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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坏消息远还没有到此结束。
余坤用手里的激光笔点了一下身后的地图,画面又缩小到全国疆域。
“全国情况的恶化程度也超出了战前最大胆的预测,自从露军以弹道导弹轰击我国中部地区多座城市,破坏国家级通讯光缆干线后,华东至东南沿海地区一带,有七十五处未直接卷入战火的城市或地区自发切断与外界联系,这些城市或地区既不响应救国委员会全民抗战号召,也不作出任何表态,隐约有脱离中央独立行事的趋势。某些地方还发生了针对政府工作人员,甚至武力对抗国防军的恶*件,其中尤以上海立墙锁城的影响最为恶劣。”
“混账东西!目光短浅的鼠辈,叛徒!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没有国,哪里来的家?!”有人把茶杯重重顿在桌面上,完颜永贵侧目看去,居然是那位脸色蜡黄的精瘦老头耶律刚。
“这些人注定不是和我们一条心,最后十有*会走到露西亚人那边去。对他们,绝对不能手软,否则整个国家整个民族都会深受其害。”一位穿武警中将制服的红脸老将军声音洪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完颜永贵迅速对照了了一下名单,判断出这位将军是武警西南总队政治部主任慕容胜。
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愤慨的表情,这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尖锐声音从左侧最边上响起:“凡事都有因果,现在这个局面,就是和平年代疏忽了********的结果。一味追求经济建设,没有原则不讲路线,最后果然是捡了芝麻丢西瓜,舍本逐末的惨痛教训啊!”发言者说着话竟然站了起来,这是个身形敦实的北方汉子,尽管岁月的力量让他的脊背有些微驼,但那依旧厚实的肩膀和修长粗壮的四肢表明,这人年轻时多半是个热爱运动的体育健将。只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和他这身胚实在毫不相衬。
这人是司法部副部长宇文治,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当然不是因为他那公鸭嗓似的尖锐嗓音,而是他长年以来极力鼓吹的********至上路线。
宇文治一直是国内左脚派阵营的领军人物,这个政治派系主张将社会人士分成两类,一类是走路先抬左脚的人,一类是走路先抬右脚的人。根据人的心脏生长在身体左侧的科学依据,抬左脚的人必然更容易从心脏获得血液供给和养分,因此他们必然比先抬右脚的人更健康,也更聪慧,所提出的各种观点也更趋于正确,对整个社会的贡献明显也更大。左脚派人士主张行事雷厉风行,以高射炮打蚊子的手段整肃社会清理异己,直到最终实现理想中的大同极乐世界。左脚派人士行事狠辣果断,几年时间下来倒是做了不少立竿见影的大事,因此在民众当中颇有些影响力。
听到宇文治开始跳出来抨击战前政府的治国方针,包括完颜永贵在内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
果不其然,席位右侧很快有人给予了回应:“露西亚人觊觎我国中宝矿,强盗进家烧杀掳掠,怎么会扯到经济建设有罪上去?难道按宇文副部长所言,整个国家大搞阶级斗争,全部向左脚派人士看齐,那露西亚人就不来入侵了?”
完颜永贵垂下目光,开始打盹蓄养精神。他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这位是宇文治的宿敌、右脚派党魁拓跋力。拓跋力出身红色贵族世家,几代经商谙熟交易之道,全球范围内但凡做生意的跨国巨腕,无一不是他家中往来谈笑的座上宾。
拓跋力原任商务部部长,战争爆发当日因正出使东南亚诸国而侥幸躲过一劫。这人在政治上力主国家发展应走全球化路线,通过市场经济和普世价值的渗透彻底与世界各国融为一体,不分你我再无彼此,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乘谋略完成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价值观的输出大业。
拓跋力和他的追随者们始终遭到以宇文治等左脚派的强烈反对,他们被左脚派人士视为骑墙投机者,甚至被上升到卖国求荣的级别,而宇文治等人在拓跋力眼中却是一堆茅坑里的石头,坐井观天不思进取之辈。本来没有右脚派一说,但官场上有好事者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将与宇文治等左脚派作对的官僚们统统戏称为右脚派,流传开来后大家都觉得形象生动,遂沿用至今。
熟悉这两位的都知道,无论何种场所,但凡两边唇枪舌战一开,没有几个小时决计收不了场。上届救国委员会提名宇文治时,估计也同时想到了拓跋力。这两个人和他们所代表的阵营一样,已经成为某种特定的政治符号。让这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共事一堂,这种安排本身就包含了深谋远虑的策略,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智慧。
