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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翼回了家中,没见着年艌诗,却意外遇到了栗姬。
自家妹妹还真是折煞老哥了,这才多久,娶妻纳妾又升官的,而且向来与自己不合的靳倾沁,一路上也不甚黏糊,美女如云让他怪不适应的。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归期,年艌诗脸上却没有太多久别重逢的表情,相反像是打上了一层寒霜,而且还带了来一个同行的“男子”,陆见翼出师未捷讨了个没趣,当晚年艌诗也没有睡卧房,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只有一张卧塌,上面的毛毯还是年艌诗当初怕陆见舟着凉给送来的。
现在孤零零地摆在那里,在小寒里显得有些孤寂。
“进来吧。”门外的陆见舟听了,也庆幸不用吹风了。
“你既然实为女儿身,就不必见外了,我伏案而息,不介意的话你可卧于榻上。”年艌诗对陆拾柒有说不上来的好感,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那种气质跟陆见舟实为相近,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想起她一直伴随左右,可能也正因为这样,才有些相似吧,“怎么我听话回来了,却不见她?”
陆见舟有些惆怅:“中午不是还一起吃得饭吗?”
“那是陆见翼,不是陆见舟。”年艌诗笃定道,“陆见舟绝不可能对我那样阿谀奉承巧舌如簧,她从来不敢用正眼看我。”
要不是因为现在占着陆拾柒的身份,陆见舟真想亲口问问年艌诗你哪里来的优越感!
“只能说郡主也有眼拙的时候。”陆见舟敷衍着说道。
“你们都打定主意了要瞒着我是吧?”年艌诗积蓄的愤怒爆发了,“你告诉陆见舟,她不出来见我,我就逼她出来!”
“你怎么逼...”陆见舟看着年艌诗,虽然不知道她打算,但是感觉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已经将将军府给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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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见舟跟年艌诗一起起了个大早,然后就去了帐房?
陆见舟眼睁睁看着年艌诗以陆家媳妇的身份流水一样哗啦啦以掏空的架势取了几叠复几叠的银票出来。
“郡主...你要做什么?”陆见舟很怕怕,“你是要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吗?也用不着如此大张旗鼓吧?”
“我并没有什么想买的,我只是想花她的钱。”年艌诗嫣然一笑,嘱咐几个伙计帮忙抬上跟着了。
陆见舟只得吩咐常欢,快点把这事给陆夫人禀报了,还遭到了白眼:“我家少奶奶花钱,关你什么事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陆见舟:“!#!¥#%¥#%%¥……%¥!!”
之后年艌诗便开始了高调的挥金如土之旅。
先是席卷了京城各大首饰行,再是绸缎庄,奢靡一上午,才在会宾楼点了满汉全席,却只吃了几口。
陆见舟肉疼:“你点这么多吃不完又不打包,不要浪费了...”
“也没有花多少银两。”年艌诗轻松地说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陆见舟讽刺道:“比起那些无用的金银珠宝,奢华首饰,这钱倒确实也花得不够冤枉!”
年艌诗给她碗里夹了一块鲍鱼:“反正花的也不是我们的钱,你就安心吃吧!”
“陆府又不是金山银山,富不过三代,照你这样败家,谁养得起你!”陆见舟没有动筷,继而谴责道。心想你拿钱的时候就用的我的名号,不是我的是谁的钱了??
“这么认真干嘛..”年艌诗含笑看她,“我也没想到陆见舟的私房钱这么耐花的,这么快就见底了。看来我还要去那秋瞑居一趟,看她有没有什么可以变卖的家产。”
那些钱大多被换成无用的珠宝首饰,或是不能二次出售的绸缎,再加上铺张浪费地请客,当晚就只剩下七七八八了。
虽没有很多,但真的是陆见舟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俸禄,想着以后有机会用在该用的地方的。
所以第二日年艌诗又说要取了陆见翼的钱出去潇洒,陆见舟终是将她拦下了:“你用见舟的钱可以,见翼是她哥哥,又哪里惹你了?”
年艌诗不以为然:“陆见舟的哥哥不就是我的哥哥?再说我名义上还是陆见翼的妻子,妻子花丈夫的钱不是天经地义么?不仅是她哥哥的,我还要花她娘的,她爹的,她小妾的!你看上去跟她关系这么好,我也要花你的!”
“你若是真的用在正道,我也没资格说你!可是你这样奢侈浪费,就有悖常理!”陆见舟止住她,愤慨道。
“怎么才算正道?”年艌诗也不恼,反问道。
陆见舟想了想,逐字逐句道:“比如说捐献工程,扶贫济世,还有...还有给需要帮助的人什么的...”
“这样啊...”年艌诗听罢,将一叠银票扔到了街上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女孩碗里,吓了人家一跳。
“你干嘛!”陆见舟见着心疼死了,可那个小女孩一直磕头谢恩,又不好去捡回来...
