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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们绝大多数人生活在安逸中,却并不表示这就是个安逸的世界。有些斗争没有发生在我们身边,而有些斗争即便是就在身边我们也无从察觉。江湖是一个魔鬼和天使并存的世界,充满矛盾和趣味,有时候还难免有些悲壮和残忍。
辞别阿娇和陈皮,李牧野知道让这条安全通道真正安全的唯一方法就是,让除了使用者外,其余所有知情者消失。陈皮和阿娇安逸了十八年,从李牧野带着白新月踏入回春堂的一刻起,江湖已经为二人准备好了归宿。
如果你选择了江湖的浪漫,就得学会适应它的冰冷残酷。
从料峭微寒的南半球飞到正值盛夏的北半球。李牧野一下飞机便不顾疲倦带着白新月赶到风光怡人的苏黎世湖地区。
湖面码头停满了各色游艇,俨然一个富人俱乐部。苏黎世湖一段的尽头深入市中心,湖面上白天鹅、野鸭随处可见,悠闲自在,一派和谐景象。苏黎世湖的北岸为富人居住地,号称金岸,而南岸则称之为银岸。
这是一家环境优雅,气氛和节奏都透着缓慢的酒吧,醇厚的威士忌香气伴着悠扬的萨克斯风。
李牧野背着白新月走到吧台前,冲着里边矮壮富态,留着油光铮亮的黑色长发的中年华人微微一笑:“请问有中药吗?”
中年人面色微变,擦拭酒瓶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点点头,反问:“您要什么?”
李牧野道:“我要当归和黄芪。”
中年人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道:“请问客从哪里来?”
李牧野道:“南风吹,先买了陈皮和阿胶后过来的。”
中年人点点头,道:“两位稍等,我交代一下,咱们去后边慢慢聊。”
李牧野看着他背到身后微微颤抖的手,不动声色点点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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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
“二位要去北美哪座城市?”中年人脸上挂着和蔼亲厚的笑容问。
李牧野道:“纽约,芝加哥,随便哪座东部城市都可以。”
中年人点点头,道:“明白了,放心,我会尽快安排妥当的。”说着转身就要走。
“黄兄留步。”李牧野出言把他叫住,问道:“黄兄这里结束后,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这人的名字就叫黄芪,闻言皱了皱眉,道:“先生是来借道的,怎么走听黄某安排就是了,何必问这么多。”
“随便问问而已。”李牧野收回了让对方不舒服的注视,道:“黄兄安排去吧。”
黄芪很客气的说道:“两位在这里好好休息几个小时,房间我已经派人打扫过了,用品都更换的新的,等我安排好了路径就回来送两位上路。”
李牧野含笑道:“不必了,我们在酒吧里等着就可以。”
黄芪十分客气的:“旅途劳顿,里边的房间有床,可以好好缓解一下疲劳,毕竟接下来二位还要飞过大西洋。”
李牧野摆摆手,道:“黄兄不必客气,我想去前面喝一杯。”
黄芪看了看白新月,道:“那就让小朋友在房间里休息吧。”
李牧野断然拒绝:“她跟我在一起。”
黄芪不再坚持,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您请随意。”
酒吧里客人不多,吹萨克斯风的是个黑人,盲人巨胖,但一曲巴比伦河被他演绎的深情婉转,直指人心。
丰富饱满的音质,婉转华丽的技巧将内心中的深情如流水般倾诉出来。一个白人女士听的热泪盈眶,用满含深情的语调跟着音乐朗诵:巴比伦河啊,你静静地流淌,夜色是多么安详,可是你哪里知道,就在你的身旁,我们被迫害的异乡人有多么的凄凉,愿圣上也能知道我们的心声,我们的祈祷和冥想……
酒吧的门一开,一个黑须黑发黄皮肤的中年人和一个留着棕色长发,身着印度僧侣服饰的青年并肩而入。俩人径直走到吧台前,要了一瓶酒两个杯子,随便找了个台子坐下,品酒听音乐。
李牧野和白新月坐在角落里,点了一瓶龙舌兰和一杯饮料。白新月在桌上悄悄写道:这俩人有问题。
“嗯。”李牧野点点头,也用手指在桌上写道:没关系,一切有我呢。
我更担心的是黄芪出问题了。
李牧野微笑着回应写道:不用担心了,他肯定有问题。
那你还不走?白新月有点着急的样子看过来。
李牧野大手将她下手捉住,在手心上写道:放心,一切有我。
六个字,一个承诺。
白新月定定的注视着李牧野,最后低下头,在手心上写道:谢谢你。
酒吧里又来客人了,一个高大的黑人披着与季节不协调的披风走进来,这人耳朵上挂了一对儿极大的铜环,看上去十分显眼,以至于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腰间挎的花纹斑斓的短刀。
黑人前脚进门,后脚便跟进来一老二中三个白人男子。老的一头白发,蓝眸深邃。两个中年人是双胞胎,脸上挂着滑稽的笑容,举手投足的动作都透着轻浮跳脱。其中一个肩头站着一只乌鸦,而另一个从进门起就贼忒嬉嬉的在打量酒吧其他人。他几乎对每个人都看的很仔细,却唯独看到李牧野和白新月这一桌的时候直接跳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头发,蓝眼睛,身着手工定制的笔挺西装的中年男子拿着把雨伞走了进来。先站在门口巡视了一圈,每当与人有目光接触便微微点头示意,最后径直走向李牧野的这张桌子。
中年男子把雨伞挂在左手小臂上,微微一礼,问道:“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是李牧野先生吗?”
