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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家有不测之风云花羡鱼未雨绸缪(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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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景途便再馆中辟出一处墙面,让人刻上捐书人的姓名。

    花氏藏书馆开张之日,更有不少有识之士到场。

    后来是去广州亲身经历了盛事的傅老爷子、傅泽明和花渊鱼,回来告诉的花羡鱼,当日的盛况。

    说那位如今已是花氏族学掌塾的名儒——乔中凯先生,当日便赋诗一首,出借了一卷《文馆词林》。

    乔中凯先生是当场于馆外白墙之上挥毫的,多少人也随之赋作,可谓是盛况空前的。

    原来花景途将当初花羡鱼想法稍作了改动,只在馆中阅读者,依旧是无偿的,且还附赠茶水。

    但凡要出借书籍的,期限不得超过一月,一律在书馆外白墙之上挥写大作并留名。

    墙上之作每月评比一回,人人可评,以松针为凭,月末看谁人之作下松针数最多,即为优者,年末再做总评,选出最佳者当下篆刻于馆中内墙,永久保留。

    余下不能得名次之作,便被粉刷掩盖,复得白墙供后来者挥毫。

    为抛砖引玉,花羡鱼托花渊鱼将好几首诗也都抄于墙上了,属名砚脂客。

    而那几首诗词正是日后让柳依依一鸣惊人之作,砚脂客也就是柳依依后来的字号。

    也是傅泽明和花渊鱼说得兴致高昂,花羡鱼和多日不出屋子的花玄鱼听得高兴。

    这时,前头来婆子来传话,说:“家学里的乔先生来了,老爷让傅公子和大爷赶紧前头去。”

    他们是才说的乔中凯,乔中凯就到他们家来了,花羡鱼便玩笑道:“学里先生怎么来了?可是哥哥在学里犯什么事儿了,让先生寻上门来告状了?”

    花渊鱼不觉匆忙自省其身,兼之对老师的敬畏之心,心里便有些发虚了,毫无底气道:“少胡说。”

    罢了,花渊鱼和傅泽明略整衣冠,便往前头去了。

    花羡鱼回头同花玄鱼说起话来,“姐姐近来可好些了?这一年来,你的身子是越发不如从前了,依我看就是你老在屋里憋的。常时出来走动走动,才好。”

    同喜,原是康老太太跟前的丫头。

    当时花羡鱼因奶妈唐嬷嬷闹,到底没要成康老太太给的丫头,只花玄鱼得了同喜。

    听花羡鱼这般说,同喜便道:“就是二小姐这话了。大小姐整日在屋里不是针黹,便是看书的。整日这么怄着,好好的人都要被怄坏了的。”

    如今花玄鱼是越发的清瘦,见妹妹和丫鬟都这般说,只笑着却不答言。

    花羡鱼知道姐姐这是因心病给闹的,只是姻缘这事儿,她也无能为力的,唯有和姐姐多说话,望能让姐姐的心开一开的。

    再说前头花厅。

    此时厅内座上,花景途、傅老爷子和乔中凯正谈笑寒暄。

    傅泽明和花渊鱼进去后,不敢造次,恭恭敬敬依礼而行。

    礼毕,傅泽明和花渊鱼也不敢坐,只侍立在旁。

    乔中凯笑问花渊鱼道:“可是想我这番来,定是来告你状的?”

    花渊鱼一时手足无措,只顾得上忙忙上前说不敢。

    乔中凯又看了看傅泽明,对傅老爷子道:“这便是您老的契孙儿?”

    傅老爷子拿手点点傅泽明,十分不满的样子道:“就这不成器的。”

    乔中凯道:“老爷子过谦了,那日在书馆我可是瞧见了的,一首《年少词》可见其志气抱负不浅呐。”

    傅泽明忙称不过是不识世路的浅薄之见。

    罢了,乔中凯又对花景途道:“听闻你家还有一位砚脂客,其作当日多少人击节称赞的。女儿家能有这般才情,已是难得了。你们家也无愧是诗书风雅之家了。”

    花景途听了一愣,“先生怎会以为砚脂客是女子?”

    乔中凯一面笑,一面指尖点茶,几上写道:“砚脂客,胭脂客,非女子不可的,你就莫要哄我了。”

    花景途紧忙代儿女推辞名声的。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乔中凯便要道明来意了。

    见长辈有事相商,傅泽明和花渊鱼便赶紧辞了出来。

    只是在出来之时,傅泽明和花渊鱼无意中听到乔中凯说得十分郑重,道:“能有如此书馆是我学子之大幸,可见日后能出多少国之良才的。景途之功,日后不可估量。只是有一事儿,让我心中不安,但有人却劝我说不过是我杞人忧天罢了。可依我所见,到底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

