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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珊正在琢磨着别的事,冷不丁听到这一句话,愣了片刻,迟疑道:“啊,你说什么?”
贾攸看着她迷糊的样子,笑道:“母亲可能让你跟着管家。”
苏灵珊这才回过神来。这个问题,她在家时梅氏倒也和她说过,毕竟贾家大爷没了妻子,如今还未续弦,她婆婆年纪也不小了,这偌大的荣国府自然需要有人操持。梅氏可是听说了,现在是二奶奶跟着贾母管家。只是贾母素来疼爱幼子,想来会让妯娌两个一起管家。
她沉默了片刻,笑着说道:“那相公你是怎么想的啊?”
贾攸看着她,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我自然不愿意你太过劳累。你可不知道,我那二嫂自从开始管家,那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我可舍不得这样辛苦。”
苏灵珊笑道:“这倒也不错,左右咱们又不图什么,只好好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便是。”她先前沉默是想看看贾攸的反应,毕竟在某种意义上,管家是当家人的一种权利。荣国府这般的家业,她的丈夫又是其中最出息的子弟,在兄长们都不出色的情况下,难免会有些其他想头。
如今见丈夫似乎对府上没什么企图,她算是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清清静静的。再说,对她来说,管家权,实在是没什么好争的。寻常妇人争夺这项权利,一来是为了在显示府上的地位,二来也是为了上下其手,为自己谋些私利。
但是苏灵珊她自己嫁妆丰厚,自然看不上管家的这点油水。左右这些不过是小头,上头还有老爷太太看着,也挣不得大便宜去。况且她丈夫年轻有为,荣国府第二代中是唯一出仕的,她作为妻子自然不会被人忽视。
贾攸见妻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里越发高兴。
语调也轻松了不少:“来,我带你看看咱们这个小院。”他住的的是荣禧堂边上的一处小院,虽不算大,但是只夫妻两人,倒是绰绰有余了。
带着自己新婚的妻子,贾攸指点着她:“这是厢房、这是抱厦厅,我会客用的、书房在那边,只我可以进去,现在又多了一个主子了。”
苏灵珊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贾攸又指了不远处的一间房子说道:“因为母亲疼我,所以我院中多设了一座小厨房,自己单吃,不必等大厨房送菜。你日后想吃什么,直接吩咐下去便可。”
见妻子有些疲倦的样子,贾攸方才想到,两人这是刚成婚,想必妻子是累着了,有些羞挠,说道:“是我不是,你身子还不舒服吧!要不咱们先回去歇着?”
苏灵珊红着脸,点点头,她的确有些不爽利,在贾攸的陪同下回到了夫妻两个住的正院,坐下来休息,方觉松了一口气。见贾攸含笑看着自己,她瞪了贾攸一眼:若不是他昨晚索求无度,自己怎么会——
那含羞带怯的一瞥却让贾攸心里一热,只是顾及到她的身子,方才作罢。
他柔声道:“你先歇息会儿,我先出去会儿,晌午我回来陪你吃饭。”
苏灵珊应了。
贾攸离了自己的院子,却是梨香院中去了,因为身子骨不大好,代善近来多在这里修养。门口站着代善的心腹,尽管贾家人都不会来打搅代善,但他还是尽忠职守候在这里免得有人误闯。
贾攸在这里素来是畅通无阻的,门口的人见了贾攸,恭敬地行了礼便放贾攸进去了。代善正在房里看书,见贾攸进来,放下书,看着自己面前挺立着的儿子,满是骄傲,笑着捋捋胡须,说道:“你今日刚刚新婚大喜,不在房里陪媳妇,来找我做甚?”
贾攸恭敬地行了个礼,正色说道:“实在又见要紧事,儿子觉得该和父亲您说说。”
代善好奇道;“什么事?说说看。”阿佑这般严肃,想来必是件重要的事情,只是最近似乎没什么大事发生,朝堂上也是风平浪静的,他确实是没想到什么。
贾攸说道:“几个月前,我听瑚儿说,主管家学的六叔因为有事便早早散了学。原我只以为是个特例,刚巧让我遇上了,虽有些疑惑,但是倒也没这么在意。”
代善听了这话,有关家学的,这可关系这贾家下一代的百年大计啊!作为一名有远见卓识的家族领导人,他自然明白家学的重要性。
只见他肃起脸庞,说道:“之后呢!”
