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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久在回青海前到底还是去看了一趟市长。
一大早律师也不知道怎么了,死活不想去,石久见状也就没勉强他,吃过早饭便自个儿开车去了城郊。
去了没等多久就见着人了,市长脑瓜给剃得锃亮,一身藏蓝色的囚服。
以前见他觉得他虽然年纪大,但是举手投足都很有派。眼下整个人气场都不对了,老了非常多,之前还有点黑头发,现在两边冒出来的毛茬全是银白的,脸颊凹陷,脑门子上还青了一块也不知道咋整的,见了石久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市长先是问了问石久的工作,后又啰啰嗦嗦地给石久讲了一大堆为官之理,到最后才问石久结没结婚的事。
听说石久没这打算,市长眼里难掩失望,但也没说啥,只随意岔开话题。说石炎上个月底来了,挺感谢石久对他的照顾啥啥的,虽然石炎从市政府被调到下面区政府做一个闲职,但总归也是国家公务员,吃喝不愁,就是没孩子挺可惜的。
石久也不知怎么的,见了他总觉得有那么多话说,可张了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一个劲儿抽烟。直到老树墩子耷拉个眼皮子在那开始慨叹无后,石久脑子一热,就把手机掏出来:“这是我女儿。”
看市长一脸惊讶,又动动嘴角:“代孕的。”
市长接过手机,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个老花镜,戴上后仔细打量照片上的小胖丫。
老头眼睛都湿润了:“不错,不错,生得很漂亮,你看看,这眼睛,眼睛有一点像你……也不太像啊,这闺女是个丹凤眼……”
“……”
“我觉得这孩子身材有点像我啊,呵呵,隔这么远也能遗传到么?”
石久都不知道咋说他好,这孩子这么点当然矮挫了,再说这是律师的种儿,他怎么想的能看出跟自己像来。
市长脸上笑意深刻:“你看这手,这手也跟我一模一样……”
“对……短粗。”
“很好,很好,她叫什么名字?”
“……严久久。”
“严久久?怎么不姓石?”市长很是震惊,但沉默一会儿还是笑了笑,“虽说姓什么都不要紧,但最好还是跟自己的姓,不要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孩子的以后……对了,我要送她一样东西,我母亲当年嫁给我父亲从娘家带了小金锁,就在石炎家,你直接去找他,就说我让的。石炎到现在也没有孩子,我要送给我的孙女……”
“……”
“你可一定要给她良好的教育,让她离你妈远点。女孩儿要富养,这样的姑娘长大了才会有气质,不被物质利诱……”
“……”
“不要跟她说有我这样的爷爷,让小孩子知道家里有人坐牢总是件不光彩的事,等她懂事了你再说,然后带来给我看看,等她十八岁……唉……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活那么久……要不就十五岁吧。”
石久本来想让他高兴高兴,可一看他这么高兴,自己也有点心虚。
但转念一想,反正他也只剩余生,留点好念想总比知道断子绝孙了强。怪不得电视里老说,你跟谁家有仇就把姑娘嫁过去,从老到小都给他们整服帖了。(合两段)
还是老丈人牛逼啊,人都去那么多年了,生个儿子直接把仇家连后代一起办挺了。
探监回来后,在自家楼下石久碰见周文了。
这哥们当初吵吵嚷嚷要跟着自己上青海,可到了也没去,他爸妈靠着关系给他在本地重新找了个工作,待遇也不错,现在孩子都生出来了。那小子比严胖子大一岁,一天跟个跳马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没个老实劲儿。这不趁着石久跟他爸妈说话的空当,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石久手里的车钥匙。
俩人在那边胡咧咧半天,谁也没注意,正说得来劲,就听旁边“嗷唠”一声:“石久!有人偷你东西!”
紧接着一个移动的肉球子就冲上来了,一头就把周文家的小子拱出半米远。
俩小崽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团来,一时间耳包手套全飞起来了,把旁边的石久跟周文看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去拉架。
周文一把捞起儿子:“久哥,你这丫头够生猛的啊,这么点就敢跟我儿子练?随谁啊这?”
石久把严胖子夹胳膊底下:“不知道啊,看见没?以后别惹我啊,小心我姑娘削你。”
旁边呼哧带喘赶上来的老太太怒斥石久一句:“你这夹白菜呢?也不怕把孩子摔了?”
