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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数rì前,我听闻军侯援军赶至,又想自军败了一场,势已极也。故而我劝刘玄德,不要再做无谓牺牲,献关投诚,以保全诸军xìng命。可却无料到,刘玄德不识抬举,一心要与军侯死扛到底。我更被他于众将之前,无端毒打,不胜忿恨。想我一片苦心,却遭此毒打,实难泄恨,常闻军侯礼贤下士,故而yù来投之,未知军侯肯容纳否!?”
文翰望着法正说得怒火汹腾,甚是实切,但文翰却不轻信,当下嘴角一翘,冷眼望着法正,就好似在看一戏子做戏。法正见文翰冷笑不答,自知难以一时蒙得过文翰,当下一凝神慨然而道。
“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盖受刘氏厚恩,本不当怀二心。但如今西川之权,尽落刘玄德之手,此人jiān诈yīn险,心术高超,一得重权,便排除异己,对我等西川旧臣连连刁难,又以其麾下爪牙分拨我等权力。如今我西川旧臣无不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当下大难当头,刘玄德不知团结,反乱于内局,是为兵家大忌也。再以今rì事势论之,连番恶战之后,我军败多胜少,十数万兵马只剩下不到万余。而军侯麾下虎狼之师,却尚有数万兵力。两家兵力悬殊,寡能敌众,更莫说此下我军人心不稳,军心动荡。西川将吏之中,多有俊杰之士,皆知事不可为,有意投诚。
奈何刘玄德不知好歹,偏怀浅戆,自负其能,遍yù以卵敌石,兼之擅作威福,纵容其爪牙,压制我等旧臣!我无端为所摧辱,心实恨之!伏闻军侯诚心待物,虚怀纳士,正愿为之内应,
伺机而动,待军侯大军杀至关下,率领西川俊杰,夺取关口,将关献予军侯!以图建功雪耻,还望军侯万勿见疑,错失大事!”
法正字字铮铮,厉声而喝,说得颇有声势。喝毕,就在席上叩首而拜!文翰脸sè沉凝,一双刀目眯成一条锐利迫人的细线,死死地盯着法正。法正低头望地,似乎不敢与文翰对视。帐内气氛刹时变得死寂起来。
忽然,文翰咧嘴朗然笑起。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法正听得文翰连声叫好,还以为文翰中计,脸sè正涌几分喜sè。‘嘭’的一声暴响,文翰猝然脸sè又变,拍案张目大怒喝斥道。
“好一个用苦肉计,法孝直你与刘玄德一唱一和,做戏来蒙我,就中取事!这等计量,我岂看不出来,你等却敢来戏侮我耶!”
文翰何喝毕,便教左右入帐将其擒住。左右将法正簇下。法正却面不改容,如似泰山崩于眼前而sè不变般笃定,仰天大笑而出。文翰眉头一皱,忽然喝住兵士,望着法正的背影冷声问道。
“法孝直,你jiān计已被我识破,如今你为我阶下囚,xìng命就在我一念之间,你尚敢在此哂笑?”
法正徐徐转过身来,笑容不止,手指自身而道。
“军侯息怒,我非笑你。只是在笑某鼠目寸光,不识人耳。”
文翰见法正尚且做戏,戏谑一笑,眉头一跳问道。
“哦?你又如何不识人?”
法正脸sè一寒,笑容即止,闭起双眸,忿然喝道。
“军侯竟不信我言,以为我是那jiān诈yīn险鼠辈,杀便杀,又何必多此一问!若我法孝直皱半个眉头,就不是男儿之身!
只可惜我西川俊杰,皆望能以投于军侯麾下,以建不世功业。眼下却要被jiān人蒙蔽,无辜牺牲!”
文翰面sè微微一变,心里忽然迟疑下来。如今他寨内唯有不足三万兵马,这等兵力若要强攻葭萌关,纵使攻破,亦难剩过半人马。即时若要稳住西川局势,只有万余兵马,可谓是孤掌难鸣,相形见拙。而且还需提防江东孙氏还有与蜀地相依境界边的南蛮之人,到时只怕稍有不慎,反而成了他人嫁衣。但若是法正当真并未使诈,他不但可保存兵力,在西川一众臣子辅佐下,他亦可迅速稳定西川局势。
想到此,文翰不禁有些心动,眯了眯刀目,凝声问道。
“法孝直你不必在此故弄玄虚。我少年虽家中贫困,腹中无墨,但多年于乱世磨练,令我深知jiān伪之道。你这条计,只好瞒别人,却瞒不得我!!!”
法正愕然诧笑,笑声而道。
“军侯乃世之雄主,割据西北,威震天下。正焉敢冒犯尊威。只是不知,军侯哪里看出我在施得jiān计?”
