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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刘秀派来的太医诊断,阴丽华身体康健,并无不妥,怀上龙裔指日可待。
西宫众人自是为之欢喜。
就在阴丽华与刘黄、刘伯姬欢喜的时候,郭圣通对刘秀的作为仍然未知,正忙着处理宫中事务,只是平日里随侍她左右的周茹意至今仍未见踪影,那她是去了哪里?原来今个儿一早郭圣通交予她一封家书,命她转交给耿纯,让耿纯过真定的时候交给郭母,还交给她一些东西,命她这般那般行事。
耿纯因为之前坠马肩部折伤,肩部再次病发暂回到洛阳休养,今已大好,自是领兵回去,不日便出发。今日他进宫向刘秀辞别,顺道来拿郭圣通让他带给郭母的家书。
周茹意见到耿纯,向他行礼,“见过将军。”
“免礼。”耿纯如是说。
周茹意把郭圣通的家书递给耿纯,说:“此乃贵人的家书,劳烦将军一送。”
“替本将军告知贵人,定当亲自送到姨母手上。”耿纯伸手接过,如是慎重地承诺道。
“喏。”周茹意应了耿纯后从腰间解下一小瓷瓶,小瓷瓶上还系着一张小纸条。她递给耿纯时说:“贵人前几日无意见到将军,方知将军此番归来乃是旧疾复发。贵人为此甚是忧心,为减轻将军日后疾痛,娘娘特意翻遍古籍,请教几位太医,命人做了些药油。他日将军旧疾若是再发,将此药油涂抹于伤处,可缓解伤痛一二。将军用后若是觉得好,用完照着上面的药方再做便是。”
前几日的那一面是耿纯故意等在那里的,虽然不过短短片刻,但他已是满足,没想到郭圣通还记得他旧疾复发这事,还为他如此费心。郭圣通的这一番用心让耿纯心里真是百般滋味。他从周茹意手上接过药油,感觉旧伤似乎当下便痊愈了,而昔日种种不禁涌上心头。
从前,郭圣通对他们亦是这般用心,让他们难以不生出些旖旎心思,若非真定王刘扬做主将郭圣通许给刘秀,恐怕郭圣通会成为他们其中一人的妻子。
耿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良久,周茹意也不打断他,耐心地在一旁静候着,这里人迹罕至,周茹意并不惧。
许久之后,周茹意回过神来,问了周茹意一句:“贵人如今安好?”
周茹意迟疑了一下,方回道:“自是安好。”
周茹意的迟疑让耿纯生疑,他满眼探究地看向周茹意,问:“贵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你真心为贵人好,最好还是如实告知本将军。”
周茹意犹豫了片刻,才简明扼要地向耿纯说了昨日刘秀杖毙宫人的来龙去脉。说完事情之后,她对耿纯说:“虽然那些被陛下杖毙的宫人并未指证贵人,然宫里无人不认为此事乃是贵人指使。惟有奴婢知道,此事根本并非贵人所为,他们如此认为真是冤枉了贵人,奴婢为此甚是不忿,然贵人却说他们有如此想法,并无可厚非,这些她皆不在意,她在意的却是此事幕后之人的目的,她担心这幕后之人有可能是敌人之奸细,意图挑拨她与陛下的关系,进而离间陛下与真定王,如此当真令人堪忧。”
要真如周茹意说的那样,幕后之人是奸细,目的最终在于离间刘秀与刘扬,那么后果便是昔日刘扬借给刘秀的十万大军反戈相向,那刘秀刚刚建成的帝业便危在旦夕。想到这里,耿纯不禁一脸凝重。
一旁的周茹意见此,继而道:“若贵人猜测为实,那事情岂不严重。奴婢为此便劝贵人对陛下言明,然贵人却说这些话实非她所能道,陛下正疑她,她若是将这些话说与陛下,陛下只怕以为她乃是在为自己洗脱罪嫌。如此一来,非但不能让陛下为之警觉,还令陛下对贵人更为不喜。可这偌大的宫里,贵人无亲无故,并无可托之人,贵人这两日为此事当真是寝食难安。今日奴婢前来见将军,奴婢本欲将此事禀知将军,欲请将军进言于陛下,奈何贵人察知奴婢想法,一再叮嘱不可告知将军,贵人说她不想将军牵扯此事,毕竟此事可大可小,贵人不愿将军他日因此受到牵累。奴婢一直谨记贵人吩咐,故先前有所迟疑,只是将军追问,奴婢实在难以瞒而不言。奴婢在此恳求将军,帮一帮我们贵人,若不然,贵人日后在宫里该如何自处?若让小人之计得逞,那又该如何是好?”说着,周茹意直直向耿纯跪下。
耿纯听后不禁对郭圣通心疼不已,自是没有推脱。他当下便折道而返,再次求见刘秀。
刘秀对于耿纯再次返回自是诧异不已,问他:“爱卿这是所为何事?”