贾攸不敢迟疑,说道:“可是后来又叫我撞着一次瑚儿和珠儿提前回来,我便留了心,专门叫人去察看了家学的情况。”
代善急迫问道:“怎么样?”
贾攸说道:“实在有些不成样子,六叔管着家学,完全没个体统。常常因为他的私事耽误学堂的课业。又有些亲友旁系,专是为了咱们和东府里出的几两笔墨银子来的,一点不用心,还勾着学里的小子们学坏。原也有专心向学的,但是学堂的环境实在不成,不知耽误了多少孩子。”
代善有些怒容,竟没想到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这等事。
又听见贾攸说道:“要我说,这贾家进学的孩子也不少,父亲为何只请了六叔一人负责呢?”
闻言,贾代善有些后悔,他和六弟的关系素来不好,盖因当年六弟的姨娘实在是闹得不成样子。只是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代善也不好打压,让他过得落魄。当年六弟来求个差事的时候,自己见他也算是举人出身,学识还是有的,又想到学堂里的先生刚卸了差事,就将这件事交给了老六。
贾家家学原先还是有几位先生的,后来又有人回禀学堂里的先生有离了去的,自己虽然知道,但也没有太过于在意。谁知道贾家家学,现如今竟然只剩下老六一个先生了。
他将这件事的原委从头到尾述给了贾攸。
贾攸方才明白。
他说道:“原先是父亲没料到这件事。但是既如今知道了,那这家学是非改不可了。”
代善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只是这家学一事,关乎我们贾家一族的未来,还是得请东府的人前来,一并商议该如何料理这件事,到底他们是长房一脉。”
叫了几个小厮往东府去,请了代化、贾敬父子前来,又叫了贾赦、贾政前来。东西两府的一概成年男丁,都到了代善所在的梨香院。
见人都到齐了,代善清了清嗓门,遂将贾攸所说的内容重复了一遍,又有些惭愧地对代化说:“大兄,原是我的不是,是我家老六做事不妥当,方才有今日一事。”
代化摆摆手、摇头说道:“你不必自责,当日你为你庶弟求这份差事的时候我也答应了的。况且作为贾家族长,家学有这种事,也是我失察了。”
两兄弟互相安慰了片刻,看着下边站着的四个后辈,代善说道:“如今事情也已经明了了,你们说说看你们的意思。”这也算是一种考教了。
贾敬作为族长之子,又是这四人中年纪最长的,自然要先站出来说话,他说道:“父亲、二叔,我觉得家学的确应该整顿了,不外乎向外延请饱学鸿儒之士,对内清退那些虚妄度日的不学学童,只是这六叔到底是咱们自家人,不好处理啊!”
代善和代化点了点头,贾敬说的有理,到底是自家人,撕扯起来丢的是自家人的脸面。对剩下三人说道:“你们觉得呢?”
贾赦说道:“儿子觉得为六叔另谋一个差事便可,难不成他还能有意见?咱们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贾政却道:“虽是如此,但是六叔的确学识不差,而且他在家学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贸然卸了他的差事,着实不好。不如只是提醒提醒。”
贾攸站出来说道:“虽然六叔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但是这么些年,学堂到底没出什么大乱子,也不能一概否了他的功劳。况他到底是父亲的兄弟,不能亏待了去。只是六叔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不如只叫他做个总理,也不用每日里来学里上课,只要负责管好学堂便好。具体的教学,还是咱们从外边请些先生来。这样倒也便宜。”
代善和代化对视一眼,觉得这个主意好,既不损了老六的面子,也能解决家学目前的问题。代化说道:“阿佑这话说的有理,你们再谈谈,日后这家学该怎么管理。”
贾敬说道:“儿子以为,很该先定下规矩,做到奖惩得当。若是在学中不用功,那么不管是哪家的,就该直接清退。”
贾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敬兄弟说的有理,难不成叫这些混账行子在家学里混吃等死。还平白无故地带坏了学风。”贾赦还有一点未说,那就是家学每年的给养都是从东、西两府出的,将来可都是他赦大爷的钱,这么能让那些不学无术的人占了便宜。他虽然不差钱,但也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贾政虽然觉得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看在场的人都有些深以为然的样子,顿了顿,到底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