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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横眉立目,瞪着身旁的女子,“几坛酒而已,你之前不是酿得挺好吗,怎么就不能再酿了!”
爽儿垂着眼睫,淡淡道,“需要的一味重要材料用完了,一时寻不到,酿不出了。”
金氏眸光一闪,扬声道,“是什么了不得的材料,你说出来我让人去找,就是龙肝凤胆也给你弄到!”
关键要把逍遥侯要的酒酿出来!
爽儿摇了摇头,“不是龙肝凤胆,却是不易寻到,没有这个真酿不出酒来。”
“眼下侯爷急要这酒,你偏说酿不出来,侯爷怪罪下来谁担着!”金氏气得脸都白了,心想早不提晚不提,非得逍遥侯要酒的时候你说材料用完了,这不是成心给我难看吗?她想着自己已在逍遥侯面前夸下海口,如果到时候酿不出酒来,逍遥侯必定不悦,她想要邀宠,反弄巧成拙了,不禁越想越气!
目露凶光的瞪着面前的女子。
爽儿静静抬起眼来,“二夫人不必着急,这种酒酿不出,奴婢可以拿别的材料替代着另酿一种酒,味道也不会差;只是时间要慢许多,需要几个月才能酿成。您可以对侯爷说,原来的酒因为缺原料暂时酿不出,您会为他另酿一种酒,让他等大约三个月。”
见金氏动了下眉,爽儿不徐不急的解释,“爱酒的人都知道,酿酒费时费力,短的数月长的就要几年,侯爷要的是酒,你到时候把美酒献上去,他就不会说什么了。”
金氏狠狠瞪着爽儿,心里又急又怒,但她现在还需要爽儿酿酒,一时也不敢动她,况且听她说得又有几分道理,想了想没别的法子,只能先按她说的去做。于是冷冷哼了一声,“我只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后酿不出酒来,我饶不了你!”
爽儿恭敬的施了个礼,“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尽力。”
看着女子退下去,金氏的气还是不消,将手里的一粒葡萄捏得稀烂,汁水流出来,把她的指甲都晕染了颜色。
孔管家推门进来,见状嘿嘿笑出声,“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上前去摸金氏的手。
金氏把手躲开,反手拍了金管家一下,恨恨道,“那小娼妇,之前酿的酒侯爷喜欢了让再酿,她却说酿不出了,非要三个月后另酿一种酒出来!”
孔管家被金氏拍了一下也不恼,拉住她的手顺势将人搂入怀里揉弄着,“那就等三个月嘛,急什么……”
“她神神秘秘的,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要是三个月后还酿不出,我拿什么和侯爷交待!”
孔管家抬起眼来,“那你的意思……”
“我得赶紧想法子把她那秘方搞到手!到时候再炮制那小娼妇!”
——小桃那蹄子花了她那么多银子,是时候发挥她的用处了!
金氏的唇角冷冷扬起来,由着孔管家将她抱进内室鬼混去了。
摇曳的烛火下,爽儿低眉抄着经文,有时又会抬起头来,看着案前那个青色的罐子发一会儿呆。
室内充溢着一缕似有似无的酒香,凛冽醇厚,苦里面带着点甜,就像人的记忆一样,想要割断,却又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来,挥之不去。
萧义山,这酒我酿出来了,过两天待我抄完这一卷经文,就连同这罐酒一起烧给你,希望你在那边也有酒喝。
爽儿想着当日萧义山软磨硬泡的要喝这第一口酒,她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将酒酿成;待得今日终于酿成了,那人却又不在了——纵使她酿出再好的酒,全都烧给他也只是虚幻一场,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阴间,更没有魂魄。
爽儿心下伤感,经文便有些抄不下去,索性撂下笔不再抄了。她的手抚上那个青瓷罐,指尖沿着上面的纹路慢慢描绘,想起今天金氏的样子,不禁眯了眯眼,唇边带上抹冷笑。
这酒,当日是她和萧义山一起酿的,现在也是酿给萧义山的;当时情况紧急,她不得已才酿出一坛来救场,让那禽兽喝了真是糟蹋了好东西,可笑他喝了酒还指摘名字不好,真是得了便宜卖乖!他既不喜欢这酒名,那她就让他连喝都喝不到!同金氏说缺少材料酿不出来那根本就是假的,她就是不想再让他玷污了这酒,故而只肯用寻常的酒敷衍他而已!
——而且,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多做尝试,说不定三个月后真能酿出新的酒种来;她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那禽兽,爽儿有自己的打算,可长远着呢!
爽儿看着酒罐出神,坐在一旁的小桃却是目光闪烁,眼睛不时的向爽儿手底的那一卷稿纸上瞄。今晚轮到石榴值夜,小桃房里的丫环也正好病了不在,她说自己一个人害怕,便过来和爽儿一起睡。
她见这一晚上爽儿一直安静的坐在案前,不知在写着什么,也不说话,偶尔抬头却是盯着那罐酒出神,便猜测她是在研究酿酒的方子。
待爽儿伸了伸腰,将那卷稿子收好,到床边躺下时,小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听说今天二夫人冲你发火了?”
