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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离看着摇曳的烛火出了会儿神。
烛火的光一跳一跳的,照得樊离的脸色也明灭不定。他身侧的桌案上,放着那幅画像,旁边还有一摞飘着酒香的经文,是他刚才命人去爽儿房里拿过来的。
屋子里隐隐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有些粗重还有些急促。爽儿跪在地上,脸色异常苍白,一双眼睛却是又黑又深,直直瞪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像是要将地上盯出一个窟窿来似的。
樊离转过身,慢慢走到爽儿身边,将几页纸扔到她面前,“这也是你抄的?”
爽儿瞥了经文一眼,便把目光移开,没说话。
“本侯带你进府,为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樊离看了爽儿一眼,走到桌案前拿起那幅画像,迎着烛光端详,“原来,你‘心甘情愿’的就是这样的人!”
爽儿木然的跪着,仍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握紧了。
“那你为什么又嫁给柳乘风呢?心里想着一个,又嫁给别的男人,本侯当日说你那‘三贞九烈’是装的,果然没有冤枉你!”
“他死了。”
樊离的目光一闪,似乎没有听清,“……什么?”
爽儿扬起头,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樊离,“那个人已经死了。我是在他死之后,才嫁给柳将军的。”
樊离的眸子眯了眯,有那么一瞬,他的手攥紧了那张纸,力量大得指头都有点疼。
“原来是个死鬼……”
樊离的唇角动了动,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来,“既然死了,你还惦记他干什么?这酒……”拿起案上的经文,迎着烛光看着上面的字,“……还有这经文,也是给他的?”嗤笑一声,“柳乘风曾是你的男人,也没看你对他这么旧情不忘的!你跟画上这人,怕是不清白吧!”
爽儿的身子震了一下,像是被那句话击中了一样。
……
“萧义山,别……我怕……”
“四四,别怕。我不碰你,我要让你清清白白的,到成亲那天再成为我的人……”
……
爽儿心里泛上星星点点的疼,像是有针在上面扎着。
如果,自己当时能再勇敢一点,至少现在就不会那么遗憾!
清白……
她迎着樊离的视线,“侯爷,奴婢早就没有什么清白,是怎么没的您最清楚!人都死了,奴婢就是再想也不能让死人复生!柳将军曾是奴婢夫婿,是我对不起他……这两个人,又怎能相提并论?”冷冷动了下唇角,“侯爷金尊玉贵,自然是最清白的了——从来不会淫人/妻女,逼良为娼!”
樊离眸光一凛,“淫人/妻女,逼良为娼?你这顶帽子扣得倒结实!”
他一步跨到女人身前,手一伸便揪住了她胸前的衣襟,“当日本侯可是没有逼迫你,让你选过!是你自己贪生怕死,愿意用身子服侍本侯的!你既真觉得跟了本侯是糟蹋了清白,怎么不见你寻死觅活?之前的那么多次,怕是你自己也舒服的很!”
樊离的呼吸像是狂暴的风雨一样,异常粗重。他的眼底黯沉一片,在那黯沉的深处,隐隐的还有些别的什么,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比黑夜更黑,比恨意更重,比疼痛更疼。
他看到爽儿听了他的话后,漆黑的眸子里充溢起愤怒和屈辱的光,唇角慢慢扬起,“还有那个人,他都死了,你还念着他,画像抄经文又私藏了酒,这是打算祭奠他吗?——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不会有了!你再怎么虚情假意的祭奠,他也不会知道的!所以,你做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如果语言能变成刀子,爽儿的心在那一刻已经被樊离的话扎得千疮百孔!
死了就是死了,一点意义也没有……
这道理,她怎能不明白!
樊离果然是有心要她痛苦,才能说出这么狠这么毒辣的话来,连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她看着那个人,觉得那双眼睛阴郁又恶毒,那双手钳制着她的颈项,勒得她喘不过气来;爽儿的耳中轰鸣响成一片,可是,在那惊涛骇浪般的轰鸣声中,她还是能听到那人尖锐刻薄的声音,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刀剑,穿透浪涛,扎进她的心里。
“……你若真的忘不了他,为什么转身又嫁给柳乘风?——连姨娘你都肯做,还不是图着他的富贵!”
