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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看着他,问:“可你最后为什么还是答应了呢?”
鲍廷然捂着脑袋,十分无奈地说:“我一直以为,时间可以磨掉,最起码可以减轻我对张屠夫的恨意……可是张屠夫,他对我的侮辱已经深入骨髓,每天深夜我都会被在噩梦中的重现这无比耻辱的一幕所惊醒。
“你说,我何必为一个仇人的死活纠结一个星期折磨自己呢?我不想因为只是一时心软和害怕,放弃了这一辈子唯一一个能干掉张屠夫的机会,然后后悔一辈子,郁郁而终。所以,我要杀他!我必须要杀了他!
“至于风险,我当然清楚。但是,他们这个组织肯定不是刚刚为了我才存在的,我甚至上网搜寻各种至今未破的陈年杀人大案,脑洞大开,总觉得这其中会有‘沦落人互助会’的影子。他们杀人肯定杀出经验来了,不会因为我的事就栽了。”
于果瞥了他一眼:“可你没有经验。”
鲍廷然不服:“谁也不是第一次就杀人,我为了这件事也研究过,历史上最著名的那些杀手,他们正是因为被人现了,不太成功,才流传千古的。真正厉害的杀手,都隐匿在历史长河中了,谁也现不了!只会跟你一起讨论这些杀人案件,还装得啥都不懂!”
于果见他还有些见识,不由得会心一笑,暗想:“的确如此,异人控制全球,但普通人类却并不知道。至于整个主线世界的宇宙奥秘,恐怕除了拥有级穿越系统的我之外,连其他的异人,哪怕四阶、五阶异人也都不知道了。”
鲍廷然继续说:“所以,我相信组织上也不会轻易要我去杀人的,总得培训吧?我相信从我干活儿的手艺来看,我转行的话,手艺也不会差!所以,我想了很久,终于在周末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想通了……我要张屠夫死!
“因此,我还按照原先的约定,跟上周一样的时间和地点去见了梁奔。梁奔见到了我,眉开眼笑,说用不着问,就知道我真的下定了决心了,这真是可喜可贺,是明智的选择。我只有苦笑,看来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但他的自信笑容,也给我吃了很大一颗定心丸。
“我就和他具体商量如何做,可他拒绝透露,跟我说只要一个月时间即可,具体哪天不会通知,张屠夫必然会死,到时候看媒体报道就行。当然,也有可能会失踪,所以媒体未必会知道。但张屠夫是必死无疑了。
“我还是不放心,问他怎么证明?他说:‘兄弟,终究有一天,你需要用你的任务来偿还我们为你杀人的业务。所以,当我们的人出现时,第一,你必须杀我们指定的人,第二,我们杀人时都会拍视频,你会看到张屠夫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说服力,他又强调说:‘记住,张屠夫如果失踪,那是最好的杀人方法。我们杀人都是尽量能让人失踪为最佳方式,实在不行,才考虑其他的,诸如毒杀,勒死,万不得已,才用血腥的方式。这不单单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也客观上保护了你。’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问他:‘你要我杀的人,一旦是我的亲人,怎么办?’他笑得很古怪,说:‘我得夸夸你,你是为数不多能主动想起这个问题的会员。没错,还真有这种可能。但我们都是很人性化的,即便真有人要杀你的亲人,我们也不会让你来干。’
“我大惊失色,问:‘这么说这是很有可能的了?’他的笑容变得冷酷:‘不错,到那时,你也阻止不了,不然,也会连你一起杀。’我吓得浑身剧烈抖,他却说:‘已经晚了,你已经是我们组织的一员了,不可能退出了。’
“我正后悔万分时,他突然把语气缓和了,和颜悦色地说:‘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我刚才是逗逗你。我们也会适当地调查会员的背景,你是单亲家庭,你父亲是个环卫工人,对吧?谁会杀一个老实本分兢兢业业的城市美容师呢?环卫工人不会树敌的。树敌,也未必回找到我们,你放心吧。’
“我给他这么一说,心情又有些缓和了。可我还是隐隐有些不安,因为他们说过不调查每个人的家庭情况的。梁奔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组织上是要调查的,不然也不可能及时找到我,但成员和成员之间,是不会知道的,也不准私下交流打听开小会。
“我下定了决心,说那就等他的好消息。他却说,下次见面,只有可能是让我杀人,以及给我看我的仇人张屠夫死亡的具体形象,在这期间,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暂时不见面了,让我自己多关注网上的消息。