“听你的话扶贫济世啊!”年艌诗理所当然地说道,把一卷银票凭空挥舞了出去,登时满街的人都伏地争抢了起来,“走,我们去官府问问,还有哪里需要赈灾扶弱的?”
“你疯了吗?!”陆见舟恼了,“给我住手!”
年艌诗被陆见舟直接拽回了将军府中,迎面就遇上了正好要出去找她的陆夫人一行人。
“外面传的可是真的?”陆夫人脸色奇差,问的却是陆见舟。
陆见舟还未开口,年艌诗已经甩开她,将双手盘在胸前,颇为恶劣地说道:“陆家还真是穷,陆见舟的钱几顿饭就吃完了。”
“我家见舟招你惹你了?你这两日平白无故用她的钱招待全城宾客,弄得满城风雨,到底是为何故?”陆夫人问话时,面色已经铁青,“你这是要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才心甘么?”
年艌诗也有些后悔,当即又收敛了表情,冷然道:“她不是死了吗?死人的钱留着还有什么用?”
陆夫人是知情者,年艌诗便迁怒给了她。
“你...”陆夫人指责不起,已是怄气晕倒,“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见舟在天之灵不会原谅你的!”
所有人都去扶陆夫人的时候,年艌诗却还是看不出一点变化,反而有些自嘲地说道:“是啊...不会原谅我的,那就让她出来,跟我气你一样报复我啊。”
“年艌诗!”陆见舟见她将家里弄得鸡飞狗跳,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年艌诗就是这样猖狂,自己此时也没有资格去管她。
陆见翼有些不可置信:“艌诗...你怎得突然如此?”
年艌诗走到陆见翼面前,意义不明地看着他道:“陆见翼,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陆见翼被问地无地自容..想起陆见舟曾经跟自己描述过的年艌诗,没想到她当真是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我...我自然是喜欢的...可是你这样铺张,我还是觉得不对...你要是实在心情不好,倒是可以用我的钱,见舟又没有错...”
年艌诗朗声笑了一下,忽然指着一旁的栗姬道:“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要娶她?”
“我...我...我不知道...”陆见翼答不上来,陆见舟没跟自己提过这事啊,“总之我只喜欢你...”
“那就休了她。”年艌诗轻松地说着,浑然不顾栗姬的面子,“现在就休。常欢,拿文房四宝来。”
陆见翼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有动笔。年艌诗等了半柱香,调笑道:“看来你也不是多喜欢我,以后不要再口口声声说爱我了,会让别人真以为你的爱有多深了。你不配。”
“不是这样的...”陆见翼慌了,就要下笔,年艌诗却转身离去了。
她兀自来到会宾楼,站了几秒,朝上看了眼,往事历历在目,那是陆见舟曾经爬过的窗户,可是那人已经消失很久,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
年艌诗想到这里,竟开始落泪。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终究还是承受不起爱而不得的伤痛。
陆见舟看着心疼,给她递了一张手帕,年艌诗却没有接,而是用袖口擦去眼泪,进了会宾楼,对立面笙歌起舞的浪子书生们宣布道:“老规矩,今天心情好,大家纵情欢畅,本郡主给你们买单!”
“你又要做什么!”陆见舟气恼,一把抓住了她。
“放心,我是用自己的钱买单,不用你们家陆见舟的!”年艌诗还是那种捉摸不透的笑,却让陆见舟苦涩异常,“你要是看不惯我,就跟她说去,让她来找我,告诉她,她让我不喝了,我才停。”
她选了一处空位便坐下了,马上有很多男子跃跃欲试上前敬酒。
年艌诗一直笑,畅所欲言,她其实不擅饮酒,只是这一次却放纵了自己,好像终于明白了何为“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
年艌诗喝趴了,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那是一个很像陆见舟的影子,连声音都很像,这些天也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从她的瞳孔里可以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是那样的不堪。
陆拾柒能看到的,陆见舟不可能不知道吧?
想到这里,年艌诗恨不得自己醉地再彻底一些。
“艌诗,别喝了,我们回家。”陆见舟将她背起,穿过人潮走了出去。
已是夜深,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几个居民楼的灯笼亮着,显得有些空荡。
“陆见舟...你不是最听你娘亲的话么?为什么我把你娘气晕了,你也都无动于衷?”
“陆见舟...你不是很喜欢为栗姬出头么?我都逼你哥当众羞辱她了,我犯了妒啊...”
“陆见舟...你不是说最讨厌蛮不讲理的女子么?我把你的钱都花光了你都觉得没关系么?”
“陆见舟...你不是说要时时刻刻守着我么,快看这么冷的天,要是我又发病了怎么办?”
“陆见舟...你不是不喜欢我对别人笑么?刚刚我对着那么多人来者不拒,你也不管我了是吗?”
“陆见舟...你不是时时刻刻想着要休我么?我现在七出之条都犯尽了,你倒是出来休我啊...”
......
陆见舟听得心里一片荒凉,却答不上话来。
最后,在料峭的寒风里,年艌诗在她耳边轻声醉语,异样的哀婉情碎:“陆见舟...你当真不要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