樊离的眼里有着深深的鄙视和厌恶的神色,那意思仿佛在说,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
这样的眼神和刚才那种恶劣的口吻刺痛了爽儿,她的身子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咬着牙说,“是,我就是图了他的富贵!若是寻常人家,我才不会答应去给他做侧室!爹娘把我养大,就是盼着我光耀门楣,我想过好日子,有什么错吗!”
爽儿的眼睛都红了,樊离那些话太狠太毒太不留余地,把她心里的伤疤一块块揭开;她像一个被剥光衣服的人,再也遮挡不住什么,只能把深埋在心里的那些想法都说出来!
她当日骤然得到萧义山的死讯,不啻五雷轰顶,立时就晕了过去,后来便大病了一场,她心里对萧义山又愧又想,恨不得就随着他去了!要不是她娘拖着病歪歪的身子一直守着她,流着泪说若她不在她也不活了,现在世上可能早就没了程爽儿!
病才好些她就谎称冲撞了鬼神去寺里祭拜萧义山,结果,就碰上了这禽兽……
被他污了身子,她有泪往肚里吞,在人前强言欢笑,不敢露出一星半点来;柳乘风来提亲,明知是侧室,她也应了,虽然嫁的时候被孙氏母女嘲笑,但她回门那天,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们眼里有艳羡的神色!
樊离说她爱慕虚荣,也许吧!
同是程家的女儿,她还是长女,得到的关爱和待遇却远远不如两个妹妹,她们母女在程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下人随便怠慢,甚至连那个寄居的外人贾玉树揩她的油,都没人管——她就不信底下人都传开了的事孙氏会不知道!
她们放任她受人欺负,就是想看她笑话;她努力自保,挣扎着跳出火坑,去寻更好的人家,这就不成吗?!
至于萧义山,纵然她对他满怀愧疚;纵然,她这一生都会一直想着他,不会再爱上别人,但他毕竟死了!
难道,他死了,她就不活了吗?!
——其实,她倒真是想不活了,谁都知道,这世上,活着比死了难!
樊离看着脸白如纸,剧烈喘息抖成一团的女人,眼睛里熊熊燃起了两团火焰。那火焰冷冷的,没有温度,却异常猛烈,被火焰燎到的地方,似乎都能烧出一个个窟窿!
“光耀门楣?”他冷冷扯了下唇角,“原来这就是你的理由!既这样,只要能让你过上富贵日子,让你‘光耀’了门楣的,是不是就都可以?——本侯的身份比柳乘风尊贵的多,跟了本侯,够不够让你光耀门楣!”
他手上用力,一把将爽儿推在冰冷的地上,倾身压了上去。
“本侯这么尊贵的身份,宠幸了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你既一心想要尊贵的男人干你,大约也不会在意是什么地方,不必去床上这里就可以了!”
“嘶啦”一声,扯开了爽儿胸前的衣服。
爽儿没想到樊离会骤然做出这种事来,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因她那日出言相激,樊离自恃骄傲就没有再碰她,她还以为自己暂时安全了,只要守得住那个“心甘情愿”,他就不会再侵犯她。
哪知道……
冰凉的手摸上她的胸前,隔着肚兜恣意揉弄那对浑圆,爽儿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大瞪着眼睛,一面竭力向旁边躲着身子,一面用手护住胸前,拼命去拉樊离的手,“侯爷,当日你亲口答应在我心甘情愿之前,不会碰我,怎能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樊离的眉峰一拧,脸上突然现出非常古怪的笑容,“你竟还知道‘言而无信’?那你给本侯解释解释,什么叫言而无信!”
长臂一挥,将爽儿的一双柔荑钳制在手中,那力气大得惊人,爽儿觉得自己的腕骨都要被攥碎了,疼得眯起了眼睛。
爽儿心惊胆战的,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张牙舞爪的想要把她撕碎;她清楚的看到樊离看向她的眼睛比夜还黑,那里含着的不是情/欲,而是深深的恨意!
“若真说到‘信义’,你以不洁之身瞒着嫁给柳乘风,算不算有负于他?你拿酒和经文去祭拜之前那人,更是可笑——若他在世时你没有做过愧对他的事,纵是不祭拜你也问心无愧;若是,你有过对不起他,人都死了,你以为,几页经文、一点酒水就能补救回什么吗!你的‘信义’都是给死人看的吗?”