说完就把孩子抢下来,给那棉猴擦眼泪:“你说你一个女的,咋还跟你哥哥练上了呢?有点素质没有啊?关键你又打不过他你往上上啥呀……等你长大了再跟他动手啊,到时候也可以赖他非礼你不是……”
“嗷嗷嗷……”
“行了,别哭了,丑死了,你爸都生病呢,你这么嚎他就好不了了……”
小崽子一听赶忙闭紧了嘴,眼泪还是一对儿一对儿地掉。
石久正猫腰捡地上的小熊手套,听这话也愣了:“啊?打针?严希咋了?”
周文把儿子交给孩儿他妈:“久哥,注意点,大白天姿势别这么性感。”
一只手套直接飞周文脸上:“滚你妈的。”
石久妈皱了一下眉,低头收拾小崽子:“他发烧了,这不我去给他请诊所大夫上门么,哎,本来留了大夫的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
明天回青海今天就发烧,严希也觉得自己怪倒霉的。
不过这点小病也无所谓,只是严希一点也不想让石久知道,这不在这儿待最后一天了么,各种原因导致石久都拖着没去看石淼,要是知道自己发烧,这哥们铁定扛着自己跑医院,就不一定去了。
所以严希想想就觉得还是算了,直接跟他说不想去,叫他自己去。
本来想着吃点药算了,结果翻药的时候给石久妈看见了,死活让严希打吊瓶,说这样好得快,还说她认识小区门口的诊所大夫,那老头子原是本市三甲医院的主任,今年退下来了,技术相当过硬,而且在医院打个吊瓶能冻死人也不如在自家舒坦。这不一来二去就让严希自己在家歇着,她领着严久久下楼去请大夫,运动运动也当遛弯了。
严希挺不好意思的,可这老太太动作极快,两下把自己跟孩子都收拾利索了,一会儿工夫屋里就只剩下严希一个人。
现在是正午,阳光染了金,层层铺在大理石窗台上,浮光点点。
严希头有点沉,迷迷糊糊地想着年后要做的事,还有手里的那几个业务。
虽然现在也是认识两个人,但严希还是不敢随便乱接挂顾问的业务,毕竟自己走过夜路,深知一些实业看上去资产数亿,实际上高层多少都有点事,万一东窗事发卷着公司里的钱跑了,自己有石久有孩子的实在跟他们折腾不起。
严希不想蹚浑水,就只接知根知底的业务,老老实实赚钱。
没之前那么疯狂倒也不是毫无恶意了,虽然市长倒台这事很让自己感慨,但更多的是严希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反思一段时间。(删了彻底,彻底和毫无应该是一个意思。)
严希其实还是严希,也没什么变化,曾经颠倒浮沉,跟人斗得头破血流。现在依旧老于世故,算不上个好人,只是不想再作恶。
几年前有些东西倒塌了之后,换来的不是一声讥讽,而是一只手。他拉着自己,让之前那些浊流漩涡、逆水行舟都成了一场梦。
梦醒后自己也有了家,有一大一小,还有心心念念惦记着孩子的一老。
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也可以过得这么好,有点太好了,好得自己都受不了。
门把手转动,进来的两个人带进来一股凉气儿。
小孩子的红脸蛋儿上还挂着眼泪,却是笑得阳光灿烂:“爸爸,我刚在外面揍了个小偷,我可厉害了,一下就把他顶了个跟头!”
“你可拉倒吧,你给人一腚撅出三丈远你忘啦?”石久的声音里也带着笑,“帅哥,你生个病老实坐着行了,在窗台边晒什么脸啊?”
严希摸了摸扑过来的严久久:“想事。”
“想啥呢?想我么?”
“我在想,我要是没认识你……”
石久直接给他堵回去:“你烧糊涂了吧?咱俩孩子都睡出来了,你现在想装不认识我是啥意思?”
也不知道是光线问题,还是律师发烧的原因,石久觉得律师脸有点红。
眼毛低垂,嘴角微翘,特别招啃。
底下的小崽子一个劲地在俩人中间蹦跶,石久盯着律师,把底下的小崽子控制住,捂住她的眼,后又凑上去亲律师嘴,一下又一下。
严久久眼前一片漆黑,使劲儿地掰着脸上的大手:“干啥呀,我都看不见了……爸爸,好像有人在吃东西,是开饭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网上番外到这里就全部完结了。
定制已开,里面有两个番外,一个是钢琴肉番,一个是严久久十八岁日记,共四千字。
广播剧授权已给出,有结果会挂微薄。
小伙伴儿们可以散了,这四个月里谢谢大家。【哭着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