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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竟然多了个小师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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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现场气氛逐渐升温,原先因为王光导致的尴尬与不快早被众人抛在了脑后。在席间经过孔休的介绍王获才知道,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国尉冯初、国丞高德兴和功曹史赵瞒外,来的还有在新都担任主簿、廷掾、主记室和少府的赵兴初等人。这些人可相当于后世的军分区司令、县长、常务副县长、县委秘书长、财政局局长等职位,这些人齐齐来观礼王获拜师,一方面说明孔休在新都的威信很高,但凡有点什么事众人不得不刻意奉承,另一方面可能跟大家对孔休为什么选择王获,这个之前新都最有名的纨绔子弟做为关门弟子很好奇。

    没错,说从前的王获是纨绔子弟一点也没有冤枉他,自从王莽来到新都后,王获自然就变身为新都城的新一哥,成天跟一群衙内混在一起溜猫斗狗,即使王莽家教再严,可是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虽然王获很少做一些特别出格的事情,但不管是不是出于他的本意,总有人打着他的名义去胡作非为,反正出了事情也是王获这个个子最高的来顶缸。不过这些事情估计只有王莽和孔休被蒙在鼓里,这主要是因为孔休没有儿子,而且为人又很刻板,加上跟王获胡混的主要是国尉、国丞家里的公子,所以有什么事情早就被下面的人给排平了。

    至于说到王获为什么是孔休的关门弟子,这也跟王获有关,原来自从孔休对外宣布要收王获为弟子后,冯初、高德兴、赵瞒等人看到孔休竟然能收王获这个弟子,再一看自己家儿子好像跟王获比也不差什么,所以也要让自己的儿子拜孔休为师,至于王获能弄出他们儿子八辈子也弄不出来的八孝图、太师椅,又能跟孔休这个名儒一起讨论《论语》的事,则早就被他们给忽视了。孔休一看他们的儿子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可是又没有办法明说,最后干脆宣布王获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弟子。

    也许是王获弄出的君子茶太过抢眼,加上孔休在席间又讲了他和王获的那一次谈话,对王获在《论语》方面的见解简直是赞不绝口。其实孔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在场的诸位,我选择王获当关门弟子,并不是贪图王莽的权势,而是因为王获确实是可造之才,谁知道孔休这么一说,却起了反效果。众人刚开始听到孔休的话,都认为王获绝不可能对《论语》有这么高深的见解,应该是王莽教他这么说的,可是见到孔休夸王获简直是没完没了了,就有人不乐意了。其中估计是主簿赵兴初最为不满,所以他就借着王获给自己献茶的时候,开口说道:“既然仲孙对《论语》的见解这么高深,想必《谷梁》、《公羊》也是熟读的了?”

    王获虽然知道《谷梁》、《公羊》指的是《春秋谷梁传》和《春秋公羊传》,但不仅在重生后没有见过,在后世也没有读过,所以连忙摇头说道:“我因为之前的事全不记得了,现在是靠《论语》来重新启蒙的,所以在老师的提点下还能有点认识,可是对《谷梁》、《公羊》这两部书并不了解。”赵兴初见到王获这么说,就手捋胡须对他轻蔑的一笑:“想必仲孙平时得到提点颇多呀,只是可惜如今只学了《论语》,要不然我们倒可以多听听新都侯和国相在经学上的高见了。”

    王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兴初对他有这么大意见,但是看他的言外之意,自己说的好像全是老爹和师傅教的,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一样,可是一时又不好直接反驳,就借着他的话说道:“赵先生所言极是,老师和家父素来喜爱《论语》和《周官》,所以晚辈对这两部书确实收获不少,至于其他典籍,因为晚辈字还没有认全,加上老师和家父在晚辈面前很少谈到,所以先生应该不知者不怪才是。”

    谁知道那个赵兴初竟然在听到王获的话后,接着他的话说道:“仲孙既然说对《周官》也有见解,不妨说来听听,也让我们这些人涨涨见识。”这话一说出口,不仅王获,就连王莽和孔休也是一惊,王莽是因为怕自己儿子说出跟自己谈论《周官》时的那番话,那简直是彻底否定了《周官》,这时要是说出来简直是离经叛道。孔休则是惊喜,他想不到自己的弟子竟然对《周官》也有见解。至于王获,他是想不到赵兴初竟然蹬鼻子上脸,可也不好不回答,所以问道:“不知赵先生想考教晚辈什么?”赵兴初张口说道:“这个,这样吧,既然你能做出'冬月温衾暖,炎天扇枕凉;儿童知子职,大汉一王莽'的诗句来,那就以《周官》为题赋诗一首如何,想必仲孙不会认为很难吧?”