爽儿微扬了扬唇角,无所谓的嗯了一声,“我不在意,随她去。”
“但是……二夫人很厉害的,得罪她没好果子吃。她要你做什么,你还是做了吧,不然……”
爽儿感激的冲小桃笑笑,“我也不想得罪她,但是她让我干的事我真的做不到。我已经向她说了补救的法子,她也依了,想来应该不会太为难我。”
小桃紧咬着嘴唇,目光里是很犹豫的神色。爽儿对着她温和一笑,“别担心,我到时候会酿出酒来的,她说不出什么来。快睡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爽儿掩了烛火,她心里平静很快就睡着了。另一张床榻上的人却是辗转反侧,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爽儿早起出门,才踏出一只脚就看到有人站在门口,爽儿愣了愣,随即笑着问好,“妈妈怎么过来了?”
崔妈妈对着爽儿开口,“二夫人说上次那些诗稿子还有些没抄完,让你今天再去给誊写一下,就在西院,你过去自有人交给你。”
爽儿心下纳罕,想着金氏这性子转得也快,昨日还催她酿酒今天又让她抄诗稿了,倒把酿酒先放下了?又一想,大约那诗稿是急要,酿酒反正还要几个月也不急于一时,反正是人家奴才,主子吩咐什么便做什么了。
于是爽儿应了一声,“那烦劳妈妈和二夫人说一声,我今天就去抄诗稿,明天再酿酒了。”便出门向西院去了。
崔妈妈看着爽儿走远了,向旁边微一转头,金氏已从一旁的灌木丛后慢慢踱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金氏一眼看见缩在屋角的小桃,紧紧盯着她,“我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
爽儿被支使着在西院抄诗稿,从早上直抄到黄昏时才结束。她惦记着给萧义山的经文还有几页就要抄完了,想着不如今晚回去加紧抄了,明天就可以烧给他。于是顾不上吃饭,就急急回了自己住处。
推开房门,一股凛冽的酒香迎面扑了过来。
爽儿眸光一闪:怎么是醉猫的味道?
她的目光投向屋角,看到地上的景象时眼睛登时睁大了!爽儿快步走过去,看着散落一地的经文,那上面全被淋湿了,抄写的字都被晕染的模糊不清,透鼻的酒香正是从地上的经文里散发出来的!
爽儿的脑子“轰”的一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砸中了一样,半天反应不过来。
许久,她蹲低身子,抖着手去拣那些经文。
那个装醉猫的罐子就倒在地上,里面已空了,那些稿纸全都湿嗒嗒粘在一起,勉强择出一页上面就会滴下酒液来;稿纸上的字被酒浸了,都糊成一团分不清是什么,唯有几页压在下面的是好的,却也沾了地上的尘土,折皱的不成样子。
爽儿一页页去挑着那些略干些的稿纸,觉得一颗心都像被掏空了一样,连疼都要感觉不到。
这经文,她从静水庵就开始抄,一直带过来的,还差几页就抄好一卷了;那罐醉猫是她特意留下来,打算和着这些经文一起烧给萧义山的——就只差那么一点儿就抄完了,早上起来她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都毁了呢!
爽儿觉得眼前模糊一片,都要看不清那些稿纸上的字了;她不知这是老天在罚她还是萧义山不肯原谅她,怎么就不能给她个机会让她祭一祭他,让她心里的愧疚稍微的减少一点呢!
爽儿的泪积在眼里,马上就要滴下来,心里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无意中,爽儿的目光瞥到散落在旁边的纸上,她愣了下,迅速伸手将那张粘了脚印的纸拣了起来。
爽儿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将那张纸拿到面前仔细看。
那张经文也被酒浸湿了,也正因此,才能清楚的留下那个脚印。爽儿分辨出那是个女人的鞋印,因为男人的脚不会那么大。
她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是一个女人进了她的屋子,打翻了那罐酒,淋湿了经文!
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是谁做了这样的事?她在这府里也没多久,更没得罪过什么人……若说是偷窃,那女人也没有动其它的东西,为何只动了酒和经文!
爽儿看着满地零乱的文稿,脑子里一时没有头绪,猛然间想起一事,她的心又揪了起来:那两半玉坠呢?
那玉坠是当日萧义山给她的,她一直贴身戴着,之前被樊离摔碎了,她仍舍不得丢弃,小心的包好了藏在经文里,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上一看。
如今经文散了,那玉坠哪里去了!
爽儿疯了似的去翻地上的稿纸,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爽儿不甘心,又回头仔细的找,将那些稿纸一张张分开,逐页的看。在翻到最下面的几页时,突然手指碰到一样冰凉的硬物,爽儿眉梢一动,够到那硬物拿到眼前——
是一只凤钗。
爽儿的心剧烈跳了起来。
她拿着那凤钗,翻来覆去的看,生怕自己认错了,到最后,她终于确认:这就是金氏的凤钗。进府的第二天,她伺候金氏梳头时便见过这只凤钗,因为样式独特,金凤的眼睛上镶了颗红色的宝石,她还多看了几眼,绝对不会认错!
爽儿紧紧攥着那只凤钗,几乎要把那只凤钗攥断!
是金氏,怪不得她今天一早就把她支去西院,一天不让回来,原来,是为了偷着进来搜她的屋子!
金氏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是个奴才,没钱没势,对金氏百依百顺,金氏有什么不能当面和她说,非趁她不在时乱翻她的东西!
爽儿“腾”地站起来,转身就向屋外走:她要找金氏问个明白,别的可以不管,但她一定要把那玉坠要回来!
那是萧义山唯一留给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