    后来的话,因傅泽明和花渊鱼走远了,便再听不到了。

    那日乔中凯走后,傅老爷子和花景途秉烛商谈。

    次日花景途得了乔中凯的名帖,只身上了广州,说是要去拜访提督学政。

    而刘知县,因花景途创办了藏书馆,花家一时风头无两,而有所顾忌了。

    回合浦后,刘知县不得不将悬而未决的老翁横死案给结了,开启还珠堂归还花景途。

    后刘知县再将当年其岳父案,定花晋明为主犯死罪,邓三太太、花景贵和花如香为从者,男者发配充军,女的一概没入为官奴。

    后来,花景途去给花晋明收拾后事时,竟连尸首都寻不到了。

    花晋明虽为花氏子孙,只是他罪恶深重,已被宗族公议革除了名籍,故而如今死了也不得再入祖坟了。

    花景途只得在花老太边上堆一抔黄土,立块碑便罢了。

    梅子青要同花景贵和离,也是意料中的事儿。

    花氏宗族并未为难梅子青,说什么要什么只要三房还剩下的都给她拿去了,但虾仔却是不能让梅子青带走的。

    梅子青虽不舍虾仔,但到底无法了的,只得留下了孩子。

    不久后便听闻梅子青招赘她家中一佃户作婿,另成家业了。

    族中见虾仔孤苦,倒有不少旁支愿过继虾仔的。

    只是当日花景途答应过花晋明,要为他这一支留一脉香火的,便同康敏商议要抚养虾仔。

    也是命中注定的吧,这时候花如玉被杜家休了回来。

    花羡鱼听丽娘她们说,那日大清早的,开门便见花如玉昏睡在门外,手里一纸几乎被花如玉揉烂了的休书。

    花如玉醒来后,还大喊大叫的直央告着不要打她,她这就去干活。

    后来花如玉总算醒过神来了,又几番哭得要昏死过去的。

    花景途让花渊鱼去请朱大夫来,开了安神汤,给花如玉吃了这才得了安稳。

    康敏趁这时让人给花如玉洗漱更衣的,没想发现花如玉竟遍体鳞伤,实在是惨不忍睹的。

    到底是花家女儿,这般毫无兆头的被休了回来,族中自然要去杜家问的。

    当日花晋卿之妻,和康敏等人也去了。

    原来还有张三奶奶的,可是张三奶奶却以女儿是那家的二房为由,多有不便推辞了。

    杜老财这几年是越发不中用了,只余一口气,苟延残喘罢了。

    所以杜家上下一概都是杜老财的婆娘把持着。

    一听说花氏族人来兴师问罪了,死蠢杜一撂下酒盅就要出去逞恶,直嚷着,“看他们能把我如何的。好说便罢,但凡敢有半句不好听的,都休怪我要将他们都打出去的。”

    到底是杜老财的婆娘知道轻重,旁又有花双鱼柔顺劝说,死蠢杜这才未施莽撞。

    最后是花双鱼自告奋勇,出来应付的花氏族人。

    这样省了杜老财的婆娘多少事儿的,自然没有不依的。

    花氏众人见是花双鱼,可怜她当初的遭遇,到底也未多刁难她,只问了缘由,便作罢了。

    其实若真细细说来,若不是花如玉她自己自视过高,到底也不能有今日的。

    就说自嫁给死蠢杜后,花如玉无一日不自怨自怜是所嫁非人了,任凭死蠢如何小心讨好她,都瞧不上,更别提要给和颜悦色了。

    起先花如玉做这般姿态,死蠢杜图她是新鲜的,爱都爱不过来了,自然不与计较。

    可日子一久,以死蠢杜那霸道的性子,那里还能容忍的。

    再加之又逢三房祸事连连,花如玉还自以为是的,想要杜家救她娘家父母却还不肯给好话,常对死蠢杜呼三喝四的,不是说死蠢杜是不长脑子的蠢物,就是说他是酒囊饭袋的废物,连拿银子打通关节救她父母这样简单的事儿都做不来,等等不给死蠢杜留情面的话。

    死蠢杜一再被花如玉落了面子,且他原就是个分不清青红皂白的糊涂人,有一回花如玉正好撞上死蠢杜吃了酒,当下花如玉就得了死蠢杜一顿好打。

    花双鱼这些年同花如玉明争暗斗,势均力敌的,如今才见花如玉稍落下风,花双鱼如何还能放过的。

    今儿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明儿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花双鱼是全挂子武艺轮番上阵。

    没出几日,死蠢杜就被挑唆着,把花如玉给撵到下房去住了。

    起初花如玉自然是不肯的,也闹过,只是那里敌得过死蠢杜不再怜香惜玉的拳打脚踢。

    花双鱼一直以来都有要取花如玉而代之的心,眼见火候也足了,便暗中使计栽赃嫁祸,让花如玉背了罪名,再撺掇了死蠢杜写了休书,将花如玉赶出杜家去,让她花双鱼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