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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范仲淹第一次请辞之时,就曾与尹洙商量过致仕之后的打算。
左右思量之下,还是决定回到苏州治学。
一来,尹洙与范仲淹的身体都不算康健,苏州江南之地,四季不显,利于修养。而且,范仲淹的老家就在苏州吴县,此举也算是落叶归根,造福乡里了。
再者,江南文教兴盛,人才辈出,以范、尹二人的名声,定能吸引一批有志学子。悉心教导之下,将来必是辅国良才。
按道理说,禁中旨意潜人接替邓州之职,并令他进京,他应该在卸任之后,举家入京才对。
只是,如今幺儿尚在襁褓,甄氏刚出月子,尹洙虽然有了药酒的医治,身体大好,但也还是虚乏,不易远足。要是入京之后,再折腾回江南,显然不现实。
......
“我当然是跟着老师走!”
“我还欠您一座书院呢!”
唐奕一脸的认真,却不想,餐桌上除了贱纯礼,都是不由禁莞尔一笑。
好吧,贱纯礼这货还在闷头狂吃。
范仲淹斜了他一眼揶揄道:“指望你,估计到老夫归西,这书院也办不起来。”
“呃.....”唐奕有点不服。“当初说好两年之期的,这才过了两个月,谁成想您动作这么快嘛。”
尹洙笑道:“看来,大郎还真当真了...”
“以希文兄的名声,若想要治学,多少人上赶着会送钱过来,当用不上大郎的那点薄财了。”
唐奕一撇嘴,我很有钱的好吧!
不过,尹洙说的一点没错。宋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范仲淹要办学,有大把的人会为搏一个美名,而把钱送到他手里。
“既然,你已经决定随我左右,那回去之后就准备一下,收拢生意,等魏介来邓之后,即刻动身。”
唐奕无不应允,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
....
从范宅回来之后,唐奕把马伯、马婶,还有张全福全都叫到了严河坊,再加上马大伟与君欣卓、黑子等人,大伙围坐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老师置仕之心已绝,等接任的官员一到,就要举家迁往苏州...”
张全福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说,到底还是走,这可刚刚找着一个大靠山怎么就走了?
唐奕看了他一眼道:“张伯放心,即使老师离邓,还有曹指挥照应。在邓州,我们依然算是根基牢靠。”
张全福悻悻然地点了点头。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之前得罪了钱家,而且曹满江一个厢营指挥使,和范相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其实,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唐奕这个大财神。
虽然生意都还在邓州,但是这个主心骨儿是必然要跟着范相公走的。他一走,张全福总觉得不踏实。
“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以后做一些打算。”唐奕直奔主题。“张伯,给你家大哥去个信儿,让他尽快回邓州。”
张全福一怔,立马阴转晴.....
“到了苏州那边,也需要自己人把生意铺开,张大哥经商多年,是最好的人选了。”
“我一会儿就手书一封,让晋文归家!”张全福难掩兴奋。
之前想让大儿子回来酒坊支应,唐奕没同意。他还有些悻悻然,以为唐奕不想张家的人过多的掺合进来。如今唐奕马上就要走了,他更是心里没底,生怕唐奕把他们给甩了。
没想到...唐奕早就有了打算。
“自己人。”这说明,以后张家和唐家从此算是真的绑到一块儿了。
“大郎啥时候走啊?”马老三拧着眉头,突然问道。
唐奕道:“应该快了,等魏大人一到,就动身。”
马老三闻言眉头拧得更深,低头想了半天,才道:“大郎身边不能少了使唤的人,让你婶子跟着你去,我留在邓州看店。”
唐奕有些哭笑不得,“咱们是一家人,我更是视您和婶子如亲生父母,就算是要使唤的人,也不能劳累马婶,花钱雇一个就是了。”
马老三脸子一板,“自己家里有人,还花啥冤枉钱?”
噗!张全福直接喷了.....
“我说亲家啊!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算那点小钱儿?”
唐奕不禁吐槽道:“张伯说的没错,之前,让您给唐记雇两个人,您也是不乐意。”
“呵....就那破店,我看关了算了。”
如今挣了“大钱”的张全福,哪看得上唐记那间小店。
“咋是破店?!”马老三不乐意听了。“一天三四贯钱的收入呢!比你那破杂铺挣钱多了!”
呃.....
张全福对这个憨实老汉实在是无语,觉得有必要跟他掰扯掰扯。
“亲家,不说大郎有多少钱。你知道,光你家在这酒坊里的一成份子,这俩月挣了多少吗?”
“多少?有唐记多吗?”
“唐记?”张全福一声嗤笑。“你玩命儿卖一年的油煎包子,也挣不来这么多!”
严河坊这两个月光卖酒,就收钱八千余贯,肥皂、香皂收三千多贯,工料开支和这巨额的利润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马老三占了一成的纯利,那就是将近一千贯钱。
一千贯,要是全是铜钱,上称量重,就是四千多斤,得用好几辆大车才能拉走。这马老三居然还是小农心态,为了一点儿小钱儿苦心算计。
唐奕也不得不附和道:“您岁数大了,家里享享福就行了,外面有我们这些小辈照看,咱们真的不差食铺那点盈余。”
马老三一算计也对,现在炒菜在邓州人人会做,嘴都吃刁了。而且生煎也不是什么多难的手意,城里已经有好几家食铺,仿着唐记开始卖生煎了,拐带着唐记的生意也不如从前了。
要不....雇两个人?
唐奕也不和马老三再掰扯,而是转向君欣卓,“你们有什么打算?是跟着我走,还是留在酒坊?”
黑子一听抢白道:“我们当然听主家的。”
君欣卓则是秀眉轻触,沉吟了一下,方道:“让憨牛带着那十几老幼留在坊里,我和师兄陪你走。”
唐奕释然一笑,“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憨牛哥的母亲岁数大了,不宜远行。”
君欣卓点点头,她和黑子都是在邓州犯的案,能不留在这里,就不留在这儿。
“那就这么定了!”唐奕一拍大腿。“邓州这边有张伯和大哥照顾生意,我带着张家大哥、君姐姐,还有黑子哥,随老师一同去苏州。”
“张伯,您把这段时间酒坊的盈余,留下一些必要的开支,其余的都换成金银,我要带走。”
“还有你婶子,让你婶子跟着你。”马老三发现唐奕把马婶漏下了。
“您老就别犟了...”唐奕苦着脸道:“大哥下个月大婚,这个结骨眼儿上,婶子哪能不在?等我们在那边安顿好了,邓州这边也都没什么事儿了,我就把您和婶子一起接到苏州去享福。”
“那等四娘过了门儿,我就和你婶子去找你去,你身边咋地都得有个知冷知热的照应着!”
.....
唐奕无语了。
又商量了一些生意上的细节,唐奕终于把一切都敲定下来,只等新官到任,辞邓赴苏。
只不过...
只不过范仲淹从七月中旬旨意下来,一直等到八月都快过了,也没等来魏介来接任。
马家把马大伟和张四娘的婚事都办完了,唐奕也还没走。
问题出在哪儿呢?
按说鄱阳离邓州并不算远,走水路不需十日就能抵邓,魏介为何如此之慢?
朝中的守旧派又起了妖蛾子?
错了!
这回是赵祯这个老好人,玩了个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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