耿纯没有马上回答,却是左顾右看。
刘秀见此,自是会意,当下吩咐左右道:“万福留下,你们皆退下。”
“喏。”殿里的宫人纷纷退下。
耿纯见已无旁人,方对刘秀说:“陛下,微臣出宫时闻知陛下昨日杖毙宫人之事。虽然他们并未供出幕后主谋,然微臣斗胆以为陛下定然怀疑郭贵人。”
刘秀自是没有马上承认,却问:“爱卿何以见得?”
耿纯回道:“宫里惟有郭贵人方有动机。”
刘秀点点头,而后问道:“那依爱卿之见,可是郭贵人?”
耿纯自是回道:“依微臣之见,此事非郭贵人所为。微臣与郭贵人自幼相识,知其秉性。以微臣所见,郭贵人定不会如此行事。这些暂且不论,即便郭贵人已非微臣昔日故人,然假传圣意,谋害皇嗣,皆非同小可,罪至诛连九族,即便郭贵人心怀歹意,恐怕亦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如此颇不合常理。微臣窃以为此事极有可能乃是敌人之奸细所为,意在挑拨陛下与郭贵人之关系,进而离间陛下与真定王,以致大乱而危害陛下之江山。陛下万万不可中了小人之计而失了提防之心啊。微臣言尽于此,还望陛下三思。”
刘秀听了耿纯的话,不禁皱起眉头,他深深地打量了耿纯一番,心想耿纯此番是为郭圣通洗脱嫌疑还是当真纯为他考虑?兴许,这答案也只有耿纯本人才清楚。刘秀将耿纯的话细细想了一番,发现甚是有理。先前他的确是怀疑郭圣通,但苦于没有证据,他心里并不敢确定,如今经耿纯这么一说,他想郭圣通的确不至于那般胆大妄为,虽然此时他对郭圣通的疑心有所松动,只是同样没有证据说明郭圣通无辜,刘秀始终不能完全释疑。见耿纯还站在那里,便说:“爱卿所言甚是,此事朕心中自有分寸。”
耿纯听了刘秀这话,便知自己所言多多少少算是说动了刘秀,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于是他识趣地退下了。
待耿纯一离开,刘秀便让万福去查一下耿纯方才去了哪里。万福很快便回来回复了,说没有宫人留意。如此一来,事情倒是变得有些扑朔迷离,刘秀自是捉摸不定。为今之计,他只能吩咐万福密切留意宫中诸人,若有异常,立即禀告于他。其实,纵观天下,刘秀并不认为敌人者有如此深谋远虑之人,可为防万一,还是谨慎为上。至此,刘秀也在想要不要用此计对付敌人,可奈何如今可用之才实在不多,他也不认为敌人值得他费这心思。
这边,周茹意看着耿纯进了宣室殿,她方回长秋宫向郭圣通回禀。
郭圣通听后,对周茹意甚是满意,赞赏道:“你做得甚好。”举手把自己发髻上的一支金釵拔下,递给周茹意,“这是赏你的。”
周茹意欢喜地接过,连忙谢道:“谢贵人。”然高兴之后不忘问:“贵人,那药油果真有用?”
郭圣通笑着回道:“谁知道呢,兴许有用吧。”
周茹意听后,不免失望,她还想着若是有用,便给她兄长讨一瓶呢。
郭圣通卸下心头大石,高兴不已。可没高兴多久,便得知了今早刘秀所下的命令,让太医令去其糟粕这个并无所谓,可宫中事务是她一手打理成如今这般井井有条,却让阴丽华坐享其成,郭圣通这心难受得紧。待到夜里闻知刘秀又去了西宫用膳,郭圣通心里更是难受,对阴丽华更是愤恨。
话说刘秀自知自己失言,才对阴丽华说不让她受伤害,结果第二天就出了那样的事,刘秀一时之间自是无颜面对阴丽华,然而还没到两日,刘秀再也忍不住对阴丽华的思念,终于还是来到了西宫。
阴丽华见到刘秀,嫣然一笑,只是渐渐的隐含泪光。待宫人识趣退下后,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她说:“妾以为文叔已厌了妾。”
刘秀看着阴丽华委屈的模样,心里自是不好受,他轻轻将阴丽华拥入怀里,说:“我怎舍得,只是一时无颜面对你罢了。”
阴丽华听了,并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刘秀的肩膀上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