“我又开始了惴惴不安的漫长等待,可以说心里特别地焦虑,这种难过的程度,竟然不亚于我不断回忆张屠夫羞辱我的一幕,以及我该不该杀张屠夫。再往后我依然没有什么好的睡眠质量,还是各种噩梦,只不过内容变成了张屠夫各种恐怖的被杀场景。
“此时,我更庆幸我那个女朋友离我而去,否则,我的行踪很难隐秘,我焦虑的表情也会被他察觉。我虽然很谨慎小心,但毕竟不是演员,不可能演得完全若无其事。好在我很孤独,除了我爹,没人关注我,我二叔也不关心我,就知道过年时对着我们一家吹牛逼……”
路晨心想:“你二叔算不错了,你爹去世,你二叔一直是在帮你忙前忙后,虽然是亲戚,但亲戚也未必就一定都能做到这一点……”
正想着,突然收到一条短信,看到内容后,虽然内容跟自己的猜测完全一致,但还是不由得脸色一变,也分别给于果和张晓影看过了。
短信是韩增和陈阳光来的。他俩自从在监控室里听到鲍廷然说张守信的名字后,就立即寻找到张守信的身份证和常用手机号码,但根本联系不上,手机没信息。
后来联系半岛派出所查此人,却现家属早就报过警,此人已经失踪一个月了,家属急坏了,可怎么也找不到。
路晨心里一沉,感觉这个案子的背后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最起码,这不是什么简单地利用社会仇恨而诞生的新型诈骗案,更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确有其事。
张屠夫……难道真的死了?
鲍廷然只是这张大网里网罗的一只小小的磷虾,在这张网里,还有很多大到无法想象的鱼,而撒网的渔夫,更是一个隐藏在繁华都市背后的可怕人物,绝不逊于当初的曹校长,甚至还犹有过之。
甚至她产生了更可怕的想法:“莫非……鲍廷然的父亲鲍飞被肇事车辆撞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人为制造的车祸?”
于果也收到了一条短信,是童雅诗来的,还挺俏皮地问:“好啊,哪有这样的司机?领导忙里忙外,累得要命,还是没忘记司机没吃午饭,正打算寻找司机呢,司机却从舒特机械厂离开了,电话也不打一个。”
于果笑了,回复道:“谢谢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猜得到路晨接的这个案子很复杂,所以没打电话给我,而是短信。这案子的确很复杂,我们正在审讯嫌疑人。”
“既然真的在忙,就不打扰了。也谢谢你,知道我不方便接电话,也没打给我。周末说好的请你们吃饭,不准爽约哦。”童雅诗的回复带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看得出今天她的访谈节目完成得十分成功,等于做了一个大大的广告,心情果然很好。
放下:“张屠夫死了吗?”
鲍廷然想了想,说:“大概也就三个星期后,我在休班,而我爸爸去街道办事处领取某企业对环卫工人放的福利,还要开会言什么的,暂时不会来,我就在家待着看电视。我们那个地方很杂很乱,我这样的本地人不多了,都是租给外地人,我是最穷的本地人……
“每天来看房租房的人也络绎不绝,不一会儿就有人敲了我的门,说要租房,可我没打算把房子租出去啊!我一开始不理他们,谁想到他妈的越闹腾越厉害,我也不敢惹事,只能打开门打算威胁他们再闹就报警了。谁料一开门,竟然看到了梁奔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我心里一咯噔,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下升起。梁奔一进门,就转身把门关上,随后从包里找出一个精巧的单反,示意我插上耳机。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听到张屠夫的哭喊惨叫声,说求求你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
“因为我从没见过仗着自身人高马大就牛逼哄哄的张屠夫还会求饶,这是多么爽的一件事?我的心底一下子喷涌而出的复仇快感难以形容。但事实是我只看到张屠夫满脸酒气地一路快跑,一直到跳进水里,扑腾挣扎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接着就死了。
“梁奔面不改色,谈话时就像是在说杀一只鸡,他说:‘杀这个几乎可以算是巨人的人,是有难度的,任务越难,越有挑战性。既然不能力敌,那就智取。找了个他单独行动的夜晚,我们派出的杀手先是悄悄将他药晕,然后灌下了大量带有迷幻剂的酒,再把他扔进水里。’
“我相当吃惊,问他要是张屠夫的尸体被人现了怎么办。他却谈笑风生,说现了也无所谓,会被看成是自杀,因为杀手从头到尾没有留下毛和指纹,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这迷幻剂也是毒品的一种,杀手会等他醒来的时候突然掏出枪吓唬他,让他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