爽儿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冻到了一样,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脑子里反反复复响着樊离的那句话:人都没了,几页经文一点酒水又能补救回来什么!
“我……可是……”
爽儿的唇抖着,一双眼里含满了泪水,几乎是求着一样看着樊离;她想说出几句辩驳的话,想说她做这些是有意义的,萧义山能知道,他能理解她,可是那些话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萧义山如果真的有魂魄,真能理解她,为什么没有一点表示,连个梦都不托给她!
她日日夜夜念着,想在梦里跟他解释她那次爽约的原因,但是他从来不曾真正出现过,偶尔梦到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一闪就没了。
他这样,是不是就是还在怪她,就是还不肯原谅她!
爽儿的心一时像被绞着一样疼,她突然觉得樊离说得也许是对的,自己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因为,那些经文即使没淋湿,那罐酒即使还在,那两半玉坠即使完好无缺的回到她手里——所有的所有即使都能如愿,也再换不回一个活着的萧义山!
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断了,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爽儿松开了护住胸前的手,闭上眼,把头扭向一边,不再动也不再抵抗。
樊离手指一挑,将爽儿肚兜的带子弄断,让她如玉的身子暴露在自己眼前,“本侯最讨厌虚伪的人。你的清白早就没了,如今还想守着什么呢!不如好好侍候本侯,服侍的本侯满意就是光耀门楣了!”
他故意挑着最恶毒最刺痛人心的话说,而且那些话,还都能戳中她最虚弱的地方。樊离觉得自己心里燃着一把火,必需要以这种方式发泄出来,否则他自己就要被那把火烧成灰烬了!
手掌一挥,将碍事的衣服推到她头顶,指尖无意中碰到她的脸,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到他手上,又顺着指缝飞快滑落到地上,摔成无数个微小的细珠。
樊离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他的手指像是被那滴眼泪冻到了一样,僵硬起来,目光落到女子脸上。
爽儿脸色惨白,扭过头去用手背挡住眼睛,她紧紧咬着唇,但是身子却是一抽一抽的,泪滴顺着她指尖不住落下来,将地面洇湿了一片。
……
“四四,我以后都会宠着你,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流一滴眼泪……”
……
这是谁说过的话,太久了都不记得什么时候了。
那时候意气风发,总以为还有大把日子挥洒,哪知道转瞬就没了,突然得就像一场梦,睁开眼一切却成了空。
樊离一时有些恍惚,总觉得现在才是做梦,其实,这一年来他都觉得自己是在一个漫长的梦里,说不定哪天早上醒了,他就又变回了落云山的大寨主,领着兄弟们吃吃喝喝,身边还有他心爱的女人……
樊离的拳握紧了。
刚才那一滴泪好像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变成了一根根细小的针,渗进了他的皮肤里,扎得他细细麻麻的疼。
她不是从来不哭吗?之前和她在一起那么久,都没见她流泪;这一年来他发狠的作践她,她也只在出嫁之前的那日失控过,却是边哭边咒骂他,一点不肯示弱;怎么今天,她就伤心成这样了呢?
再说,她还配伤心吗?她的眼泪就和那些经文、那坛迟酿出的酒一样,除了安慰她自己,又能救赎的了谁?!
樊离觉得心里那把火又烧起来了,比刚才燃的更旺,简直要让人五内俱焚!
他想用爽儿的身子发泄,就像之前做过的那样;但是爽儿哭的样子让他看了莫名烦躁,于是樊离拿件衣服遮住爽儿的脸,这才将身子压了上去。
才碰到她,那身子的冰凉和僵硬就令樊离皱了下眉。
他看到她身上有新鲜的擦伤,有的地方渗出血丝;而他膝盖压住的肌肤处正好有一块青紫,大约是刚才被拖到院子里受刑时磕的。
樊离看到那处青紫,下意识的就将膝上的力气卸了。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
遮在爽儿脸上的那件衣服很快又被水洇透了,湿的越来越大;她却始终一动不动,连声也不出。
樊离阴沉着脸站起来,看也不看地上的女人,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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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这章我就不说什么了,大家看了有什么想法给我留言吧~(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