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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天佑退兵归寨后,便是黑沉脸sè,默不作声地一头冲进了自己的帐篷之内。拓麻豹领兵回营后,咬牙切齿狰狞着脸sè,四处找了一阵,也不见宇文天佑,后来捉住几个士卒,知道宇文天佑在其帐篷后,便是带着满肚子的火气冲向宇文天佑的帐篷。
在宇文天佑的帐篷内,一片黑沉,宇文天佑听着外头受伤的军士哀声,脸sè黑得yù要滴出水来。同时心中一硬,做出了一个抉择。
“族长!!族长!!!!”
拓麻豹人未到,就已是大喝起来,火气极盛的冲入了宇文天佑的帐篷后,双膝一曲就是跪下。
“族长尔玛大哥拓麻虎被汉人所杀!!请族长给尔玛一支兵马,尔玛要给大哥报仇雪恨!!!”
宇文天佑却是默默地闭起了双目,没有发言。拓麻豹见宇文天佑毫无反应,脸sè一紧,仍旧在跪,全然一副宇文天佑不答应就不起身的硬态。
帐篷内又黑又静,唯有听到拓麻豹那重重地呼吸声。过了一阵后,宇文天佑睁开双眸,缓缓地说道。
“拓麻豹,尔玛命你,今夜起领三千兵马在太原各城县,将所有的双脚羊尽数押来。”
双脚羊是羌胡人对俘虏汉人的称呼,其中的意义十分血腥,羌胡人历来征战大汉,少有会带粮食,饿了就食用俘虏的汉人,所以才会有双脚羊这样的称呼。
“族长!如今大军军粮充足,为何还要花费功夫押来双脚羊!?”
拓麻豹顿时皱起了眉头,向宇文天佑问道。宇文天佑眼眸内瞳孔骤缩,冷冷道。
“尔玛自有深意。拓麻豹,这双脚羊除了食用之外,难不成就无其他用途了吗?”
拓麻豹脸sè一怔,脑念电转,迅速地想了一阵后,忽然露出一茅塞顿开的表情。
“难道,族长你yù要将这些双脚羊来做炮灰?只是这些双脚羊只是平常百姓,毫无战力,只怕还未攻到城下,就全被shè死了!”
“虽不中已不远矣。哼哼,那文不凡不是历来享有亲民护民的美誉么?想当年在尔玛胡境内,为了救出十万汉人奴隶,他就曾将其生命置之于外,屡次冒险。如此可见得此人,有一致命缺点,那就是感情用事。
若是尔玛用这些双脚羊来做肉盾,驱赶至城下,文不凡定会不忍放箭。如此,尔玛的羌胡大军就可趁此用云梯火速登城,然后用人cháo攻势将晋阳城攻下!”
“族长此言当真?那文不凡当真不会令军士发箭?!”
“十有**会是如此。这文不凡虽是韬略绝伦,用兵jīng妙,但却没有一颗枭雄之心。到时只要他有半分迟疑,让尔玛的兵马捉住先机,凭他那几万汉军,怎有能抵挡住尔玛的羌胡大军。此等大战,瞬间的时机,就能决定胜负。”
“族长不愧是尔玛羌胡百年一出的雄主,如此尔玛大军定能攻破晋阳,尔玛就能替大哥报得血仇!!
只不过,族长你先前不是再三叮嘱一众军士,莫要再对汉人做出过激之事,以免加重汉人对尔玛胡人的仇恨,这样一来对未来统治汉人的大局有所不利…”
“虽然此举一出,汉人定会对尔玛胡人恨意更深,与尔玛原先的意愿背道而驰。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当下最为关键的就是如何将文不凡这块硬骨头啃下。rì后,若是汉人有所反抗,那就先用武力来镇压,然后再慢慢驯化他们。”
宇文天佑冷寒地笑了笑,其实在他心目中,汉人不过是一群未被驯化过的畜生。在刚才他说驯化二字的时候,字音不觉地加重了几分。拓麻豹听罢,才是恍然大悟,同时又暗骂自己刚才多嘴,万一宇文天佑被他一番提醒,而搁置了如此绝妙的计策,那他可要肠子都给悔青了。不过还好的是,宇文天佑将这汉人的位置摆得甚是恰当。
“哈哈哈。族长说得不错,汉人都是未被驯化过的畜生。”
“当然如此,难不成尔玛还要将他们视为同类?”
“哼,汉人怎配!?尔玛胡人天生彪悍,英勇善战,十二岁儿童已会打猎猎食,十五岁少年已会马上作战,到了加冠之年的汉子,皆有徒手搏狼之力,尔玛胡人本应就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哪像那些汉人,贪生怕死,jiān诈多端,为了自身利益,什么都可出卖,包括其尊严。而且贪得无厌,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夺走。否则这天下怎会被汉人捣得一团乱!这上天已是眷顾了汉人不知多少个年头,如今也该回归正道,让尔玛羌胡人统治这片天下了!”
拓麻豹冷哼一声,脸上满是鄙夷。宇文天佑抿着嘴,一边冷笑一边点头,待拓麻豹说毕后,缓缓道。
“如此,拓麻豹你还愣在此处干嘛?还不赶快整备兵马到周边一带城县将双脚羊给尔玛带来。记住双脚羊越多越好,无论老少妇孺都给尔玛押来!!若是这些双脚羊不配合,敢反抗的话,尔玛允许你放开手去镇压,不过不要杀得太过了!”