“不是。”李牧野用中文回答说。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李先生很有幽默感,不过借用你们中国人一句老话,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你很不光棍。”
李牧野注意到他的雨伞手柄是黄金的,上面刻着个S,而他那身笔挺西装上别了个字母K形状的族徽。前者代表了他的实力级别,而后者则表示他是皇权同盟核心长老级别的成员身份。
“我们中国人还有一句老话,不跟明知故问的傻逼闲扯淡。”李牧野冷冷的说道。
中年男子一皱眉:“李先生,你很没教养的侮辱了一位高贵的绅士,我为你的言行感到羞耻。”
李牧野淡定的:“阁下,你很会装成有教养的样子,但有教养的人通常不会主动去打扰别人,你要做什么就直接点,别他吗在老子面前摆这个虚伪的贵族范儿,再怎么装也掩盖不了你身上那股子强盗味道,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去你吗的皇权同盟!”
中年男子将雨伞重重逇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道:“李先生,你很不友好,也很缺乏教养,我现在之所以还用这种方式跟你沟通,是因为我希望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你和我的问题。”他一指白新月,道:“现在的局势是,有人出了我们没办法拒绝的高价要她,而我们志在必得,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要带走她。”
“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李牧野摊手道:“废话留着完事儿再说吧,想做什么只管动手。”
“李先生,我并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中年男子用地道的伦敦腔继续说道:“我听说你是一个聪明人,所以我希望能用聪明的方式来解决纷争,她是白云堂的继承人,而东西伯利亚的阿纳萨耶夫先生并不喜欢接受白云堂的名义上的控制,如果你把她交给我,南海门和太平会的黄先生会非常满意,我们的公主殿下也会对此持相同意见。”
白新月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看上去很淡定,其实小手已经不知不觉在握紧了李牧野的大手。
“她是我女儿。”李牧野道:“你们想要带走她,就先把我的脑袋割下来,没有这个决心,你就给我滚的远远的。”
“这也没什么难的!”
中年男子话音未落,忽然动手从雨伞中抽出一柄狭长锋利的长剑对准李牧野的咽喉恶狠狠刺了过来。他之前一团和气,动起手来却又阴又狠,长剑如毒蛇般刺向李牧野。绝无半点容情的意思。
李牧野手中早把虎蛟骨刃握着,对方出手的刹那,心脏猛烈跳动,浑身筋骨爆发出的声音清晰入耳,不必看动作,李牧野已经知道他要动手了。虎蛟骨刃准确的出现在长剑刺入的轨迹上,轻描淡写的一扫。
虎蛟骨刃短,长剑并非寻常钢铁打造,二者对比,强弱似乎显而易见。中年男子坚定不移的刺下去,忽然感觉手中一轻,虎蛟骨刃斩断长剑,已经顺着长剑追到手边。他果断弃剑后撤,动作太快了,李牧野完全跟不上,眼睁睁看着他退到三步之外,忙翻掌从袖内探出一枚蜡丸,手中爆发出银光白雾,麻痹针隐藏在内,同时向中年男子发难。
中年男子猝不及防,但他反应快极,动作速率更绝非一般格斗高手可比,仓促之间勉力后倒就地一滚,抢在李牧野追身袭击前站了起来,还不忘将手中长剑耍的风雨不透。站起身来第一件事先整理头发,然后掸去身上尘土。最后才恼羞成怒的断喝道:“动手!”
轰然一声,火光亮起,第一个发难的正是那高大的黑人,中年男子话音刚落,这家伙就率先从椅子上站起,行至一半的时候,忽然全身冒火,全身沐浴在火光中,神魔降临一般向李牧野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