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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奇怪。
一起做好事的朋友之间往往很少能结下特别深厚的友谊,反而是一起做过坏事的人之间更容易肝胆相照。
也许那些喜欢做好事的都是强大到不需要朋友的人,而那些经常做下恶行的都是些内心软弱无助需要抱团取暖的懦夫?又或许做好事的时候人总是处在相对虚伪的状态中,反而是作恶的时候更接近人性的真相?
白云堂和玄门在江湖上势不两立。作为天然的敌人,白云堂的两个少年和玄门与天师堂的一双少年男女之间是很难建立友谊的。之前他们都被师门长辈硬派到李牧野身边的,虽然不能相互为敌,却也不会有发展出同仇敌忾的情义的打算。
不过最近这种情况出现了变化。
特调办接连办了几个大案子,主力军就是这四个年轻人。他们在某位江湖大败类的指导下,一起构陷害人,一起收刮财富,无所不用其极的将卑鄙无耻进行到底。一次次在某人的压迫和蛊惑下挑战以往多年形成的道德操守底线。每当他们觉得自己错了的时候,总是能从某人那里得到合情入理的解答。
以恶制恶,以邪制邪,以更坏对付坏就是对美好和善良的保护。
不要以为你们用了卑鄙的手段就是卑鄙的人。
这世上只有卑鄙的目的和结果,没有卑鄙的手段。
做坏事不等于堕落,做坏人才是真堕落。
杀富济贫的好汉,和祸国殃民的高官谁是正的,谁是邪的?
你们构陷除掉一个赃官或者一个造假的奸商,看到了他们家人的泪水就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你们有没有顺便看一看在他们没倒下以前,这些流泪的家人们做过什么?那些被他们坑被他们害的人又经历过什么?
如果法律可以解决所有正义缺失的问题,那这个伟大国家为什么要存在咱们这种法律之上的特权?
知道你们存在的价值吗?知道特调办存在的意义吗?知道我为什么接受这个位置吗?知道咱们这个单位从成立起就注定了不会长久存在吗?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不会长久却依然投入了这么多资源进来吗?
因为人生苦短,不要等到进棺材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这一生都活在别人设计的规则里。你们不应该只是门户的弟子,甚至不应该只是特调办的一个成员,你们应该属于一个信仰或者信念,这个信仰不是我传递给你们的,而是你们自己发现并认同的,它只属于你们自己,当信仰一致的时候,你们就是一个整体,否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现在的特调办里,已经没有白云堂和玄门、天师堂。只有四个人格独立信仰坚定的顶尖杀手。
演武场里,恶来刚跟袁泉交过手,他的枪法本来就强,学了新的枪械格斗术后,实力就更强了。袁泉基本上完败给了他,但最终关于生死结果的测评中,他们却斗了个平手。袁泉不善进攻,但他擅守。
天下至柔者莫过于水,润物无声,凝聚成冰,可柔可刚,无处不在。袁泉出身天师堂的水戏袁门,他把对水性的了解揉进了枪械格斗技术中,所以他最擅长的是卸力和防守。而当他抓住机会的时候,又可以刚猛无俦,以命搏命。
训练结束,四个年轻人经常会坐在一起小聚一番。如果总是在较量武技未免太有些无聊。偶尔也会讨论案情,或者闲聊一些年轻人之间的话题。
姬雪飞是四个当中技术最逊的,但她却是当之无愧的核心人物。不只是因为她是女性,还因为她更全面的能力和高人一等的感知能力。当初在幼狮榜上她名列第一,除了出身玄门这个因素外,在精神领域她的天赋也的确是最高的。所以每当聊天讨论的时候,总是她掌控话语权。
这是李牧野鼓励他们经常做的事情,既可以促进团队建设,增进彼此了解和信任,也可以相互倾述来减少心中积累的阴郁情绪。刻苦的训练可以释放他们心中的压力,但精神方面的问题,只能靠他们彼此间的沟通和相互理解来排解。
特调办要做的是非常事,必须有一支非常的团队。
“小白起,听说你在中原受了点刺激?”姬雪飞冲着白起大咧咧说着,递过去一罐啤酒。
白起接在手里,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点头道:“宰了个瞒报矿难杀人灭口还逍遥法外的煤黑子,安了个勾结境外邪教盗卖情报的罪名,杀这个人我没什么可犹豫的。”
“那就是他家人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他老婆和孩子早就送出去了。”白起道:“让我觉着有点不好受的是他十几个情人当中的一个,那女的自杀了,我亲眼看着她摔死了自己的儿子,然后杀了她养的一条狗,那条狗被她捅了一刀,伸着带血的舌头冲她摇尾巴,然后她招手把狗喊过去,又捅了第二刀,那条狗死也没咬她一口。”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袁泉道:“这女人倒是生了一副忠肝义胆,可惜跟错了人。”
“我主要是恨那女人摔死了自己的儿子。”白起道:“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已经泯灭了人性,所以不值得同情,但那个孩子真是无辜的,叔说这叫间接伤害,没办法避免,我总觉得咱们还应该做的更好些。”
“她不是泯灭了人性,而是用狼性代替了原本的人性,其实也可以算作是一种人格方面的进化。”恶来说道:“这里头有社会的因素,但更多还是个人经历和人格承受力的因素,不幸的人多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变成了狼。”
姬雪飞道:“这案子听着是够堵心的,一会儿你多喝点儿,还不成的话就找老李聊聊。”
“不至于。”白起摆手道:“咱们堵一堵就够了,就别给叔添堵了,他心里边的事儿已经够多了。”
袁泉道:“我们收到一些消息,宗教界人士正准备拿三个月前中毒昏迷至今的白教热振活佛说事儿,目标直指咱们特调办和老大, 那个风间妙子找到了林国羽,这件事儿估计会比较难缠。”
恶来愤恨的骂道:“草他吗的,这些王八蛋,表面上吃斋念佛满嘴慈悲,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的龌蹉心思。”
姬雪飞担忧道:“如果宗教办这次选择支持这些人,老李身上的压力必然会更大。”又道:“林国羽是我师兄,虽然接触不多,但也听说过他很多事,这人是个科学天才,很小的时候就被大师伯送到瑞典读书,几年前回到昆仑后便立即执掌起玄门的科研基地,我听说他这个人做事是有些西方做派的。”
“西方人什么做派?”袁泉貌似感兴趣的样子问了一句。
姬雪飞白了他一眼,道:“什么都喜欢讲规矩,而不喜欢讲人情,简单点说就是没有人情味儿,公事公办,做事刻板,轻易不会被打动。”
白起道:“你觉得他会站在宗教界人士那边公然对抗特调办吗?”
“我也不知道。”姬雪飞不确定的摇摇头,又道:“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他绝不会站在老李这一边,因为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没跟你们讲,这个林国羽在入京前刚结了婚,如果老李知道新娘是谁,必定会跟他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