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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黄来到长秋宫时,脸色尚有些难看,阴丽华看到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待到刘黄平复心情之后,她含笑打趣道:“皇姐不出门则矣,一出门连洛阳令都惊动了。”
刘黄瞥了阴丽华一眼,无奈地笑道:“真是坏事千里传,看来我是晚节不保了。”
阴丽华听了这话,忍俊不禁,笑道:“皎月竟不知皇姐有节。”
刘黄横了阴丽华一眼,继而莞尔一笑,渐渐的只见她脸上笑意全无,她肃颜道:“这些年我不爱出门,亦不爱管事,竟不知府邸何时出了穷凶极恶之徒,看来这些奴才是把我的信任当成纵容了,回头需得好好清理一番才能离京。今日我就不接中礼出宫了,后日再来。”
阴丽华对此自是没有异议,回道:“好。”稍稍迟疑了一下,又说:“皇姐若是实在不想理事,皎月可遣柳嬷嬷一助。”
刘黄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她说:“不必了,柳嬷嬷今日若是一助,他日我府邸若是有事,岂不是令你受累。郭氏近年虽然安分,然谁又能保证她已无歹心?我这些年深居简出,并无结势,如今也只能在文叔面前说上几句话,旁的我已无能为力。”
阴丽华感念刘黄这一片赤诚之心,她认真地回应道:“皎月只愿皇姐岁岁常安好。”
刘黄对此莞尔一笑。在看过刘衡、刘京、刘红夫和刘绶之后,刘黄没再逗留宫中,连午膳也没有便要打道回府。离开之前,刘黄对阴丽华说:“此番远行,你若是不放心中礼随行,便让她留下吧。”刘义王当初提议她出外游玩,不过是怕她一人终日待在府邸里孤独终老,寂寞时胡思乱想,至于刘义王执意相随不过是怕她一去不回而使刘秀等终日牵挂罢了。刘义王决意不去的顾虑她清楚,让她带上刘中礼的目的她同样清楚,只是她觉得刘中礼毕竟年幼,路途跋涉,唯恐阴丽华终日忧心,她才有这么一说。
“不,有皇姐在,皎月甚是放心。皇姐素知皎月一直以来向往出宫游历,若是可以,皎月恨不得与王儿们一道相随,只可惜身不由己。身为公主,自幼长于宫闱,及笄后困于后宅,只怕来去不自由,更何况出门游玩,皎月只愿将来她们没有太多遗憾,还望皇姐成全。”阴丽华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儿女们有机会多看看宫外的世界,不一样的风景。
刘黄对此微微颔首后,告别而去。又过了一日,刘黄如约而至,进宫带上刘中礼一道离京。
这一日,正好是群臣沐休之日,王子、公主们都不用上学。
刘义王领着王弟与王妹送别刘黄与刘中礼,临别前,刘义王再三叮嘱刘中礼:“往后谨记要听大皇姑母的话,不得随意离开大皇姑母与傅母身边。”
刘中礼虽然听这些话已经听了很多遍,但是她还是不厌其烦地乖巧地点头应下,也许是年纪小,她并不懂得离别的感伤,也许是她以为她这次只是像从前那样偶尔跟大皇姑母一起几日而已,所以她一点想法也没有。
刘义王看着自己尚懵懵懂懂的三王妹,心里纵使再多的不舍,也能狠得下心。
终于还是要到分开的时候了,刘黄带着刘中礼离开了。
阴丽华看着刘黄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眼泪默默的流下了,虽然很不舍,但是她愿意。
刘衡看到阴丽华落泪,他走过去扯了一下阴丽华的衣裳,他说:“母妃,别难过,衡儿在,衡儿以后哪里都不去,一直陪着母妃。”
阴丽华流着泪低头看向刘衡,听了他这些暖心的话语,不由得破涕为笑,她莞尔道:“好,母妃的衡儿真好。”
刘衡向来会说话,也爱说话,往往大家觉得不好意思开口道出的话语到了他这里简直是顺其自然的事,大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刘义王、刘阳和刘苍对此十分乐见,不过最爱他的刘荆却喜欢用兄长的姿态教训刘衡,这次也不例外。
刘荆听了刘衡的话后,便板着尚显稚嫩的脸说:“衡儿尽胡说,你总要长大成人,将来建功立业,怎能一直留在母妃身边,岂不是胡闹!”