文翰听言,神sè一凝,沉默一阵,忽然手指法正之身,冷声而道。
“好!我便说出你那破绽,教你死而无怨!你与大耳贼竟是做戏,身上伤势,只是虚打。我看你身上只是轻伤。倘若果真受其毒打,身上定是皮开肉烂!你可敢脱衣与我一视!?”
法正听言,脸上涌起屈辱之sè,好似十分失望般摇首而道。
“军侯实令人心寒!”
“莫要做戏,可敢一脱!?”
法正怒火一起,忿然挣扎开来,立即脱开上衣,转身与文翰相视。文翰见其脊背,血痕交接,淤血青紫,在法正身后的两员西川兵士用余光看得,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脸sè连变。文翰看得实在,心里信了几分,但还不敢就此确认,又厉声喝道。
“哼!就算如此。你定是猜得我心xìng谨慎,早有料及,故而不惜受痛而作。我又问你,你既是真心投诚,刚才如何不明约几时?你今有何理说?”
法正听罢,洒然大笑,言语带着讽刺之意,手指文翰冷声喝道。
“哈哈!文不凡!亏你不惶恐,敢自夸自己深知jiān伪之道!我真心来降,你却百般刁难,忠jiān不分。我看你确是腹中无墨,无才无学!”
文翰被法正这般指骂,脸sè猝寒,冷声问道。
“你何谓我无学?”
“你不识机谋,不明道理,却又刚愎自用,岂非无学?”
文翰嘴角翘起,刀目眯起,怒极而笑。
“好!法孝直,你身为他人阶下囚,却有这般胆识。我便与你来辩论,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你且说我哪般不是!?”
“哼!军侯无待贤之礼,我何必多言!但有死而已。”
法正却是高傲地冷声一哼,一副无惧赴死的气节。文翰随即笑得更为灿烂,放低声量,柔声而道。
“好!此处确是我过,法孝直你且直言。天大地大,大不过一个理字。我文不凡从来都是以理服人。倘若你说得有理,我自然敬服,自会好生与你赔罪!”
法正听言,紧绷的怒容方才松弛下来,整衣之后,拱手而道。
“军侯岂不闻背主作窃,暗举之事,不可定期?”
“哦?这我倒闻所未闻,愿听其理。”
法正神sè坦然,字字珠玑,舌唇喷张,锋若利剑。
“所谓战事千变万化,难以料及。倘今约定rì期,即时忽有变故,我在暗里急切下不得手,却又通报不及。军侯这里,反赶来接应,事必泄漏,便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依理但可觑便而行,岂可预期相订乎?军侯不明此理,反而对我百般羞辱,yù屈杀好人,实乃令人心寒也。”
法正此言一落,文翰闻言sè变,沉吟一阵,这一席话中,甚有大道理。文翰语出必行,神sè一凝,改容下席向法正赔罪道。
“孝直息怒。某见事不明,误犯尊威,幸勿挂怀。”
法正拱手亦拜,毕恭毕敬而道。
“军侯一抉而牵动天下大局,自然要谨慎为之。正焉敢怪责,不过还望军侯看在正倾心投降,
早定决议,此实乃西川之万幸也!”
文翰脸露喜sè,甚为敬重说道。
“若孝直能建立大功,他rì受爵,必在诸人之上。”
“军侯又误某心。某实非为爵禄而来,时下军侯割据西北,亦得东川,倘若再得之西川四十一州,大势成也。
将来军侯便可集合西北、蜀地之众,挥兵中原,平定江南,统一江山,为天下百姓带来太平盛世,建造不世功业。某今rì之举,实应天顺人耳。”
文翰听言大笑不已,取酒待之,与法正屈膝长谈。直到夜里五更,法正见天sè将明,告辞yù走。文翰亲自送其出寨,依依不舍,又令一队jīng兵护送法正至山下。
待天明时分,拂晓初至,法正潜入斥候队伍内,回去葭萌关。冷苞早就派细作在关口探寻,细作回报,冷苞听闻法正果有动作,当下大喜,遂暗中赶去看望法正。
且说法正刚是回到,便听左右来报冷苞求见。法正暗暗冷笑不已,遂命兵士将冷苞引入。冷苞作礼毕,却是来看望法正伤势,法正故装慌乱,卧于榻上,与冷苞相陪说话。冷苞见法正神情恍惚,心里更是确认他心中有鬼,忽然话锋一转,冷声问道。
“不知孝直伤势可曾痊愈?”
“小卒不识作势,又俱于刘玄德yín威,杖杖到肉,我却又不似将军这般魁梧,微薄之身岂受得这般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