关注这种不平等交易背后的真相。从表面上看,大量新建的核电站为整个国家提供了丰富的电力资源,国际采矿公司也为那些铀矿石支付了不菲费用,貌似一切都很正常。
互助会承诺将在三个月内完成向哈萨克斯坦技术专家组移交常温可控核聚变技术的全部内容,这些对智库来说简单至极的技术可以让哈萨克斯坦立刻变成世界一流的核电大国,不是数量上的一流,而是技术上的一流。包括美国在内,当今世界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实现常温状态下的可控核聚变。
作为交换,互助会只需要近三十年来反复勘探核实的全国铀矿资源分布详图。哈卡斯夫大致能猜到互助会要干什么,他只是叮嘱老许尽量不要造成人员伤亡事件。上次安秉臣等人把他的特警内务部队杀得片甲不留,这事情给哈卡斯夫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巨大阴影,他知道互助会的手段有多狠,根本不愿他们在自己地盘上闹出大事。
老许微笑着答应了哈卡斯夫的要求,随后提出告辞。
他还要去赶一趟五小时后的航班飞往乌克兰敖德萨,然后乘火车赶到基辅,接走一直托放在私人侦探事务所的三名小孩,他们是盘古基地汉特博士的孩子。拜科努尔行动之后,田建明迅速委托了一家乌克兰私人侦探事务所把三个孩子连绑带架从他们的姨妈家弄走,并辗转带到基辅某处别墅隐藏。毛子的报复心极强,迟早会知道汉特博士扮演的角色,那时候必定会对这些孩子下手。所以,老许此行的最后一站就是乌克兰。他要把那三个孩子带回盘古基地,这也是汉特博士的要求。
老许的真名叫许志刚,他战前是外资石油公司的雇员,精通露语、法语和阿拉伯语,又常年在外奔走,加上性格沉稳,心理素质过硬,被田建明看中后迅速从工程部地质勘探组转调到信息部。经过一系列培训和实践,老许很快升任外勤行动主管,虽然手下只有两个兵,而且都被抽调到江口码头那边,但他这个光杆司令好歹也算是排在田建明和李均后面的信息部第三号人物。信息部的人很少事很多,但老许并不觉得有多累,在智库和腕式终端的强力辅助下,整个信息部九名正式成员的工作成效远远超过了某些国家足有上万人的情报部门。
与面对海量数据和分析筛查的内勤工作相比,老许更喜欢充满各种危险和挑战的外勤任务。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周游列国居无定所的生活方式。互助会的情报特工没有任何私人收入,外勤任务津贴也寒酸到可怜,手上可供支配的资金从来不会超过两千美金,至于那些传说中豪车美女环围的零零七级待遇完全是梦中才有。
老许从来没有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因为他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正式成为互助会会员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彻底明白了这个组织要建立一个怎样的新世界。作为一个历经沧桑的中年人,他见识过无数的谎言和堕落,也对人性的本质有着深刻理解。因此,他最终选择了信仰作为自己生命的支撑点,而不是大多数人热衷的财富和权势。
“这个世界必须被改变,至少人类需要多一种新的选择。”他永远记得安秉臣在公议大会上的一句发言。
他惊叹于这个只有自己年龄一半的年轻会长居然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宏伟雄心,老许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成天只知道忙着在改装摩托越野大赛中展露风采,博取靓妞的欢心。那时是他生命中难得的一段逍遥时光,后来是家族企业的破产,后来是父母的双双病亡,后来是自己不得不承担养家糊口的重任。岁月和工作磨平了这个昔日飙车党的棱角,也让他锻炼出一双慧眼,能够轻而易举看透大多数用来隐藏真相的伪装。
他从未公开发誓要效忠安秉臣,但他决意追随那位年轻会长的梦想,哪怕所有人都背叛离去,哪怕为此献出自己的一切。因为他相信,智库会见证一切,而他将能在这见证中获得真正的永生。
老许收起无边思绪,把自己租来的老轿车停在荒郊野外,然后徒步走了三公里来到一处岩壁下,荆棘密布的山脚有个巨大缝隙,他乘坐的六足运输车就藏在里面。
他登车进入密封舱后在前面驾驶座上拿回了自己的腕式终端,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移动存储器,那是从哈卡斯夫手里得到的哈萨克斯坦全境铀矿资源勘察数据图,这些数据从未在互联网环境下公布,仅存于哈萨克斯坦国家核能署的内部工作局域网。
数十g的存储内容被导入腕式终端,然后通过星网上载到智库,整个过程只花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但老许仍然抽空启动车载四元相位扫描仪检查了一遍周围三公里内的情况,除了地表下活动的鼠类和蝎子,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传输完毕后,他打开了全息控制界面上的呼叫菜单:“六零零三呼叫鼹鼠小组,六零零三呼叫鼹鼠小组,听到请回答。”六零零三是他的互助会正式会员代码。
三维全息图像中闪出一张熟悉的女性面容,他记得这张脸,应该是工程部地质勘探组的一位姓杜的女同事,想不到也被抽调到新成立的资源部来了。
从那张脸上的笑容来看,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但这种时候显然不是寒暄叙旧的时刻。
“六零零三,鼹鼠小组已经收到你传送的数据图,智库正在根据零号机体对地下的扫描数据作出调整。”
“你们那边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施工?”
“预计十五个小时后才能开工。”杜女士说着这话时,眼角余光瞟了一下舷窗外面。她听到的轻微动静应该是两支护航机动骑兵中的一支从身边跑过去发出的响动,此刻她也坐在一辆六足运输车中,后面跟着十二台五号机体和另外二十台六足运输车。
他们早已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距离边境超过一千公里。智库正在根据六零零三号获得的铀矿分布数据重新调整采掘计划,计划修改完毕后,这支庞大的车队中的十二台工程采掘机体将在地表浅层掘出一个足够大的地下作业空间,随行的四十只卡鲁会把六足运输车上的模块化部件组合成一座提炼分离站,接下来那十二台工程机体将潜入地下深处,然后实施高效的铀矿采掘作业。
“十五个小时?那我先忙去了。”老许从驾驶座下面抽出自己乌克兰之行的新护照和机票,他的航班还有三个小时就起飞。
“一路顺风,六零零三。”姓杜的女工程师挥手到脸前道别。
“祝你们丰收。”老许说完话立刻关了腕式终端,揣好护照和机票,小跑着回到公路边的轿车上,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三小时后,他坐在飞往乌克兰的民航客机经济舱里吃了一份味道糟糕到极点的快餐,然后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