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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污秽的牢房里,几盏油灯忽明忽灭地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两丈见方的一间大石屋,墙壁都是一块块粗糙的大石所砌,地下也是大石块铺成,墙角落里放着一只粪桶,鼻中闻到的尽是臭气和霉气。
昨日,方浩然还住在这间牢房里,今日却换了人。
一个浑身是血,面部被削的扁平的男子死死的盯着角落里的黄家父子。
“你们可真是我的好亲戚好外甥啊,我对你们黄家可不薄啊,为甚要如此害我?”朱喜嘴里咳血,大口叫骂着,若不是被打了一百杖不能动弹,他恨不得扑上去要下黄家父子几块肉来。
黄家父子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满脸惶恐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姓方的竟然跟巡抚大人有关系啊,否则就算是杀了我也不敢如此啊,而且舅父,害您的人是姓方的,等我们出狱之后肯定会想办法救您的!”
“出去?你们以为还出的去?”朱喜惨然的大笑起来,道:“你们黄家的万贯家财就是一口肥肉,谁不想咬一口?到时候想借刀杀人弄死你们的人可绝对不止姓方的,你们黄家就等着家破人亡吧,哈哈!”
“这……这可如何是好?”
黄家父子又惊又恐,黄大少更是吓的痛哭流涕,面无人色。
黄百万连滚带爬到朱喜面前,连连磕头,道:“还请舅父帮帮我们……”
“命你们都难保得住了还要什么家产?但是报仇的机会还是有的。”朱喜冷笑道,“难道你们就愿意看着姓方的逍遥自在,春风得意?”
“恨不得他死!”黄家父子咬牙切齿道。
朱喜狞笑道:“我有一计,可叫姓方的死无葬身之地。”
“请舅父教我!”黄百万此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想和方浩然同归于尽。
朱喜低声道:“昨日,江洋大盗李大嘴死了,他死之前是和姓方的关押在同一间牢房里,你只需让家人前将这个消息传给恶人谷,把李大嘴的死因栽赃到方浩然身上,到时候恶人谷为了帮李大嘴报仇必会将姓方的杀掉,如此你的大仇可报矣!”
黄百万疑惑的看了朱喜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朱喜不自己安排人去做,但旋即他的头脑被报仇的火焰冲毁,狠声道:“待会儿我家夫人就会来探监,我让她去恶人谷一趟。”
朱喜闻言暗暗冷笑起来,心道:恶人谷之所以叫恶人谷,那是因为里面住的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闯进谷的人都会被下油锅炸着吃了,等你夫人传递完消息,也就变成恶人谷的下酒菜了。
这些,方浩然都不知道。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江府。
江府庭院深深,高墙大树,气氛静寂,有竹叶被风吹过石拱门,给人一种与外界隔阂的感觉。
江若兰听闻消息,急匆匆的赶来,埋怨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别来钱塘府的吗?”
方浩然不明白为什么江若兰会如此排斥自己来钱塘府,但看她的神情又没有恶意,便笑着解释道:“江宁郡路途甚远,我若是回江宁郡去考试恐怕连报名都赶不上,所以还是决定来钱塘府参见院试,正好也来摆放一下你父亲。”
江若兰闻言沉默起来,她也知道此时不能怪方浩然,毕竟院试三年两次,错过此次,就要再等两年了。
“我去把小玉儿叫来,她可是想你的紧。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江若兰离去的背影,方浩然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对,此次的事情恐怕不会太顺利。
他想了想,暗道:江若兰阻止我来钱塘府肯定是有原因的,在这钱塘府要说跟我有牵连的人,恐怕就只有跟我有婚约也就是江若兰的姐姐江若水了,难道江若兰不希望自己娶她姐姐?
方浩然静静想了会,不再多想,起身倒了杯茶水,他来到这里,除了江若兰,还没见到一个江家的人,连个倒茶水的丫鬟都没有,他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就算再傻也明白恐怕江府对自己的到来并不欢迎。
没过多久,小玉儿急匆匆的跑来了,见到方浩然和姐姐,飞扑入方浩然的怀中,泪眼婆娑的说道:“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担心死我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怪,别哭!”方浩然知道小玉儿的性格跟孩子似的,不断的安抚着她。
后院的一间书房里,江知府伫立在书桌前,他向来是个整洁自律的人,但凌乱的书桌和满地散落的文书,表明了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让他心情如此暴躁的,是书桌上那半块玉佩,或者说是那半块玉佩所代表的人。
一旁,一个徐娘半老的夫人轻轻的摁着江知府的肩膀,帮丈夫缓解压抑的心情,道:“既然那人来了,无论如何也得见一见,躲避总不是办法,最好是能让他自己将婚书还回来……”
“他若是有自知之明就不会来了!”
江知府神情冷漠的说道:“我听说他在江宁郡过得并不好,家产也被同族侵占,显然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书呆子,原本我想着双方不交流,或许时间一长这件事情就忘了,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江夫人微微蹙起了眉头,眼角折起了被胭脂厚粉遮掩的鱼尾纹,沉声道:“老爷当年也是糊涂,你是堂堂知府又怎么能跟一个商贾之家定亲呢?”
江知府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当初的我还没遇到夫人,还只是一个穷书生而已,在江宁郡参加院试之时被歹人抢去了银子,眼看着没有饭吃,是方浩然的父亲救了我,我俩一见如故结为异姓兄弟,这才有了这桩婚事,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方兄啊!”
江夫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说道:“那是老爷你有福运庇佑,就算没有姓方的也会有其他人相助,再说了,姓方的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这婚事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大不了拿些好处补偿他就是。”
江知府点点头,说道:“水儿和江阴王两情相悦,无论如何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忍心棒打鸳鸯,但我和方浩然的父亲毕竟是结义兄弟,此事不宜出面,还请夫人去见一见这小子,把婚书讨要回来,无论他想要什么好处,只要不过分就允了他,谁让我当年欠他父亲的人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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