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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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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瞬息万变。

    前一天大家在同座巨轮上齐头并进,后一天巨轮说沉就沉。

    沉在一纸公告上。

    陈氏的全资子公司环领置业被公开宣告注销,整合资源并入陈修泽近几年依托互联网发展起来的置业。

    环领总经理即陈氏原创立人被调回总部,给安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养老职务,不再直接参与经营。

    隔两天,大股东之一的赵总升职调往海外,一时间陈氏高层怨气与欢喜杂糅,某些松动的关系网彻底破裂了。

    余鑫挂掉今儿上午接的第十个电话,腾出空来给许意致电,告知预约已满,实在安排不出时间。

    这谎撒得太不实诚,许意叹口气,没表示啥就给挂了。

    通话刚结束,手机兀地震起来,余鑫瞧一眼号码,手机扔出去老远,接了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某人不安于养老嚷嚷要见陈修泽,打了几次电话行不通就对他使上劲儿了,开始是语气不好,后来直接拐弯骂上了。不敢对陈修泽造次就和秘书较劲,他想就这么点儿水平的人能建立一个集团也是大风刮来的奇迹。

    坐拥子公司粉饰业绩捞油水,要求集团加大投资,现在居然觍着脸打电话。郑明祖也不管管,按兵不动是打算放弃这颗棋了?

    余鑫正想着,手机又震起来了,一串熟得可以倒背的号码在亮。

    哟,和稀泥一把手来电了,要不说人不能念叨。

    余鑫拿过手机掂量一下,望了望里间,果断放了回去。

    那笑面虎的台词儿套路得不要太明显,这会儿转达势必火上浇油,硝烟味儿还浓着呢。

    想到这个,余鑫扔下震得欢快的公用手机,拿着自己的去了客房外。

    肖逍从一堆图纸里翻出手机,夹在颈间边敲键盘边说:“您好。”

    “您好肖小姐,我是余鑫。”

    “是你啊,有事?”

    “昨天您问过陈总度假村的名字?”

    “哦对了,说是今天告诉我,有了?”肖逍调出软件界面,迅速按起快捷键调模型。

    “所有资料准备好了,您能来取一下吗?”

    “我这会儿没时间,下午行么?”

    “下午陈总有会要开,可能持续时间很长,所以……”

    余鑫说一半不说了,肖逍让他等等,手机放桌上,继续敲键盘,电脑进入渲图界面。

    “珊珊,能去帮我拿份资料吗?”

    李珊珊忙得抬不起头,啊了一声,后面那句没听到:“你说啥?”

    肖逍转身看了看,所有人忙到飞起,回头捞手机发现电脑卡了,认命道:“成吧,你等会儿,我这就上楼。”

    余鑫淡定回复,按下结束通话键。

    救星要来,怎么留住呢。

    他思虑着转身回客房,冷不丁撞上一张气宇轩昂的俊脸。

    “您怎么来了?”

    “早料到他会给我来这招,我就不请自来。”许意高冷一笑,“开门吧。”

    “……。”

    ****

    “他在忙?”

    肖逍上楼只看到余鑫站在门外等着。

    “这个……”余鑫瞥一眼客房门,真不好说。

    肖逍随口问那么一句,见他不方便说就当没问,来前她让工程部绊住脚,讨论了几个问题,那会儿图已经渲得差不多,现在回去刚刚好。

    “谢了,我得赶紧下楼。”她收了资料说。

    “您没有什么疑问?”

    “什么疑问。”

    余鑫准备多说两句,门一开,省事儿了。

    “及时复诊,新开的药别再扔了,硬扛着不……肖逍?”

    叮嘱声从门缝里往外冒,余鑫就此石化。

    “好久不见。”肖逍向讶异俊脸打招呼。

    许意回眸看陈修泽,陈修泽却在看余鑫,石化的余鑫顿感后背凉飕飕。

    “咳咳。”许意转回脸假装轻咳,笑脸回复:“一个多月没见,不算久。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好像不太方便。”肖逍打量一眼陈修泽,接着说:“打算接着回去忙。”

    “我路过上来看看,没什么不方便。”许意哂笑,忒欲盖弥彰,岔开话题道:“下午有没有空?”

    “还行,吃完饭去工地看看就没别的事了。”

    “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去我们医院瞧一眼,章聿也在。”

    肖逍盘算下时间说:“可以,不过我这边要参赛,要过阵才能顾上你们。”

    “不急,你先忙自己的。下午我去工地接你。”

    肖逍轻轻点头,给人一种乖巧的感觉。

    门里面,陈修泽看着她的目光渐深。

    许意回过脸问:“一起?”

    “不了,我还有会。”陈修泽说完回了屋。

    那冒着冷气儿的话音,许意茫然问门外俩人:“他这是怎么了。”

    余鑫全程装哑巴,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到这种问题更是当自己隐形的。

    “不知道。”肖逍搓两下额头,“我脸上有脏东西?”

    素淡的脸上干干净净,痣没一个,许意get不到她的点,观察片刻答:“没有。”

    肖逍不明白了,刚和许意说话,陈修泽盯着她的额头看了好长时间。

    那眼神,怎么说呢,就好像额头糊了一坨……呃……脏泥一样。

    “让章聿做好请客的觉悟。”肖逍搓着额头说,“我先回去忙活,电话联系。”

    回到办公点,她对着手机看了又看,确实没脏东西。

    要不是许意打断,她都要被盯得发毛了,哪时候被陈修泽盯得发毛过。

    她锁了手机屏托腮想原因,慢慢飘神到另件事上去了。

    ****

    康复中心花园内,两位领导亲切接待一个女人引来小护士们密切关注,尤其被封为最佳理想型的章聿领导对这位女人最为熟络。

    小护士们的心啊,比老坛酸菜够劲儿。

    “怎么一声不吭,都看明白了?”