刘衡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满脸困惑地问:“衡儿在母妃身边就不能建功立业?”
刘荆愣了一下,也不确定能不能,但又不愿在刘衡面前承认自己无知,于是他依旧板着脸说:“能不能,就要看你将来学识如何,走,跟本皇兄回去习字看书。”说着,就拉起刘衡离开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哑然失笑。
如此一来,阴丽华因刘中礼和刘黄离去而生出的伤感顿时消减了不少,只是刘中礼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如今突然不在她身边,开始几天她难免不适应,心里十分惦念,可她知道,时间会治愈一切伤口,会淡化所有的伤痛,她想,也许过几天就好了。然而,没等她适应刘中礼的暂时离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无暇顾念刘中礼。
这一日,是郭况夫人出殡的日子,刘秀据闻郭况自夫人离世后便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刘秀不免生出些许愧疚之心。因为郭况原本与其夫人还算是举案齐眉,然因为他一时之气把原姒赐给郭况,以致闹得郭况家宅不宁,甚至让原姒谋害了郭况夫人的性命。把原姒赐给郭况这事上,刘秀事后觉得自己的确做得有些欠妥,不过已成事实,他也只能从别处补偿郭况,原本他以为也就只是一个美人罢了,哪里会想到原姒如此的不安分,如此居心不良。刘秀对此亦是始料未及。因为心生愧疚,再想到这些年他对郭氏不如阴氏亲近,刘秀决定亲自到郭府吊唁一番。
当刘秀来到郭况府上,正在吊唁之时,原姒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扬声说:“陛下,卑妾无心谋害夫人,一切乃是阴贵人授意,还请陛下看在阴贵人份上,救卑妾一命。”
众人一听,皆面露诧异之色,碍于刘秀在场,欲言又止。
刘秀看着原姒,面上波澜不惊,他缓缓问道:“阴贵人与国舅夫人无冤无仇,何来蓄意谋害之说?”
原姒连忙回道:“乃是阴贵人想掌控国舅府邸,欲知国舅动向,好图后事,阴贵人心知卑妾不甘屈人之下,便说服卑妾助其成事,谋害夫人以使卑妾取而代之为其所用。卑妾虽有名欲之心,然却绝无谋害之勇,实在乃是惧于阴贵人之势而不得为之。陛下素来对阴贵人疼爱有加不求成全卑妾,但求饶命。”
刘秀闻言,面不改色地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是阴贵人授意你谋害国舅夫人,证据何在,又可有证人?”
原姒被刘秀这么一问,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憔悴不已的郭况这时怀着悲痛说:“你这贱妾,先谋害夫人,后嫁祸阴贵人,你到底是何居心?说,是谁指使你?”
直到这时,原姒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她才明白也许从一开始这根本就是一个局,她只是其中一颗棋子罢了,可她一时之间还理不清,但是她能肯定,费尽口舌怂恿她前来求情的贴身侍女早已不是她的人,想到这里,她沮丧地说:“也许此事与阴贵人并无关系,卑妾与阴贵人并无联系,方才所言一切皆是卑妾贴身婢女蛊惑之言,其中真假恐怕只有她才知道。”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原姒的贴身侍女在前不久被杀了。
原姒听了,自知难逃一死,与其到廷尉那里受皮肉之苦而死,不如自行了断,于是她鼓起勇气趁人不备撞柱自戕。
众女眷与胆小的男子皆不忍直视,只有胆大的以及上过战场的人对此面不改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