“是!尔玛定不负族长重负!“
拓麻豹嘴角上翘,双眼放出嗜血残暴的凶芒,嘴巴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向宇文天佑重重施一胡礼后,便是兴致昂昂地走出了帐外。
自从五rì前的那场惨烈攻防大战后,宇文天佑就一直按兵不动,让其麾下大军龟缩在营寨里。胡贼大寨里戒备森严,在寨外十里内,皆有斥候巡逻勘察,做足了防备措施。文翰不知宇文天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曾试探xìng的派出几支轻骑队伍探索胡贼营寨里的动静,哪知宇文天佑在其营寨外布下天罗地网,这些轻骑队伍刚到其营寨十里外就被发现,皆是无功而返。
五rì前那场攻防大战,胡贼不但损失了其大将拓麻虎,阵亡的兵卒将近二万。按理来说,即使是整兵休养,亦不会这么长时间没有丝毫动静。休整的时间越久,只会显出宇文天佑对晋阳无计可施,如此军内的士气定会愈来愈低落。
而宇文天佑被誉为羌胡百年一出的奇才雄主,必然有其过人的能耐,文翰并不觉得宇文天佑是无计可施,反而认为他在谋划着什么计策。
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了得知宇文天佑到底在谋划什么,文翰不惜冒险,只与赵云一同去勘察胡寨的动静。无论是踏云乌骓还是夜照玉狮子,皆是绝世宝马,两人策马绕过山路,勘察时虽被胡贼斥候发觉,但凭着其坐下宝马,胡贼根本无法追至,文翰和赵云火速地疾奔至胡寨周边,一边策马逃窜,一边观察胡寨的动静,这一看,文翰和赵云可谓是又惊又怒,虽然只是仓促看了一阵,但亦不难发觉到在胡寨里那密密麻麻的汉人百姓。
文翰和赵云两人眼内皆是喷着滔天的火焰,恨不得策马反回,和身后追来的一支支羌胡斥候杀个痛快。但是文翰明白,如此只不过意气用事,压着那不断沸腾的怒火,不断地飞甩马鞭,加快速度遁入山林之间。那些追在后面的胡贼斥候不熟山路,追了一阵后,便失去了他们的踪影,只好无奈归去。
半个时辰后,文翰和赵云从一山脚路口纵马奔出,直冲回不远处的晋阳城。回到晋阳城后的文翰,脸sè黑沉恐怖,整个人仿佛在蕴藏着一场暴风雨。而跟在其后的赵云,凌厉的眼眸迸shè着道道犀利森然的杀光,双手紧紧拽着拳头,发着一阵阵啪啦啦的暴响。
戏隆见到归来的文翰、赵云脸sè如此难看,就知他们俩在胡贼营寨里定是见到一些不得了的情况。戏隆眯了眯眼,沉着脸sè张口问道。
“主公,你在胡贼寨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文翰呼了一口大气,脸庞频频在颤,宛如一头压抑着暴怒的老虎。
“百姓,汉人的百姓!!!”
戏隆骤地一瞪眼,然后一愣一惊,整个人顿时静了下来,脑念电转在迅速地推算着,这宇文天佑的用意。凭着戏隆那绝伦的才智,很快便是想明白了,脸sè亦是变得极为难看。
“杀千刀的胡贼!!!!他们竟想利用这些汉人百姓来做盾牌!!!”
作为文翰的军师,戏隆深知文翰的脾xìng,他是绝然不会误伤任何一个汉人百姓,即使这些汉人百姓挡住了他的前路,他亦只会选择后退,即使明知后面已是绝路。
如今,宇文天佑的意图已是很明显,他想用这些汉人百姓来做肉盾,驱赶至晋阳城下。而且也是料定文翰,到时必不会令其麾下兵马去shè这些汉人百姓,如此他的大军就可捉住先机,攻城时遇到的阻击亦会大大下降,这样一来,胡贼就可轻易地登到城头,和城上的河东兵马厮杀。
“此计谋可谓是毒辣而有失人道。若是这天上真有神仙,这宇文天佑定会遭到天谴!!”
戏隆在内心寒声腹诽道,然后沉了沉脸sè,尽量地保持冷静道。
“还好主公发觉及时,否则一旦让这宇文天佑jiān计得逞,只怕晋阳城难以保存。可是,主公在此之前,隆亦要提醒你。晋阳城内有将近数十万百姓。”
戏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逼着自己硬着心肠,颤着声地说道。
“戏志才!!!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翰一瞪虎目,浑身刹地爆出极大的气势火气,向戏隆厉声大喝。
“主公!!隆希望主公明白,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舍弃少的一部分,来保存更多的那一部分。晋阳城一旦落入胡贼之手,不但城内数十万百姓会成为俘虏落入其手,我等河东军士亦会损失惨重!甚至会全军覆没!!到时,整个并州无一支汉人兵马与其对抗,整个并州都会落入胡贼的手中!!到时,牵及的就是整个并州将近百万多条xìng命!!”