    王获听到他这么一说,心中暗骂,你个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竟然要让我当场赋诗?谁不知道做诗,尤其是当场做诗那是需要很高的文化修养才成,别说自己,就是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敢说在众目睽睽之下短时间就能做出来一首漂亮的诗来,这赵兴初明显是要让自己的脸面彻底丢尽了。可是人家说的也是冠冕堂皇,题目出的也是相当宽泛,又没有要求你做出一篇精品诗来,要是自己一句也做不出来,那打的可是自己老爹和老师两个人的脸。

    想到此处,王获知道自己说什么也要做出一首诗来,虽然自己赋诗不会,但抄诗谁不会呀,正好也可以趁机震震这些人,省得赵兴初刚刚难为完自己,再有什么李兴初、王兴初接二连三跳出来。所以他说道:“晚辈常听家父说起《周官》的治世之道,又对老师用《周官》的治世之法治理新都敬佩不已,诗言志、歌永言,所以晚辈就把这首诗献给老师。”然后站起身来,在场走了几步,吟出了诗的第一句:“天地间,人为贵。”

    听到王获真的要当场赋诗,众人当时就安静了下来,不过听到第一句时,感觉也没有什么新奇之处,所以他们估计王获的水平也就这样,顶多能做出一首跟后世的打油诗差不多的东西来就算不错了,所以刚安静下来的众人又开始互相交谈起来,谁知道这时王获又高声说出了下面几句:“立君牧民,为之轨则。车辙马迹,经纬四极。黜陟幽明,黎庶繁息。於铄贤圣,总统邦域。封建五爵,井田刑狱。”

    王获还想接着往下说时,就听到有人拍案叫了一声好,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老师孔休,至于其他人,却都已经是目瞪口呆了。王获虽然心中暗暗窃喜,但也知道照这样下去很顺利的把这首诗做完,难免会让人心中起疑,所以就装做自己的思路刚被打断的样子,接着说道:有燔丹书,不普……,有燔丹书,无普赦赎。皋陶甫侯,尽职尽责,不对,这样好像不太对,皋陶甫侯,何有失职?这样才对!”这时再看众人,都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他接着能说出什么来,至于孔休和王莽,当他在“推敲”字句时,更是紧张万分。

    “可叹后世,更改政法。”王获故意背错了接下来的一句,随后在地中间站了半天,像是思考不出来的样子,才对着孔休行了一礼,说道:“老师,弟子这一句做的好像不太妥当,还请老师点拨。孔休见到弟子向自己求援也不推迟,毕竟前面王获念出来的诗对他来说,就像挠到了自己心头的痒痒肉,简直是欲罢不能,所以这师徒二人当场就讨论起这句话应该怎么改才好,最好,终于把“可叹后世,更改政法”改成了“嗟哉后世,改制易律”。然后,王获说出了接下来的一句诗,直到将剩下来的诗句勉强做(背)了出来。当然,其中王获自然又故意背错了几句,然后又请孔休和王莽进行现场指导,终于王获的大作新鲜出炉了。虽然跟曹操《度关山》的原文在个别字上有所出入,但中心思想却不会有任何偏差。

    说起这《度关山》王获之所以记得,主要是跟大学时一位任课老师有关,这位老师是位曹操迷,自从曹操墓被发现后,每天上课时一堂课多半谈的都是曹操,班上有个恶搞的同学就问这个老师,曹操不过做了《短歌行》、《观沧海》等两三首诗,结果就被评为文学家,是不是后世的人在捧臭脚?结果那个老师当场就怒了,说目前能查到是曹操所作的诗就有二十六首,建安风骨也是由曹操开始的,还说为了让他们记住这一点,这门课的考试题就从曹操的二十六首诗里出,谁如果背的不全,谁就有可能挂科。

    可孔休哪里知道这一切,兴奋的他当场又让王获重新复述了一篇,然后亲手记录了下来,于是,西汉一篇以《周官》为题,主张俭为共德,并提出国君贤明、执法公正、讼狱不兴,渴望天下安定的诗就在士子间流传来开了。当孔休把诗刚记录好,还没来得等墨迹干透,就被王莽一把夺了过来,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孔休也不生气,说来也是,人家把这么露脸的儿子送给你当学生,抢你几个字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还是人家儿子献给自己的诗,大不了再写一篇就是了。

    于是孔休又重新写了一篇,不过这回他也是加了小心,护着刚写好的竹简就像抱窝的母鸡护着蛋一样,其实他也不想想,除了王莽,这里他的职位最高,谁敢在当场去抢他的东西,加上孔休在重写这篇诗的时候,喜爱这篇诗的人也没有闲着,也同样用笔墨记录了下来。于是现在就变成了众人三五成堆,都在品评王获的新作,至于王获本人,则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

    王获对此倒不在意,这跟刚看到一幅名画一样,有欣赏眼光的人只会感受画的意境,至于画家本人倒不一定比他的作品更吸引人。所以王获就坐在席间,然后自斟自饮自己的君子茶,倒也悠闲的很,谁知这时突然听到窗外有人轻笑,转头看看众人还在讨论那首诗,就推门走了出去,只见到窗前站着一个小婢女,正是之前问他是不是怪公子的那位,不过这个小婢女此时身上穿的却是合身的鹅黄丝绸深衣,而不是之前的奴婢服饰,见到王获出来也不躲闪。王获就问到:“你怎么在这站着,怎么不到里面伺候?”谁知那个小婢女冲他翻了翻白眼,说道:“那是奴婢才干的活,凭什么让我干!”王获听到她好像在说自己不是奴婢,不仅好奇的问道:“听你的意思,你不是奴婢了?那你是谁?”那个小婢女冲他一笑:“我嘛,我应该算做你的小师妹,你说我是谁?”然后转头跑开了,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在王获耳边回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