    帅脸忽现眼前,肖逍游离回来:“真要重新规划,你们得提供资料,现在就大致看一下。”

    章聿拉长音哦了一声,伸胳膊卡住她的脖子,噙笑道:“听说你要求我请客?”

    “经营这么大一家医院,难道让我这个打工妹出钱?”肖逍特别咬重“这么大”仨字儿,眼睛直直对着凤眸,拒绝接受电波。

    “嚯,你这打工妹忒高档了吧。”

    “本质都一样,分什么高档低档。”肖逍掰开他的手给他扶正了,出声抗议:“你一米八五的大个儿,没看到我快杵地里面去了?”

    “噗。”许意一路上观看两人互动,终禁不住笑出声,“你这招对着肖逍完全零点攻击。”

    “所以我俩是兄弟。”章聿不以为然,拍拍肖逍肩头:“走吧兄弟,想吃啥哥请客。”

    “好啊,姐妹儿。”肖逍脱口而出,熟练度让许意笑得嘴角都放不平了。

    这对青梅竹马还真是特别。

    既然章聿请青梅吃饭,喜好那不必说,挑当地点评最好的海鲜楼。肖逍有一个多月没正儿八经地吃海鲜了,这顿饭特解馋。虽然她不算吃货,但满足馋虫的眩晕感导致她被拐进了酒吧,一个她特嫌嘈杂的地方。

    当然了,这儿是正经酒吧。

    酒喝到一半,章聿和许意聊到半个月前的*。当时受伤的拆迁户还赖在他们医院,打算讹陈氏的钱,搞的骨科那层乌烟瘴气,见天吵吵。

    “我让人查过,都不是善茬。五个里有三个做过医.闹,有个还拘留过。”章聿说。

    许意抿口酒,文俊脸上流露出烦躁:“没闹大好说,弄成*影响特别恶劣。”

    “你那兄弟怎么样了。”

    许意看了眼肖逍,模棱两可:“不好不坏。”

    章聿出于交情问候一声,不准备深谈,转而说起了处理办法。

    肖逍盯着舞池里的人群不挪眼,爆米花一颗颗往嘴里送,完全不注意他俩。

    “先这么办吧,咱们是医院,不能把交钱的病人赶出去,就算他们没病。”许意笑笑,颇无奈,“等陈氏那边给消息。”

    章聿抢走肖逍手里的爆米花,填到嘴里悠闲道:“那有的等了。”

    他们医院的医疗水平和就医环境在整个省属前列,各项费用也高,那帮人赖着不走无非想讹大钱。目前陈氏不对外做回复,他们也只有等钱用完再看怎么处理这帮人,毕竟医院正在上升期,不能卷进负.面新闻。

    没直接关系都能烦心,可见陈氏有多头疼。

    捏过爆米花的指尖油腻,肖逍擦在章聿的袖子上,看似不经意地问:“你给陈修泽做治疗?”

    突来一问,许意犹豫,思来想去还是点了头。

    “他怎么了?”

    肖逍的语气略生硬,与这儿的氛围太不符,许意自带轻松道:“压力太大,有点失眠。”

    一向无往不利的w市翘楚因压力大失眠?章聿弯唇调侃:“呵,这算笑话么?”

    许意沉吟片刻,不再开玩笑:“长期失眠导致神经衰弱,好在暂时没往严重发展。”

    准确的诊断让章聿收笑,他有一点不可思议:“算个奇闻。”

    “为了什么失眠?”

    问题越问越深,章聿攒眉,端过小盘向前一推:“他失眠关你什么事,吃你的爆米花。”

    肖逍真听他话了,守着另一盘爆米花又一粒一粒吃起来。舞池的霓虹灯在圆圆的大镜片上投出炫彩反光,许意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睛。

    没过多会儿,舞台中央点起一盏大灯,好多人往外退,有两个人站到中间讲话,酒吧霎时安静许多。

    许意趁着白色亮光望进一双没有焦点的明眸里,鬼使神差说:“肖逍,他为什么失眠不难想。”章聿投来目光,他抱歉一笑,接着道:“你做设计更明白熬夜的危害,更别说他经常通宵,最近这三个月硬是把药停了。每年开春都有猝死的新闻,长此以往不能改善……”

    节奏感超强的音乐乍然响起,许意的话淹没在嘈杂中。

    肖逍忽地离座,大声说:“太吵了,我去下洗手间!”

    许意俊脸一窘,看着人走开绅士道歉:“对不住,我多说了。”

    章聿不意外,拿起酒瓶与旁边立着的轻轻一碰:“能理解。你不想你家兄弟难过,我也不想我妹难受。所以我建议不掺和,别忘了我还有个准妹夫。”

    这让许意更不好意思,吹掉一瓶啤酒以示自罚:“是我唐突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音乐变缓,肖逍回来了,袖口沾有水渍,眼镜上也有水珠没擦掉。

    许意递给她一叠纸巾,虽有不解和遗憾,没再多言。

    十点多,许意接电话说医院有事,和章聿赶了过去,肖逍独自回到酒店。

    洗漱过后,肖逍把参赛文稿修改完,铺好床褥睡觉了。

    这一晚过的相当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