随着辩论的展开,宇文治从生物优势论延伸到左脚派无可厚非的工作成绩,言辞之间,他开始旁敲侧击地指责拓跋力及其亲信的贪污腐化和无能,而拓跋力则毫不客气地以滥用职权,破坏社会生产力的倒行逆施罪名来反击对方。
“两位委员,我们能不能暂时放下成见,商讨一下当前的对策呢?”石友安黑着脸出言劝解,从大会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根据专家的建议,十小时的安全期限还剩八小时。
“够了!”完颜永贵听不下去,猛地立身站起来大喝一声。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归于寂静。
“要吵架的,找个时间换个地方吵!我们今天是来商议大事的,大会需要讨论的问题还有很多。这么吵下去,开到明年都没有结果!”他的目光恶狠狠地扫过刚才还在脣枪舌剑交锋的两人。
拓跋力冷冷一笑,只是把目光转开,也不说话。但宇文治可就没有这种涵养,他被刚才那一声暴喝打断了思路,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服完颜永贵。
“你又算老几?我也是委员,为什么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现在是不是已经不讲民主集中制了?还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宇文治像只斗红眼的公鸡,瞪着完颜永贵,一副永不言败的模样。
完颜永贵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具体对策,不需要路线和理论,也不需要分出好人和坏人。”突如其来的战争确实提供了无数平步青云的机会,但抓住这些机会爬上来的并不都是真正有头脑有能力的人。
“具体对策,好啊!我们左脚派人最讲究的就是办实事看行动,那你说该怎么办?发动群众?某些利欲熏心之辈折腾了这些年,现在还剩多少群众相信我们?还有多少人愿意跟着我们走?”宇文治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神色,尽管情绪激动,但他的言辞逻辑却丝毫不乱,一瞬间又把话题转到了对右脚派人的谴责上。
完颜永贵听得眼冒金星,正欲勃然大怒时,坐他旁边的独孤群却冒出来插话:“各位,大家听我一句,河山之固在德不在险。当务之急首要的是重聚人心,人心散了,什么工作都没法开展。”
完颜永贵听得心里叹气,这胖子和十年前一样,仍然擅长和稀泥打酱油,力所能及的尽是些不着边的调调。收拢人心,现在来得及吗?
他大步走上主席台,站到了余坤旁边:“目前局势凶险至极,外有强敌大举入侵,内有虎狼蠢蠢欲动,这个时候还谈什么收拢人心?面对外地内患,用什么才能换得他们回心转意?怕是献上在座诸君的人头也没有用吧。”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包括宇文治在内的所有人都无可辩驳,只是看着完颜永贵,等他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既然以身伺虎也未必能保全平安,那我们只有拼了!太祖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现在,这个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民心不稳,军队也乱了,很多地方的部队也不怎么听指挥了,少数别有用心之徒隔岸观火,待价而沽。我看我们应该感谢这些人,是他们让我们看清了真相,也看到了唯一的出路,那就是斗争到底!”完颜永贵审视着七位委员的表情,有人陷入沉思,有人面露不屑,但是让他满意的是,没人有开口反驳的意思。
“我个人的意见只有两点,就两点。”他提高了声音,努力让自己的讲话变得简短有力。“第一,我强烈建议救国委员会结束此前分散行事的工作模式,我们是一个凝聚的集体,也是这个国家的象征。只要我们在一起,这个国家就还有最后的希望。只要我们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如果因为担心安全而继续保持各行其是的工作模式,我们的灭亡只是个时间问题。我们必须站出来,做有担当的领导人,至少也要装个样子,为下面的人做好榜样!”
“第二,我们需要建立一支新的军队,一支绝对效忠于救国委员会,不怕流血牺牲敢于战斗的军队。国防军大部分早已糜烂至不堪大用,中部和南部地区尚存百万兵力,只可惜这些太平兵里真正敢战能战的十中无一。我是国防部的,这些内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们不仅需要一支更强大的军队抵御外敌,也需要这支部队来震慑和对付那些别有用心的叛乱分子。我相信,在我们做好第一点的前提下,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爱国者愿意加入新军,他们将是我们走向胜利的保障,也是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唯一希望!”
“我们用什么建立新军?现在各地粮食紧缺,基础生活物资匮乏,就算是想从牙缝里挤,也得有挤的地方啊!”下面的拓跋力发出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